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将食堂門緊閉,開始分析這件事,首先我們詢問,水電站員工誰的手裏掐着宿舍各房間的鑰匙,關鍵是放祝紅羅漢他們房間的鑰匙。
付站長緊皺着眉頭想了想,“我們這宿舍鑰匙的管理其實挺混亂,因爲在這上班的人從來不把家裏的貴重物品往單位拿,都是串班的人在這留宿,所以一個房間的鑰匙多個人都有,他們還喜歡換寝室,今天睡這屋明天睡那屋的,也沒個固定的,去到哪個寝室住就配把房間鑰匙,所以我說不準那個房間鑰匙有多少個人手裏有。”
這下可糟心了,可這種管理寬松的單位就是如此,不象是軍隊,釘是釘鉚是鉚的,這一時讓付站長弄清哪個房間誰有鑰匙确實不易。
“他們沒事換什麽寝室啊?”羅漢不解的咕噜道。
“還不是單位條件好,寝室多,今天嫌室友打呼噜響,明天嫌室友腳丫子臭,後天跟室友又鬧點别扭,反正别的房間空床多,說換就換。要是一個閑鋪沒有,他們也就不這麽折騰了。”付站長苦笑。
“從鑰匙找線索看來沒戲了……那,付站長,以你的了解,你的員工中,誰會用槍械?”祝紅又問道。
“這個嘛,我還真沒聽誰說用過槍。”付站長爲難的回答。
“我這麽琢磨的,如果從沒摸過槍的人,他不見得研究偷槍,因爲偷了也不會用,對沒碰過槍的人來說,那玩意還是個危險物兒,搞不好崩了自己。”祝紅分析得有道理,可付站長還是沒提供任何有利線索。
“難不成是那些村民幹的?他們之前膽多大啊,聽說水庫淹死人有賠款,就把豬牛弄死過來訛錢,可見他們性子夠野,家裏玩過獵槍也是有可能的。”羅漢說完,付站長微微點頭。
“不過村民們很少有進宿舍樓的機會。”唐曉又插了句。
“三頓飯他們都會進來到食堂,這不就進了宿舍樓麽?”吖進忽然說,“每次吃飯大家都鬧哄哄的,萬一在大夥正埋頭吃飯的時候,有人就悄悄摸上樓了呢?”
“不是沒這個可能,但是,手槍他能塞衣服裏,兩杆長槍一箱子彈怎麽藏啊?”唐曉又抓抓腦袋。
“後窗戶又沒安防盜欄杆,如果是我,會把東西裝進事先準備好的袋子裏,然後從後窗扔到草地上,宿舍樓的後面很少有人走動,草長得又高又密,袋子在草叢中十分隐蔽,他在晚上可以從容的過去取走。”唐曉又身邊的艾米說。
“這姑娘的分析能力……”付站長有些驚異于艾米的思維。
“沒什麽啦,隻是看過幾百集柯南而已啦。”艾米一笑,唐曉又對着我們攤開雙手,“看吧?所以我從來不敢對媳婦撒謊,她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小伎倆。”
“你少來……”艾米悄悄掐着唐曉又的胳膊,這小兩口如此恩愛,實在令人眼熱,羅漢小聲嘀咕了一句,“秀恩愛可恥,哼!”
我一見小夥伴們關鍵時刻又要脫線,趕緊咳了一聲對付站長說,“這麽說來,你開始懷疑是你的員工倒可能冤枉他們了。”
“哎呀要真是他們幹的,我這回可非把他們趕出去不可!”付站長一肚子火總算找到了着力點,狠拍了圓桌一下。
“這些隻是猜測,也不能斷定就是村民們幹的呀。”我一看付站長的意思好象定了案,不得不提醒一句。
“我想來想去,跟着我這些人,沒人能幹出這種大事來的,現在怎麽都覺得是百子村人下的手!他們可真是不知悔改,都啥時候了,就不能好好的嗎?”付站長越來越怒。
最後他幹脆涮的起身,怒聲道,“現在咱們就去倉庫搜查!如果搜出來,馬上讓他們滾蛋!”
“付站長,這樣好麽?”我們都覺得這方法過于粗暴和武斷,假如不是村民們幹的,本來兩方人相處得就差,這以後更沒個處了。
但付站長已經聽不進任何勸告,他隻想盡快找出原兇,集結了水電站的員工之後,他們便氣勢洶洶的向着倉庫樓走去,我們面面相觑,一會可能要有激烈的沖突,而其中一方手中還握着槍,我們不能回避,而且還必須帶着槍跟着,以防止萬一發生的危機。
村民們本來在倉庫樓前忙這忙那,忽然見水電站的人面色不善的全部殺到,頓時有些緊張,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麽事?而付站長已經叮囑員工們,爲了不給村民有轉移東西的時間,不對話,直接上樓開搜,不,應該說,整樓開搜。
村民們一臉的愕然,問誰都得不到答案,卻被水電站的員工們這樣強行将剛剛搭建好的“家”給翻得底朝天,十分憤怒,可是畢竟是寄人籬下,他們不得不壓抑着情緒,默默的在旁邊看着。
我們一邊作着警戒,一邊在心中暗自爲這些村民感到心酸,沒了家,投奔到這裏,出了事又被懷疑甚至直接搜房間,換作我們,不知能不能受得住這份屈辱。
“付站長,你們到底是要做啥子?是懷疑我們偷了站裏的東西嗎?”終于有個村民按捺不住大聲質問起來。
“是這些朋友的重要東西被盜了,這會他們被害得走不了,耽誤了行程。至于是不是你們偷的,還要看今天的搜查結果了。”付站長看來已經不打算留什麽情面,冷冷的說。
“丢的是啥嘛?你們說也不說就這麽翻騰,就是直接當我們是賊了嘛。”村民很生氣,換誰不生氣?
“是槍和子彈!你們說說這事重不重?那東西落到誰手裏,都是個禍害,特别是落在心術歪歪的那種人手中!”付站長厲聲說道。
這下子村民們都壓不住火了,七嘴八舌的吵起來,“啥意思嘛?誰的心歪歪了?把話說明白了,我們是過來投奔的,不是過來當孫子的。”
“心不歪,能擡着自己弄死的豬和牛過來訛錢呢?”水電站的員工裏也有脾氣不好的,這會就沉不住氣了。
“阿華!”付站長再怎麽嚴厲,也沒有把以前的事翻出來明說,要不怎麽說那員工年輕,張嘴就打人臉。
村民們頓時氣得臉都紫了,可他們以前也确實幹過這不光彩的事,半晌幾個人說道,“那是過去的事,也是大夥犯了糊塗,想着那錢是上面給掏,尋思着弄點福利,我們也承認想占國家便宜做得不對,可那事和今天這事不搭嘎,我們既然投奔到領導這裏了,就想安安生生的在這過日子,也不想吃閑飯,這幾天想着法的找活幹,這态度是實誠的,哪裏還會起妖蛾子偷領導的槍呢?”
這段話說得是心平氣和,可也能聽出村民們受傷的心情。
付站長一時竟無言以對,若村民們暴起,用粗暴的态度來對抗,他完全可以一揮手,将他們悉數趕出水電站,可這會村民們倒能吞下窩囊氣,好說好商量的解釋,反而讓他不上不下了。
“看看這是什麽!一個個裝得跟大白兔似的,明明全是要吃人的狼!”正在翻騰的水電站員工中突然有人大喊起來,将一個黑色的袋子提到付站長面前,拉鏈一開,三枝槍和一箱子彈全在裏面。
付站長頓時色變,或許剛才他還在猶豫是不是冤枉了這些村民,可這會拿住贓物,一切都證明了。
“還有什麽可說的?”付站長氣得渾身哆嗦,爲差點被村民們委婉的态度蒙蔽而愈發氣憤。
“這不是我們拿的!”村民們的反應很劇烈,他們沒有被拿住手腕的慌張,來了個死不承認。
“小張,在哪找到的?”我悄悄靠近翻出槍彈的小夥,他姓張,全名我也不知。
“在一堆破爛底下,喏,就在那個牆角,他們堆東西的地方,放得可深了,要不是我忍着味兒翻到底,根本找不着。”小張立了功,這會興奮的臉上直放光。
付站長聽了小張的話,對着村民們喝道,“就是在你們的東西下面翻着的,這會還有啥不承認的?拿着你們自己的東西快走吧!我們這小廟,供不起你們這些大佛。”
“我們不走!我們沒偷,憑啥讓我們擔着賊偷的帽子?不走!”村民們鬧嚷嚷的,兇悍的性子這會已經漸漸浮了上來,可不知爲什麽,我的直覺這些人兇歸兇,或者說看着有些無賴,可不象是在演戲,他們似乎對這些槍彈的出現極爲惱怒和驚詫,那些表情真不象是裝的,若他們能演得這麽逼真,影帝可以下崗了。
“耍臭無賴是不是?”付站長急了,從黑袋子中掏出一杆步槍來,對着村民們亂指,“這可是真家夥!你們不怕是不是?”
“哎我說站長,這可不能亂瞄,仔細走了火。”看着付站長外行的手法,羅漢上去就把槍給搶了過來,槍頭調轉沖地,一會真被付站長走火打死了人,事兒就鬧得更沒法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