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不是你的錯,不年輕的人也是這麽想的。”我摸摸她的秀發,這丫頭進來才多長時間,明顯見瘦了。“我們并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也許大領導還不知道底下的人是具體怎麽幹工作的,以前天朝這種情況還少麽?要是咱們能跟大領導有機會見個面……嗨,我又想多了。”
“哒哒哒哒……”“轟轟”……
突然,一陣密集的槍聲和炮聲在遠處響起,是基地的外關卡處傳來的!
“什麽情況?”我們頓時都來了精神,一咕碌從床上爬起來,擠到窗戶前向關卡方向看着,隔着大山和茂密的樹叢啥也看不到,隻能聽着聲。
“都别慌别慌!”吳秀的大嗓門在走廊裏響起,“我們的軍隊在清理喪屍,這又不是第一次,來多少殺多少,我們在裏面是安全的!”
“感謝黨感謝國家呀!”吳秀突然喊起來,“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的田野上昂昂,炊煙在新建的小河上飄蕩,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喊到最後她還唱上了。
而且有許多人跟着她一起唱起來,雖然有些聲音帶着顫抖,但唱歌似乎能壓住心頭的恐慌,振奮人心,她們都加入了歌頌的行列。
這股歌聲象波浪一樣在整幢樓裏奔流着,歌曲有一種魔力,如果反複在你的耳邊回響,你會不知不覺跟着哼唱,不管它是什麽歌。
就象鳳凰傳奇,和那些爛大街的口水歌。
許多人會唱的歌,不見得是自己喜歡的,隻是聽得太多,慢慢竟然也會了,那是種潛意思的跟随。
這首《在希望的田野上》,是我從小聽着長大的,我喜歡這首歌,作爲在後勤被保護的幸存者們,唱這首歌來抵禦内心的恐懼感其實是很恰當的,這首歌将人帶回太平盛世安居樂業的恍惚之中,讓人心頭能安靜下來。
我們三人凝神聽着遠處的炮聲槍聲,很激烈,這次來的屍群不會太小,而這個基地的火力和戰鬥力顯然也是極強大的,倒不必擔心會被攻陷。
隻是,這南海基地外面一來屍群,倒把我們出去的路給堵上了,誰知道這波屍群後面還有多少?我們這時候單槍匹馬的出去,别說隻有兩輛車,就是二十輛車上百個人,也不見得能從屍群中殺出重天。
看來,一時半會是出不去了。
沮喪的情緒在心頭漫延,我抱着帥帥靠在床邊有些無力,夏小涵和念念爬到上鋪,默默的躺着,聽着樓道内的歌聲,希冀能得到一絲安慰。
雪上加霜的是,當我們趁着自由活動再次碰頭時,男人們帶來了一個糟糕的消息,雷暴與樓層管理員孫大頭打起來了,他倒沒下死手,不然那個姓孫的就出人命了。
原因當然是孫大頭拖着他們的申請遲遲不給信,羅漢作爲組長去催了兩次,讓孫大頭給罵了,羅漢強忍怒火回來吐槽,雷暴按捺不住,過去找孫大頭講理,結果孫大頭以雷暴越過組長犯了規矩爲由,把雷暴的晚飯給扣了,這下可把雷暴的暴脾氣給勾起來,他二話沒說找到孫大頭就是一頓老拳,等特警隊來的時候,孫大頭正滿地找牙呢。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況是黑洞洞的槍口,特警人員将雷暴以毆鬥罪帶走關了起來,張小美和羅漢他們當然不能沖上去硬幹,别說手裏沒家夥,就是有家夥,還能與整個基地抗衡不成?再說,揍孫大頭一頓也不是死罪,哥幾個知道雷暴沒啥大事,就忍了下來。
我們一聽頭頓時一個有兩個大,我這邊緊着壓夏小涵,就怕出這事,而男人們那面到底有一個炸了刺,嗨!
我對雷暴擔心極了,他要有個啥事,回家對我老爸老媽和婆婆就沒法交代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把他當成了家裏的親弟弟,沒得說,我把帥帥交給迦南讓他先照顧着,決定申請去探監。
帥帥可高興了,抱着爸爸的脖子親了又親,這小子跟爸爸比跟我好,不過我羨慕之餘,也覺得開心,比起這世上許多缺乏父愛的孩子來說,帥帥得到的愛是完整的。
申請離去沒批準,申請探監倒不難,又是于大姐過來引領我去關押雷暴的地方,我記得她自我介紹是接收新難民的,沒想到新難民的一切雜事她都管。
“于大姐,”我終于有機會跟她再見面,必須多掏幾句,“我們申請離開基地爲什麽這麽久都不批啊?”
于大姐嗔怪的說,“傻妹子,外面收到消息說有大批屍群向山區湧動,這會批準你們出去,不是讓你們送死嗎?”
我一愣,難道我們誤會了基地?
“你呀呆會好好說說你這個弟弟,他怎麽能對老孫動粗呢?末世也是有秩序的,不能說打人就打人,在基地和以前一樣,打人那是要拘留的!”我申請探監時說是雷暴的親屬,他是我表弟,所以于大姐如此說。
“對不起,于大姐,我弟弟是心急去南方尋親,他本來脾氣就不好,點火就着,要不我們怎麽申請離開呢,這家夥從小愛惹事,唉,家裏大人沒少操心。我們還是趕快走吧,也省得他再在這裏惹麻煩。”我一邊胡亂解釋一邊潛移默化的繼續催促于大姐幫忙做做工作,除了她,我也實在不知道找誰去。
“行啊,尋親的心情都能理解,許多人來到這裏,發現這裏有吃有住還有保護,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就開始惦記起還在外面的親人來,這是人之常情,我幫你催催,外面的屍群一解決,就讓你們離開。”于大姐真是通情達理。
雷暴被關押在一幢單獨的樓裏,我被安排坐在一個會客室裏等待,于大姐對我說,“能找着回去的路吧?我不等你了,一會自己回吧。”我點點頭,她就走了。
沒一會,雷暴就被兩名特警帶了過來,還好,沒象電影裏的罪犯了樣雙手被铐,臉上也沒傷,看樣子沒受啥苦頭。
雷暴落座後,那兩名特警說,“隻有十分鍾,有話趕緊說。”便離開了屋子。
“不作死就不會死,你就不能壓着點脾氣?”看到他沒事,我放了心,先罵兩句解解氣,“這你要回不去,我咋跟家裏老頭老太太們交代?”
雷暴嘿嘿樂了,“姐我跟你說,那個孫大頭就是欠揍!他說話忒難聽,一看就是拿個雞毛當令箭的狗東西,也讓他吃回教訓,别太拿這些老百姓不當回事。”
“你這是替天行道還行上瘾了?”我壓低聲音說,“這不比在外面,碰着缺德的咋收拾都行,你在人家屋檐下呢!自從來到這個基地,咱們就沒摸清這裏到底怎麽回事,你還敢闖禍?真有你的。”
雷暴不在乎的說,“都告訴我了,拘留一周,還得向孫大頭道歉。這全是小意思。”
他突然瞄了屋門一眼,輕聲說,“我跟另外一個被拘起來的哥們聊了,這個基地挺複雜的,許多政策不是上頭作的決定,好象大領導在這不全說了算。這個基地,分好幾塊各自爲政,姐,這是個水深的地方,咱們不宜久留。”
我心裏沉沉的,政治永遠都是我弄不明白的東西,也不想去弄明白,當下我隻想和夥伴們帶着孩子趕緊離開,離得遠遠的,哪怕尋個荒郊野嶺自己開墾自給自足自我保護建立屬于自己的基地,也不想再在這裏借光了。
“負責剿滅屍群的是駐軍,這些特警算是内勤,在幸存者居住區維護治安的。”雷暴繼續說,“據說駐軍不用特警一起保護基地,是因爲不肯把基地囤積的火力分出來,唉呀他們整的那個複雜勁就别提了。”
頓了下,他問我,“姐,我說的這些你能聽懂不?”
我瞪他一眼,“你當姐是白癡啊?簡單總結,就是這些軍人本來是奉命在這南海基地作爲儲備軍,随時爲國家出馬奉獻戰鬥力,結果在這末世一看情況不好,連領導人都退到這裏尋求保護,他們就抖起來變成老大了,還把屬于國家的武器彈藥啊物質啊啥的當成自個軍隊的,這不就是亂世中占山爲王嗎?”
雷暴噗的樂了,“姐你的理解水平也就這樣了,大概是這樣吧,但他們還沒過分到敢騎到領導們的頭上,更不至于拒收普通難民,收歸收,也就是能保證難民有吃有住不會餓死,另外難民的管理也推到了領導們帶來的警察身上,說得是很好聽,他們負責外圍,警察負責内勤,這樣就能保留基地原有的彈藥武器不發放了。”
“你這回被關還掏着這麽多小道消息,這一個禮拜小黑屋關得也值!”我看了看房門,時間快到了,“跟你一塊關的那人對你說這麽多,你可得長點心眼,别把咱們老底給他都端出去,别到時候走不了,讓基地當成特務全給扣下。”
雷暴點點頭,“放心吧老姐,我又不傻。那人也挺賊乎,對我說這麽多,我問他以前是幹啥的,因爲啥進來的,他說得輕描淡定,一句真話不給,除了跟我說基地的内幕,關于他自己嘴巴可嚴呢。”
這末世誰心眼不一個掰兩個用?倒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