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吖進,我們現在等于是一杯水融入了一條河,河能容清水,也能容混水,這不是一杯水可以作主的。好在無論清水混水,都要随着河水流淌,這就ok了。”我将一隻竹籠的門拴好,裏面的兔子驚恐的瞪着紅眼睛,擠作一團,我往竹籠裏塞了幾把青草,它們立刻忘記擔心,埋頭啃起來,那一個個小嘴嚅動着十分可愛。
“朵姐,我們真象是一籠籠的小兔,因爲恐懼而抱在一起取暖求生。”吖進歪頭看着搶草吃的兔子們說。
“嗯,嚴格來說我們不是一窩膽小軟弱的兔子,而是一窩能自保的獵犬,堅哥他們,更象是一群狼,比我們的求生原則冷酷些。不過從狼的角度看,他們也沒啥大錯。”我笑笑。
“這麽一想還真是那樣子的。”吖進看看活幹得差不多,卡車還沒回來,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堆上,和我聊了起來。
“吖進,我還記着你想和念念回廣東尋親的事呢,看這收複成都的計劃一啓動,一年半載都夠嗆能完事,你是不是很着急呀?要不咱們單獨出個小隊陪你回去一趟吧,我去跟皮将軍申請點槍支彈藥帶着防身,希望他能給點吧。”
吖進頓時感激萬分,“朵姐,自從來了小鎮大家就沒閑下來過,我和念念也不好意思提回廣東的事,你要是能幫我安排,那可太棒了!我真想老豆老母都好好的在家等我和念念去接他們呢。”
看來吖進果然着急了,幸好我想起這件事。
雷暴帶的車隊足足跑了三趟才将小鎮所有的家畜運回到成都,今天已經沒有時間運糧食了,我們随車回到了研究所,打算第二天再運糧食。
回到研究所第一件事先看堅哥等人來沒來,還好,他們還沒到,估計回七星鎮也得稍作準備什麽的吧。
我将堅哥即将到來的事對大家說了,大家一想也确實,告不告訴,人家長着腿和眼睛呢,還不是分分鍾找過來的事,反正這研究所裏有皮将軍的軍隊把關,料堅哥等人也不敢造次,來就來吧。
我與安橋提前打過了招呼,大概說了說堅哥這夥是哪種幸存者,讓研究所有個心理準備,安橋仔細聽了,笑笑說很正常,在末世,這種幸存者團隊大概才是最常見的,對待他們,就是嚴格的秩序管理即可。
當天收複的街道已經被清理完畢,隻剩餘那些沒打開門的房間,皮将軍的意思不用理會,待回頭統一處理,第二天的任務是收複另外一條街。
因爲我們這個隊要運輸小鎮的物質,皮将軍準許我們不必參加清理工作,而且卡車仍然借給我們用,直到歸還。
我們運回來的家畜,被祝紅的大隊按種類養在不同的教室内,這所學校比較新,門窗都是塑鋼的,很結實,也沒有因喪屍爆發而被破壞得太多,豬牛馬驢體形大,不宜在一間房内養殖太多,還真需要許多房間才分養得下。
第一天隻将活物運回,它們的飼料草料還沒來得及運,再加上糧食,我們估算至少要忙活一個星期左右。
第二天我們起大早開着卡車回了小鎮,先将糧食一袋袋的搬運到車鬥裏往回拉,人吃的先運,動物吃的後運。
在拉第二趟的時候我跟車,竟然在路上遇到了步行的堅哥他們,一百來号人扛着大包鋪蓋,浩浩蕩蕩的走到去研究所的路上,當然,這條路是我給指的。
堅哥看到我們的車急忙攔住,我趴在車窗上看着他說,“你們沒車嗎?”
堅哥苦笑,“車有的是,搞不到汽油,七星鎮跟你們春漫美沒法比呀。朵妹子,你看我們靠兩腿兒得走啥時候?能不能讓我們坐個順風車啊?”
我看看車鬥裏堆起的糧食,“隻能坐在糧食堆上了,上來吧,注意安全别掉下去。”
他們人太多,這幾輛軍卡本就拉滿糧食,沒法再擠上去一百多人,他們隻好先上來幾十個,其他幾十人慢慢走,等我們再回來拉糧食時,他們再坐順風車。
幾輛軍卡駝着糧食袋子和袋子上坐滿的人,慢慢的開回了研究所,路上吸引了不少零散喪屍的注意,可它們的腿腳怎麽追得上卡車?隻能眼巴巴的看着一車人從嘴邊溜走。
卸了糧食,我們把堅哥的第一批人交給了安橋,然後向小鎮駛回。
空車駛到堅哥他們剩下的同伴位置時,發現他們正與一群被卡車和人群吸引過來的小型屍群搏鬥,雷暴歎一聲,讓一輛空車調頭停下,喊了一嗓子,“趕緊上車!趕緊的!”
那夥人喜出望外,紛紛敏捷的跳上了車鬥,軍卡發出一聲怒吼,載着這幾十人殺出了屍圍,沖上了回研究所的道路。
大家都是活人,都是還活着的東北人,在沒有沖突的時候,我們還是心軟的那夥子。
盡管之前我們曾一次又一次劍拔弩張,可在喪屍這個共同的敵人面前,沒有人會去計較曾經紅過臉吵過架的過往。
安橋将堅哥他們安頓到哪個樓層我們不知道,也不關心,隻知道我們之間不會交集,當然,在第三天的收複街道任務中,堅哥他們也加入了清理空建築的行列中,皮将軍對所有加入基地的團隊一視同仁,你加入歡迎,但要參加勞動。
運輸完糧食家畜後,我們将軍卡還給皮将軍,繼續跟着大部隊清理收複街道的建築,這個工作比較繁雜,無論是高層寫字間,還是低矮的小商鋪,任何一個角落都得搜查,保證收複的地域不會有隐患,之前吖進提出的,将我們清理過的商場内的物質囤積一些的事,我們在之後的清理過程中,發現大可不必,這成都城裏商場極多,裏面的衣物鞋子生活用品量超大,以我們目前這千八百人的消耗來看,這整個成都城裏的物質用不完的用,倒不必特意去補充,這事就算放下了。
在清理一個童裝商場時,我特地爲帥帥和他的小夥伴們挑選了一些新衣服新鞋,小孩子長得快,幾乎每年都要淘汰前一年的衣服,這個比大人要費。
之前從小鎮遷移過來,因爲走得匆忙,又知曉研究所裏什麽也不缺,大家幾乎是空着手搬過來的,這會安頓下來,都覺得自己的房間内過于清冷簡單,不少女子們趁着清理家居家飾商場時,重選了窗簾,被罩床單甚至沙發布桌布,回去将自己的小小居室打扮出自己的風格來。
在收複了第四條街時,我們終于找到了一些幸存者。
那是一個有十二個人的小求生團隊,有男有女,但沒有老人孩子,他們将一個中型超市的大門加固封死,又将超市的窗戶用黑塑料布蒙住,平時在超市門邊倒一些有刺鼻味道的消毒液滅蚊水之類的消除他們的人類味道,竟然在這裏生活了近三年!我們搜索到他們的時候,超市裏面一陣騷臭味,竟是他們在一個辦公室裏便溺散發出來的味道,辦公室那扇薄薄的木門,已經擋不住那兇猛的氣味了。
這十二名男女面容蒼白枯槁,眼神呆滞麻木,躺在地上的毯子中形似活死人,已經沒了戰鬥的力氣,超市中的食品大多過期,而他們就是靠着這些過期食品維持到現在的,而我們打開超市大門之前,他們的過期食品也都吃光了。
被毒大米毒面粉地溝油曆練過的天朝子民們,倒是養成了堅強的體格,他們沒有一個因爲吃過期食品毒死的。
我們在用擔架将他們依次擡出超市的以後,順便清理了一下他們肮髒的毛毯,結果在毯子下發現了大量的安全套,全是用過的。
“都活得這麽凄慘了還沒忘了搞這個……”雷暴踢了一腳髒毯子吐槽。
“或許是他們以此來抵禦内心的恐慌和絕望。”我望着四周,這裏的窗戶上還蒙着厚厚的黑塑料布,一些小夥伴正在向下撕扯着,這裏白天黑夜都見不到陽光,也難怪這些人隻能做些黑天做的事。
“至少他們知道用這個來防止讓女人懷孕,在這個屋子裏孕婦恐怕是死路一條。”我直起腰,走出了超市,裏面的味道令我頭暈惡心,有點頂不住。
超市的窗戶都被敞開,大家暫時在超市門上畫了勾子,至于衛生,回頭再說。
繼續清理下去,我們驚異的發現,這座早已被屍群占領的城市中,竟然還有那麽多人在喪屍的老巢中艱難的活着,有躲在超市的,有躲在自家閣樓的,有躲在地窖的,有躲在學校的,有躲在賓館的,隻有高層中沒尋到一個活人,高層多是寫字樓,那是個冰冷的所在,創造的全是金錢,可在末世,多高檔的辦公間也添不飽饑餓的肚子,因此寫字樓裏的喪屍和死人骨架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