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拉帶路的方向正是這座山的另一面,我們爬到山頂向山的另一側望去,哎,那真是遠山連綿啊,一座接一座的,都沒個頭的樣子。
小拉看我們都跟上來了,一扭屁股就向另一側山腰鑽去,它是動作挺利索,可是我們這行人下山可不敢太冒失,下山和上山又不一樣,這野山沒個路的,遇到徒峭的地方,一頭栽下去掉下哪個懸崖可就慘透了!
好在小拉也放慢了速度,澄子來就對了!它隻對澄子的指令敏感,隻要澄子一出聲,它就會站住回頭凝視他,而我們誰喊它慢點啥的,它頭都不帶回的。
快到山腰的時候,小拉突然一個急刹車,把頭伏低,嘴巴沖着前面,喉嚨裏發出嗚嗚的低吼聲,澄子興奮的過去按住小拉的腦袋,沖它作了個禁聲的指示,回頭輕輕對我們說:“那人就在前面。”
我們不想打草驚蛇,紛紛放輕了動作,并豎起耳朵仔細聽,沒動靜呀。
陽光和二哥快速越過澄子和小拉,慢慢的撥開雜草,看向前方。
透過雜草的空隙,我們都看到,那裏有一個位于山腰的洞穴!洞前地面的野草被鏟的很幹淨,洞口堆着燒黑的木炭,洞裏有人居住!
陽光回頭沖我做了個跟上的手勢,一行人無聲的向山洞靠近着,不知道山洞裏有人有沒有查覺到有客人來了?
貼近洞口,我們分兩撥靠在洞口兩側,沒有貿然進洞,從山洞外向裏看,裏面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
想了想,我示意澄子讓小拉吼幾聲,把裏面的人引出來,敵在暗我在明,這麽進去太險,也不知道對方用的什麽兵器,萬一有槍,誰進去都得廢,不能冒這個險。
也隻有這個辦法了,不然在這裏守株待兔等他出來?萬一他這就安寝了,我們得等一夜!
澄子拍拍小拉,輕聲說了句:“沖裏面叫!”
小拉早就給憋壞了,不讓一隻熱情的狗狗歡叫是多麽郁悶的事兒啊!這得了指示,它立刻沖着山洞狂叫了起來,把我們的耳朵都給震得直響,哎。
果然不出一分鍾,就聽到裏面有個男人的聲音罵道:“哪來的野狗,還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你給我等着,今晚老子就吃烤狗腿…”
我們趕快貼在洞外的山壁上,小拉也被澄子拉到身邊,但沒制止它繼續吼叫。
一個高大的身影風風火火的從山洞中沖了出來,不等他四處張望尋找剛才那條“野狗”的蹤影,幾把刀和矛就對準了他:“别動!刀槍不長眼!”
要吃狗腿的“老子”立刻如泥像般呆立當場,隻有一對狡黠的眼珠子轉來轉去。
出了山洞,我們可算看清了這個窺視城堡的神秘人物了!
這小子年齡看着也就三十歲出頭,身材高大,個頭一米八還得多,最關鍵是這一身鍵子肉,目測最少二百斤的體重!短短的圓寸頭,下巴上胡子拉渣,很奇怪哦這人,難道他出門隻顧着帶剃頭推子卻忘了帶刮胡刀了麽?濃濃的眉毛下是一對天生的笑眼。
爲啥說他是天生的笑眼呢?因爲這小子看着竟然是笑眯眯的樣子,但我敢肯定,這個時刻他不可能有微笑的心情,老窩被端了,一肚子惱火還差不多。
再看他穿了一身全黑的戶外沖鋒衣,腳上蹬的也是一雙大号的黑色登山靴,一時間我有種逮錯人的感覺,這個人怎麽看都象是進山玩戶外的野驢而不是山裏的山民。
看我們一味打量着他反倒一聲不吭,他隻好主動開口:“那個,你們,山谷裏的城堡來的吧?”
嗬!明白人!偷窺的人果然是他!
陽光哼了一聲道:“你窺視我們有啥陰謀?趕快交代!不然咱把你就地正法!别以爲我們是開玩笑,我們可是殺人如麻的。”
我們也都配合陽光作出狠呆呆的樣子瞪着他,不過他好象一點也不害怕,反倒嘿嘿笑道:“殺人如麻的人不會在這樣的世道拖家帶口,還帶着那麽多老人孩子的。”
陽光氣的:“嘿!你個偷窺狂!你還有理了,有老有小咋的了?那都是我們爹娘孩兒!至于你這不知啥品質的,咱說砍就砍你信不?”
說完,陽光還示威性的揮了揮他手中那把吓人的狗腿。
這人倒是沉得住氣,本來就長個笑眼,這會還真的笑起來:“哥們,這狗腿真不錯!看來你也不是一般人呐!好了,别發火,說起來,你們還算是後搬來的,我才是這山裏的原住民,新搬來了鄰居,我在旁邊瞅個熱鬧也沒犯着誰吧?”
我忍不住打斷他說:“你别騙人,看你的樣子也不可能是這裏的山民,哪有山民穿沖鋒衣的?明明也是後進山的吧?”
他嘿嘿一樂:“咱這洋氣人兒當然不可能是山民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呢叫陳達,躲進這山裏已經将近半年了,可比你們來的早的多,你們不是剛剛才得了這城堡麽?以前那城堡裏是個老頭兒帶了幾個人,我說的對不?”
我們聽了都想樂,這陳達還自稱洋氣人兒,真是太自戀了!
他知道金博士一夥人,對我們的行蹤也有那麽點了解,說明他以前也經常偷窺城堡的情況。
當然他總結的并不對,事實上,幾個月前我們就把城堡從金博士手上給奪下來了,隻不過沒有搬進來住而已。
陳達揮了揮手繼續說:“别誤會,我對你們的城堡沒啥想法,對你們更沒惡意,但是作爲已經在這山裏躲了半年的先居民來說,側面了解一下新鄰居沒什麽毛病吧?”
他這話說的倒讓我們語塞了,也是,陳達隻是用望遠鏡離老遠的觀望了我們一下,确實沒做過什麽對我們有威脅的事呢。
看樣子陳達也沒打算跟我們套近乎,看我們已經不再充滿敵意,也放松了下來:“我說,你們該回去了吧?咱們住山洞的住山洞,住城堡的住城堡,井水不犯河水怎麽樣?”
我們其實也覺得這樣挺好,隻是又覺得就這麽相信了他就此回去,多少有些不大對勁。
正僵着,山洞裏忽然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老公,你在外面跟誰說話呢?”
陳達臉色一變,他好象很不願意讓我們知道這裏還有其他人,神色很不自然,但仍然回答道:“末葉,路過的幸存者,沒事,你别出來。”
雖然他不讓那女子出來,但裏面的女人仍然慢慢的從山洞深處踱了出來,從她扶着後腰和走路的姿勢,我判定,這女子懷孕了,隻是并沒顯懷,雖然很消瘦,但是難掩她容顔秀麗。
看到我們這麽多人,還提着槍啊矛的,女子一愣,随即快速的說:“我們沒有什麽食物了,你們不用來搶我們的,每天都是我老公出去現找些野蘑茹野果子,如果不信你們就進去搜吧,隻要别傷害我們。”
陳達趕快過去扶住女子:“末葉,你出來幹什麽?他們不是那夥人,别害怕。他們是山谷裏新搬來的好人。”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這麽想還是想賣個好,不過這評價仍然讓我們心裏非常舒服,不過,什麽?那夥人?哪夥人?
不等我發問,二哥和陽光同時發問了:“陳達,這裏還有一夥人?”
陳達淡淡的說:“我剛還想要不要跟你們說一聲,從這再向裏翻過兩個山頭,有一夥人住在另外一個山洞,比我倆這小山洞大的多,我出去找吃的時候,跟他們遇着過,這夥人看着挺狠實。不過看我老哥一個,也沒啥可搶的,就沒對我怎麽着。但看他們做的那些事兒,可不象是什麽善類。别說我沒提醒你們,城堡也不見得那麽安全。”
真正的威脅果然還是有!我們頓時如臨大敵,要知道,遷到城堡來的,可都是我們最想保護好的老人孩子啊。
迦南沉聲道:“哥們,那夥人大概多少人,使什麽兵器?你怎麽能看出來他們不是啥好人的?”
陳達輕笑了一下:“我以前在政府機關混的久了,判斷人還是沒啥誤頭的,就他們那眼神還看不出來嗎?之前他們應該窺伺那城堡很久了,但是不敢惹老頭那夥人,我估計老頭他們有槍,他們投鼠忌器,沒敢對城堡下手。你們也知道的,咱國家的老百姓大部分用的也不過是刀啊鋼筋啥的,沒有槍支,我跟那夥人打過碰面,他們沒一個拿槍的,怎麽敢惹有槍的主兒?不然你們覺得這城堡會是你們的麽?”
聽到這夥人也沒有槍,我們總算是放了一半的心!都是拼硬家夥的,誰怕誰來?隻不過,這下子我們的男人可不能都調回農場種糧了!
陳達看着我們陰晴不定的表情,定了定繼續說:“其實我能看出來你們肯定不是啥壞人,隻是有那群人瞄着城堡,我媳婦又懷了孕,我不敢帶媳婦投奔你們,萬一你們被那些人端了,在山谷裏跑都來不及。我不敢讓我媳婦冒那個險,甯可在這個山洞裏貓着,至少我倆不去惹他們,他們也不稀罕搭理我們。知道懷壁有罪吧?我們一窮二白,沒有他們可惦記的,反而安全。”
原來是這樣,剛才我還在想,這個陳達怎麽如此孤僻,不帶着媳婦要求跟我們入編呢?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