是她!我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女人陰郁的面容,在我的印象裏,她似乎從來沒笑過。
軒在農場戰死後,她似乎被大家遺忘了。
可她爲什麽這麽做?
“樂兒,是你去找她聊聊,還是我去?”我覺得,潇可能有什麽心結。
“朵姐,我倒覺得,現在不必打草驚蛇,看看她又搞什麽花樣。如果她有什麽目的,這樣直接去問,是問不出來的。”愛樂兒顯然比我考慮的要深一些。
“你的意思,她不隻是起哄,她是有預謀的?可她爲什麽這麽做呢?”我的疑惑越來越濃,我們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啊。
愛樂兒歎了口氣:“朵姐,這是末世,有些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其實你我也不見得能都清楚,人性有陰有陽,如果黑暗面占了上風,這人能做出什麽事來,都是說不準的,凡事不能再象以前那樣,事事太樂觀了。”
我的心裏突然壓抑的難受,好好的一個大家庭,現在卻鬧得象一鍋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平息。
我和愛樂兒決定,以靜制動,假意懵懂,且看這個潇還想折騰出什麽事來。
回到房間,竟看到麥兜媽正和迦南聊着天,見我回來,她笑哈哈的說:“還煩呢朵妞?”
我二話沒說過去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用力拍着我的背,溫和的安慰着:“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呢。”
迦南微笑着看着我們,起身道:“你們姐倆聊着,我去廚房燒點開水,給你們沏杯熱咖啡。”
房間裏就剩下我們姐倆,麥兜媽拉着我的手相對坐着,我剛才不小心流了幾滴眼淚,這會見她看着我,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
“麥兜媽媽,今晚要不是你,我都給罵蒙了。”我看着麥兜媽,感激的不行。
麥兜媽眼睛中閃過一絲心疼:“今天晚上這場風波來的突然,我開始也蒙了,不過看他們那麽責難你,我實在是生氣!我生氣他們跟你相處了這麽久,竟然會如此輕易的去誤解你,我這個人,最煩的就是聽風就是雨那種人,自己不長腦子判斷,别人怎麽說怎麽信,自己那對眼睛不會看人,長了一對耳朵倒是沒把門。”
麥兜媽說話一套一套的,把我給逗的噗嗤一聲笑了。
她看我笑了,也笑了:“朵妞,你也别怪他們,常言道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判斷力,觀察力确實會變弱,象個孩子一樣容易聽信别人,我今晚來找你,一半是安慰,還有一半,是想提醒你,隊伍裏有人使壞。”
說到這裏,她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原來,她也看出了門道。
我點點頭,繼續聽。
麥兜媽又說:“他們鬧鬧嚷嚷的時候,我就觀察,老人全都是張羅把亞當趕走,可是有個女的,她夾在大夥中間,總是喊什麽爆頭,燒死他這些吓人的話,我就覺得這人不對勁!”
好一個機靈的麥兜媽!我抓着她的手搖了搖:“快說,那個人是誰?長個啥樣?”
麥兜媽迷惑的想了想:“這人是你後救回來的,我還真記不清她叫什麽,長得挺瘦,整天陰着一張臉,跟誰都愛理不理的,前一陣她老公也在農場的死亡名單上,這點我倒有印象。”
果然就是潇!麥兜媽和愛樂兒觀察的,是同一個人!
“親愛的,你應該當偵探,你這洞察力一流啊!”我親熱的捏着麥兜媽的肩膀。
她哈哈一笑:“我就是氣不過,你天天頭拱地的爲了大家,要是有人對你使壞,那就是對我使壞!我可不答應。”
我心裏一陣熱血沸騰,剛剛在餐廳裏的悲涼一掃而空,隻要付出了真感情,就一定會收獲真感情,一時的誤解,不算什麽!偶爾的風波,更令人成長。
“朵妞,老人們的情緒還是交給我,平時我跟他們泡的時間長,我說的話他們也能聽得進去,你就别再爲這個煩心了,你操心的事已經夠多了。要我說,你最好先把這個潇弄明白咋回事,我看她心裏就覺得不落底。”麥兜媽認真的叮囑我。
迦南燒了水回來,麥兜媽已經回去了。
“今晚真是委屈你了,我一直沒有說話,因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倆個一起跟老人們争執,事态就會更加混亂。”迦南一邊給我沏咖啡,一邊說。
“剛才麥兜媽已經跟我說了她看到的一些事情,朵兒,看來我一直擔心的,終于來了。”
“你凡事樂觀,與我不同,我更習慣把壞事想在頭前,從小區開始,我就一直擔心在末日,會有各種心術不正的人雜在這個隊伍裏搞事,還好,一直到農場,都算是太平。可到了山谷,到底還是有人按捺不住了啊。”
我接過迦南遞過來的咖啡,嗅着濃濃的咖啡香氣,嗔怪的說:“咦?看把你能的,沒出事之前,你一個字沒跟我提過,出了事,倒當上了事後諸葛亮了!”
迦南寬厚的笑笑,絲毫不計較我的戲谑,又給自己泡了一杯綠茶。
“朵兒,你是一個心機單純的人,我娶了你,就一心想讓你保持着你這份單純的快樂,這快樂讓你活的輕松和幸福。末世的到來,我曾經最怕的是你會情緒崩蹋,沒想到,你的樂觀讓你迅速的适應了這個環境,而對其他幸存者的幫助,讓你活的充實,我又何必給你潑冷水,總是跟你說人心叵測這樣的話讓你煩惱呢?”
我仰臉看着迦南,靜靜的,他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我最愛的就是你身上散發出的這種活力,你善良,勇敢,拒絕黑暗,雖然這世界上,黑暗和光明是同時存在的。不想面對,不等于它不來招惹你,今天這個場面,早早晚晚都會發生。有那麽一些人,就是不喜歡和諧,沒事也想挑些事端。”
我忍不住插嘴說道:“如果食物缺乏,有人鬧事我能理解,現在環境安全,吃穿不愁,大家夥其樂融融的,爲什麽還有人裏挑外撅的弄出這些破事啊?”
迦南喝了口綠茶,看着我笑了:“正是因爲沒有外患,才會内亂啊。人類是種奇怪的動物,如果外部危險臨近,反倒會抱團,共同抵抗,而一旦少了外敵的刺激,有的人就會嫌生活無聊枯燥,非要挑些事情出來才開心。”
我的頭又大了:“說了半天,我還是沒懂,好好的不行麽?爲什麽就要折騰呢?”
迦南将我手中的空咖啡杯取走,無奈的說:“簡單的說,有些人心術不正,就是看不得身邊的人過得太好,這麽說,你總該明白了吧?”
我拄着腮,心裏已經差不多透亮了,難道是軒的遇難,讓潇對我們這些圓滿的家庭由嫉妒産生的恨意?
如果是這樣,我還真不知道怎麽去解決她的心理,我沒辦法把軒給她變回來,也沒辦法讓她重新擁有一個家庭。
我剛把這個想法跟迦南說完,他就歎了口氣:“朵兒,不是我說你,你怎麽又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農場的男人遇難的不是軒一個人,失去老公的也不是潇自己,如果人人因爲失去了親人就容不得其他家庭,那隻能說,她不适合過群居生活,這個問題也不應該由你去解決。”
我舉起雙手:“好好,我知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是救世主,也不能算是城堡的領導者,隻是一個義工,一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的普通人!對于我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我不再逞能,我保證!”
這一晚,我睡得很平靜,絲毫沒被這場風波影響。
第二天吃早飯時候,餐廳裏的氣氛恢複如常。
孫爺爺和張奶奶,李奶奶特地來到我桌前,對我說:“朵丫頭,昨天真是錯怪你了,阿麗博士是科學家,她說的肯定沒錯,我們真不該聽那個叫潇的丫頭…”
孫爺爺說到這裏,我趕快咳嗽一聲蓋過那個名字,打斷老頭的話,我推着幾位老人向他們的餐桌回去,嘴裏大聲說:“哎呀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啥,趕快吃飯,一會粥都涼了!”
張奶奶還一個勁的回頭說:“朵丫頭你放心,那些老姐妹那裏我去好好說說,大夥沒有别的意思,昨天看你這丫頭傷心我們心裏可心疼了。”
我坐回餐桌,發現亞當沒在,陽光倒和張小美并排坐着,正呼噜噜的喝着香噴噴的新米粥。
夏小涵正看着我,我拿起一個煮雞蛋遞了過去:“小涵,昨天的事沒吓着你吧?沒事,沒事了啊,以後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你得多吃點,太瘦了。”
夏小涵接過雞蛋,突然低聲說:“朵姐,找到那個人,我替你動手出氣!”
我被夏小涵的話吓了一跳,趕快咽下剛吃進的一口粥,小聲說:“小涵,你在說什麽呀?沒你什麽事,什麽出氣不出氣的。”
夏小涵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狠辣:“朵姐,我和小美雖然年輕,可是不傻,昨天晚上的事,我們作爲旁觀者,也瞧出了些門道,我倆分析過了,這些老頭老太太是讓人當槍使了,肯定有人背後對你下刀子,表面似乎沖着亞當,其實真正的目标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