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工作是從死屍的腦袋上幫羅漢撥弩箭,這活兒很惡心,一撥就是一股子黑呼呼的屍液和腦漿,近距離聞着它們身上的臭味,簡直要把人熏死!
黃艦人小更靈活,在屍堆爬上爬下的撥了不少弩箭回來,羅漢拍拍他的腦袋,“小子,有前途!”
小夥子笑了,髒髒的小臉上露出一口白牙,轉身繼續爬上了屍堆。
誰知道,不到兩分鍾,他就發出一聲慘呼,“啊呀!”
離他最近的天旭幾步竄了上去,将一隻還沒死透的喪屍用刀給爆了頭,把黃艦扶了下來。
我們慌亂湊過去一看,慘了,黃艦的手被咬掉了一塊肉,鮮血淋漓,痛得他的小臉直抽。
“你,你個小王八蛋怎麽這麽不小心!”雷暴突然暴怒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命是我的,你!”他有些語無倫次,但我能聽出他的痛心。
“把手砍斷還來得及不?”艾米顫抖着問我們。
“來不及!而且,咱們的刀哪個沒有屍毒?”張小美輕歎,砍肢體沒用,這個原來的小夥伴都知道。
“我幫你包上……”錦妍從身上掏出一塊手帕,把黃艦的傷手給包起來,即使這麽做毫無意義,可也沒人阻止。
“我不想變喪屍,我不想死……”黃艦哭了起來。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想哭就哭吧。”錦妍個子比黃艦要高,一伸手将他的頭抱在懷裏,“姐姐給你唱歌。”
被喪屍咬了無疑等同被判了死刑,我們無能爲力,隻能含着眼淚看錦妍安慰他。
吖進也輕輕拍着黃艦的後背,我們默默的退到了一邊,他們三人曾是一個戰壕的戰友,都差點被食人魔吃掉,肯定是有感情的。
羅漢的弩箭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他不讓我們再去找了,那些被壓在屍堆下面的就不要了。
盡管他裝作若無其事,可我知道他已經開始自責,找弩箭并不是他要求的,而是我們自發性的去幫他尋,并不是弩箭重新制作有多難,而是爲了回長星島的路上用,萬一再遇到這樣的小屍群,不能近身肉博的時候,弩箭是最能無聲無息幹掉喪屍的好東西,一直以來我們都不是特别依靠槍支,特别是這會我們的彈藥很少。
看着陪在黃艦身邊輕聲唱歌的錦妍和默默無言的吖進,我不知道應該過去說什麽,雖然我很想去安慰幾句,艾米見我望着他們出神,拉了下我的手臂,“朵姐,咱倆進去把金玲母子叫醒接過來吧。”
這個時候找個事幹能避免直面黃艦的變異,算是一種逃避吧。
等我們把金玲母子從莊園的房子裏接了出來,黃艦已經安祥的躲在地上,錦妍靠在吖進的肩膀上哭泣着,其他人垂手站在一旁,我的心一沉,已經,結束了嗎?
我走過去,看到雷暴手裏握着大黑刀,刀上還有血滴下來,“是你動的手?”我問他。
雷暴悶聲哼了一聲,“他的命是我救的,也得是我結束。”說完轉身上了廂貨,拿了桶汽油下來,均勻的淋了些在黃艦的身上,“都退後。”一個點着的銅打火機被雷暴扔了過去,黃艦的屍體被燒了起來。
“上車,趕快出發,咱們的時間耽誤不起,可樂還病着呢。”雷暴對着空氣說了一句,返回了自己開的車上。
其他人也都黯然上了車,車隊緩緩開上了公路,離開了堆滿喪屍屍體的小莊園。
“剛才那是誰?”金玲抱着仍然昏昏欲睡的可樂,驚詫的問我們幾個。
亞當和我沒吱聲,坐在她身邊的艾米回答:“是那個高中生,叫黃艦的。”
“他被喪屍咬了?可憐的孩子。”金玲難過的問。
“是被沒死透的喪屍咬的,真不值啊。”艾米說完,車内一片沉默。
面對喪屍,一絲絲的大意都要不得,一點點的傷口都能要人的命。
黃艦畢竟還是個孩子,沒受過任何對抗喪屍的訓練,他從人的嘴裏逃了出來,卻沒逃過喪屍的尖牙……
金玲忽然哭了,“他是爲了給可樂找藥受的傷嗎?”
我歎口氣,“金玲,你想哪去了?這事兒跟你和可樂沒關系!真的。”
但她仍然在哭,勸也勸不住,其實哭泣是一種釋放壓力的方式,昨夜她過得很糟糕,擔驚受怕了一整晚,如果哭能讓她心裏好受點,那就哭吧。
我伸手摸摸可樂的腦門,還好,雖然仍然熱呼呼的,但不燙手了,隻要回到長星島,孩子的病就不怕了,島上有醫院。
“早上都沒吃飯,大人還能挺,孩子多少喂點東西,空着肚子免疫力降低,他不容易退燒。”我說完讓艾米在車後面翻出食物袋子,讓她給可樂找些東西吃。
金玲抹了抹眼淚,讓自己平靜下來,開始給可樂喂吃的,孩子還挺争氣的,雖然難受,也乖乖的小口吃起來,看着真讓人欣慰。
艾米遞給我和亞當一些吃食,讓我們也墊墊肚子,其它車上都備有食物,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盡管砍殺喪屍耽誤了一上午,下午一路疾馳之下,我們在天黑前終于趕回了長星島。
我先把張大叔一家和新收編的夥伴們交給愛樂兒,讓她根據情況給安排住處,愛樂兒和天旭一見面就膩在一起,明明是老夫老妻了,整得剛正在熱戀的小情侶似的,愛樂兒揪着天旭嗔怪他回來得太晚,天旭一個勁的解釋着回來晚的原因,愛樂兒這才饒過他。
愛樂兒告訴我葉剛和善念已經安全的把城堡裏的人們帶回了島,她已經給安排得妥妥的,讓我不用擔心。
既然一切安妥,我放心的奔向自己家,一進門全家正在吃晚餐,見我風塵仆仆的沖了進去,都驚喜不已。
帥帥象發小炮彈一樣向我直沖,我褲腿上還有屍液,怕粘到兒子身上,趕緊叫迦南攔住他,這下子小家夥可不幹了,嚎啕大哭起來,在他爸爸身上亂扭,掙紮着要過來讓我抱。
我的眼淚差點沒讓兒子給引下來,上樓換了條褲子,把外衣一甩,進衛生間狠狠的用肥皂洗了手,這才下樓把兒子抱在懷裏可勁親熱一番。
爸媽看我光着腳丫子,嗔怪的說,“怎麽急成這樣,鞋都不穿了。”
迦南細心,對爸媽解釋說,“朵朵進來時身上濺了不少屍液,鞋上也是,肯定都脫衛生間裏去了,我上去用洗衣盆泡上,别一會孩子上廁所踩着。”
“老公辛苦!”我緊緊摟着大兒子,對着迦南抱歉的笑笑,沒有他,家裏不會這麽運轉正常,爸媽和婆婆年齡都大了……
“城堡裏的老夥伴先回來的,我們都見着了,樂兒已經給她們安排好住的地方。”老爸圍着我倆笑呵呵的說,“可是你們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媽媽和婆婆也揪着這個問題,可我能說實話嗎?說我們幾個被人捉了回去玩通關?以後他們還能讓我出島了才怪!
“我們留在山谷有點事,哦,對了,還不是爲了等張大叔他們家,他們家爲了處理那些牛犢啊豬啊啥的耽誤了好幾天。”我一急又生智了,直接賴張大叔一家頭上去了。
“嘿!”老爸一拍手,“這家人真想不開,以後都夠嗆能有機會回去了,那些動物要不吃了要不放生,有啥可處理的。”
“我哪明白這些事啊,咱家以前也沒養過大牲口,可能養出感情了呗,這不回來了嗎?對了,爸媽你們見着人家的面可别提這事兒,好象怪人家耽誤我回家似的。”我直接封了爸媽們的口,省得這事穿幫。
“哪能哪能,”三位老人是很通情達理的,“在一塊唠叨時決不提起!那多讓人下不來台啊。”
這事兒,就在我幾句胡扯之中過去了,他們沉浸在我回家的快樂之中,也并不追究回來得晚不晚的了。
但晚上關上門,等帥帥睡着,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老公說了,我和迦南,夫妻加朋友,無事不談,我不會因爲怕他擔心而凡事隐瞞,他也充分尊重我的性格和選擇。
“其實我覺得撒旦的基地還不錯。”迦南聽完後總結,“失去自由很惱火,好在你們想辦法出來了,要是他能改改測人品性的辦法,倒也不失爲一個正義的群體。”
“不管了,”我到現在還有點僥幸,“可算是脫逃了,而且魏斯特他們三個人被關到了撒旦的鐵監獄裏服勞役,就當是懲罰他們禍害人類了!希望撒旦能聽我的勸告,趕緊把小森的笛子毀了,也絕了這三人的後患。”
“朵兒,”迦南欲言又止,“算了你還是快點睡吧,這累了一整天,有什麽明天咱再唠吧。”
我覺得他想對我說什麽,雖然好奇,可也确實太過疲倦,沒再應答,幾分鍾就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