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帥立刻便挺直了身子,扳着我的臉說,“好!”好鄭重的樣子。
養兒子的安全感涮的充滿了全身,我笑着流出了眼淚。
娘倆一邊洗澡一邊聊天,“帥帥,你每天都幹嘛呀?”
“去淘氣堡和小夥伴們一起玩,一起上課,一起唱歌,師傅也總來找我,教我射箭。”帥帥腦袋上頂着潔白的泡沫,挑選着他認爲最有意思的事情說着。
“呀?這樓裏還有淘氣堡呢?在幾樓呀?”我不由驚訝,在這研究所裏混的時間不算太短,确實沒聽過有什麽淘氣堡。
“在十七層,媽媽,我最喜歡十七層了!裏面全是好玩的東西,有電動小火車,小木馬,沙坑,迷宮,小蜜蜂……還有許多小汽車,可以玩橡皮泥……”帥帥提到十七層興奮不已,聽他說的那些,嗯,确實象個淘氣堡的樣子,十七層,應該是特意爲孩子開辟的兒童樂園。
“師傅教你射箭,學得怎麽樣啦?你喜歡默兒妹妹嗎?”我想着,默兒也該三歲了。
誰知這小胖子搖搖頭,“不喜歡!妹妹太小了,不樂意和她玩!我喜歡麥兜,我倆能玩打仗,還能一塊玩小汽車和槍。”
我無語的看着這傲嬌的小魂淡,四歲而已嘛,你就瞧不起人三歲的!
“射箭呢?你會了嗎?”我隻是閑聊,他隻是四歲的娃娃而已。
“師傅說我射箭很棒呢!媽媽一會看我給你射個蘋果。”帥帥玩着泡泡說,我吓一跳,“不許讓媽媽頂蘋果!”
“媽媽,教練叔叔們說我明年就可以學跆拳道了,我能不能今年就去?”
“聽教練的話,他們說明年你就明年去,乖。不然他們揍你我不管。”
“媽媽,雷暴舅舅教我把槍拆開,再裝起來,他的槍比我的玩具槍重多了,可是我喜歡……”
“你舅舅還真是心急,四歲就會玩槍要不要太驚悚……”
“媽媽,海洋館我看夠了,我什麽時候能去外面玩?”
“身在福中不知福,别處的小孩别說海洋館,就是海鮮都看不到,更甭說吃了。等成都城的高牆全砌好,你就能離開這幢樓了。”
“媽媽,那些高牆外面都有啥?除了怪物有沒有小白兔?”
“哈哈,當然,還有大灰狼呢,你喜歡嗎?”
“媽媽,你讓我長個翅膀吧?我想飛出去看看!”
“你看媽媽長過翅膀嗎大哥?”
“媽媽,我還想看大海,咱們回長星島呗?”
“想看大海不一定要回長星島,還有個叫南澳島的地方……”
……
帥帥叽叽喳喳不停的對我說着,天馬行空,想到哪說到哪,一個小孩的心靈如果肯向你敞開,你會發現他們小小的世界是非常豐富多彩的,而且,向往更寬闊的天地。
我告訴他,大人們正在努力,爲孩子們争取着更大的活動空間,很快他就不用隻在這高高的樓裏玩耍,至少,我們會爲孩子們奪回一座城,雖然這座城與整個世界比起來,是那樣的渺小。
與兒子的親子時光是幸福的,這一天我哪都沒去,誰也沒見,陪着自己家人美美的度過了愉悅的一天。
第二天我和迦南來到樓上看望婆婆,婆婆已經不需要再躺病床,而是穿着潔白的病号服靠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電視裏播的竟然是連續劇“大宅門”。
“老人愛看的連續劇我都給找來了,”安橋站在我們身邊笑微微的說,“我得時不時提醒她休息一會,活動活動呢。”
“我婆婆她狀态這麽穩定,是否能回到我們中間一起生活?”我渴切的看着安橋,她爲難的搖搖頭,“朵姐,你要知道讓老人家被隔離是對你全家負責的行爲,在喪屍疫苗未被真正研發出之前,老太太還是得單獨在病房生活。”
我看着迦南,歎口氣,現在這情形就象是把婆婆自己送到了養老院,雖然這養老院離我們家就是上下樓,可這确實讓人心裏不是滋味。
迦南擁住我的肩頭,“别上火,媽在樓上過得挺舒心的,研究所盡可能的滿足媽的需求,夥食供應,娛樂消遣……”
我知道他在寬慰我,最揪心的其實是他,誰不知道老人在老的時候,反倒不在意吃得如何,至于娛樂這種事情,更是遠遠不及與家人在一起享受親情的。
我們進去陪婆婆聊了不少,主要是我給她講這一路的趣事,說是趣事,其實大都透着些慘烈,但婆婆仍然聽得津津有味,象是小孩子樣好奇。
“媽,你自己在這裏寂寞吧?”我摸着婆婆滿是皺紋的手,心疼的問。
“啥寂寞不寂寞的?你爸活着的時候,他就不愛說話,後來老頭子走了,留下我自己,也沒覺得有多冷清。”婆婆笑道,“年輕時我特别煩你爸那個悶勁,直到剩下我一個,才發現,悶脾氣也有優點,至少在他死之後沒讓我感覺落差太大。你爸去世十來年,迦南一直在濱城上學上班,我就自個在農場生活,蠻惬意清靜的,就和現在差不多,隻是這會還高級了呢,有人給做飯涮碗洗衣服,我自己什麽家務都不用做,終于有時間把以前沒看全的電視劇重新溫習一遍,挺好的。我看完大宅門就看還珠格格,哎,忙得很呐。再說咱們住着上下樓,離得又不遠,親家和迦南成天上來陪我,對了,朵兒你跟你爸媽說說,别成天往我這跑,他們歲數也大了,我這層樓畢竟是病房,有細菌的,老年人免疫力都弱,看别給染上啥病,以後迦南也不用天天上來,一個禮拜上來一次,給我看看帥帥的照片就行,你總上來還打擾我看連續劇……”
婆婆是位善解人意的老人,她熱熱鬧鬧的說了一大通,就是想安慰我們不要太難受,更是不想我們在她身上牽扯太多精力,迦南以前就和我說過,婆婆是位思想很新的老人,她心中沒有什麽舊習氣,從沒纏過兒子,更傾向是西方的母子和祖孫關系,保留自己的獨立空間,各自獨立生活,互不打擾,時常探望。因此她現在倒不習慣迦南和我爸媽過于頻繁的陪伴。
隻聊了不到一小時,安橋就敲門進來說婆婆到了理療的時間,我們隻好與婆婆告别,約好明天再來。
“我覺得,婆婆并不喜歡咱們拿她當重病号去緊張,我們的情緒過于焦慮,換位思考一下,其實這樣倒是給她增添壓力。”出了病房我對迦南說。
迦南點頭,“媽現在身體沒問題,咱們還是象以前那樣,就當媽還在農場住,咱們還在濱城,我這些天上樓陪媽總被她罵,說我再這麽天天泡她那,她就要懷疑自己的絕症是不是惡化活不了幾天了。”
“啊?”我吃驚的看着迦南,這話他沒對我說過呢。
“所以我決定聽媽的,一個星期左右上來陪她一會,平時多給帥帥錄像照相,好給媽看,她最想的是她孫子,才不是我,呵呵。”迦南笑了。
“基地是不是新來一批人?廣西過來的,領頭的叫聶勇,是吉林人。”我問老公。
“是來了,媳婦有孕在身對吧?聽說是你們介紹過來的。我沒見過他們,是安博士給安排的。”迦南知道這事,基地不大,來了新人大家第一時間就會全知曉。
“陪我去看看他們兩口子吧,這個聶勇挺仗義的,人很不錯,咱們問問安博士把他們安排到幾樓了……”
安橋的答案讓我有些驚訝,她說聶勇帶的人被她安排在研究所大樓之外,一個單獨的公寓内,這并不是安橋的決定,而是皮将軍叮囑的。
“爲什麽?成都城裏還沒恢複電力水力,他們住在外面很不方便的吧?”我奇怪的問,“難道這樓裏沒空房間了?”
安橋搖頭,“空房間還有,但皮将軍說最近投奔成都基地的新人将會比較多,全安排進樓裏住不下,所以就從聶勇他們開始,向外圍安置,城内電力和水力将會盡快恢複,現在由研究所向他們提供飲用水和食物。”
我聽了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聶勇一大老爺們沒啥,他媳婦還有另外一個大肚婆,住着沒水沒電的公寓樓,有些心酸呐。
“聶勇的隊伍中有兩個孕婦,安博士知道嗎?”我心裏壓不住事,忍不住詢問。
“知道,婦産科病房已經爲她們預備好了,随時可以入院,家屬可陪同一位,可是聶勇的愛人和那位孕婦拒絕現在搬進來,說快生了再住院。”
“哦,孕婦可以在研究所大樓裏住太好了,這次我們也帶回來兩名孕婦,叫秦小偉和高曉敏,安博士能安排一下她們的住宿嗎?”
“已經安排進婦産科病房了,會有專人照料她們的飲食和孕檢,朵姐你要不要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