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屬于邵永興的故事完結了,而一個故事結束的時候,往往正是代表着另外一個故事的開始。
我其實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後,曾經無數次的問自己,爲什麽是我,爲什麽我會當上這所謂的薩滿傳人,以前的我無論怎樣也想不通這個到底,要知道我隻是個普通的人,無論姓格和資質都是下等,爲什麽當年老瘸子會選擇我呢?
在我聽到邵玉講完那老瘸子的前半生的時候,眼淚刷刷的往下落,直到那一刻,我才終于明白這是爲什麽。
他是覺得我和他很像,現在想想也确實是這樣,無論姓格還是處事,我自己都覺得和他太像了。
可能這也是當年的我爲什麽能夠敲響那開元鼓的原因吧,那面開元鼓據說可以選主,邵永林和邵玉之所以敲不響他,那是因爲他們身上沒有薩滿應該有的姓格,也就是那三位大仙所說的,耐心和善良。
三歲看到老,在我的身上,也許老瘸子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長歎了一聲,似乎又想起了小時候的那一天,在邵永興發現我敲響了他的鼓後他的反應,年幼的我看不懂他的感慨和悲傷,而多少年後,現在的我卻懂了,這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薩滿看見了傳承之後應有的表情。
想到了此處,我便控制不住淚水,原來我經曆的所有一切早已注定。
而那邵玉講到了這裏後,便對着我們又說道:“從那之後,我家老爺子一直沒有尋見這邵永興,他氣的極了,還害怕那邵永興将這事告訴鐵刹山上的那些妖精,于是隻好跟黃盛城此處遊蕩。”
從他來到這屋子裏倒故事講完,已經過去了好幾個鍾頭的時間,這麽長的時間錢紮紙聽過了那段鐵刹山上的故事之後,似乎就有些膩歪了,畢竟他的腦子和常人不同,這種勾心鬥角互相背叛的事情他倒是及不感興趣,于是便從床下翻出了兩本盜版網絡小說,一本遞給了韓萬春,一本自己看了起來,而韓萬春則沒有理他,手裏攥着小說,同我一起仔細聽完。
我見邵玉似乎說完了,但是我心中卻還有一些尚未解開的謎團,于是我便對着他說道:“那個叫黃盛城的應該就是黃善的先人吧,你們時代相交,爲什麽看他死了還這麽淡定呢?”
邵玉冷笑了一下,然後對着我說道:“我跟他可是啥關系都沒有,再說了,那黃盛城最後還不是被我家老爺子給玩死了?”
原來在經過了那件事情之後,邵永林心中僅存的一絲善念也不見了,他開始認同黃盛城的話,他覺得這個世界上隻有單純的利益,根本就沒有單純的感情,在邵永興失蹤之後,黃盛城對他的态度也逐漸冷淡,隻是覺得他這個所謂‘薩滿傳人’曰後也許還有用處,所以才沒有将他抛棄。
不過邵永林當時也明白了,自己現在暫時沒有利用價值,所以在那黃盛城身邊也隻是一個棋子罷了,棋子的命運就是任人擺布,要說他當時已經沒有了任何顧慮,覺得自己既然已經這樣了,就沒有必要再聽别人的,而且說起來他的本事可比那黃盛城高上許多,他不甘心自己繼續任他擺布,所以他平時便對那黃盛城裝出一副極爲恭敬的樣子,在把他家裏的情況以及金巫教的情況打聽清楚之後,便找了一個機會把那黃盛城給幹掉了,之後帶着假消息回到了東北,尋到了黃盛城的家裏,對他的家人編造了一個謊話,這才成功的進入了金巫教,從而有了後來的成就。
我聽他簡單的講完了這事後,便對他歎道:“我真搞不懂你父親,那個黃盛城再怎麽說也幫了他,而且聽你說他倆還結拜過吧,他真的能下的去手?”
“這有什麽下不去手的。”那邵玉對着我嘿嘿一笑,然後十分平靜的說道:“他連從小玩到大的同姓大哥都能害,怎麽就不能殺一個隻是相互裏用的大哥了?所以說,那黃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他隻不過是個自作聰明的糊塗蛋罷了,而且說起來他的先人又不是我的先人。”
“曰你個先人。”錢紮紙随口說道。
邵玉知道這人是個瘋子所以就沒有搭理他,他隻是望着我對我說道:“我家老爺子後來就在東北紮根,雖然混的也不錯,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忘記那‘狐仙故鄉’的事情,所以就一直打探着他那傻大哥的消息,可是他運氣不好,直到十幾年前他才找到了你的老家‘興隆崗’。”
原來我小時候曾經看見過的那個老頭真的是邵永林,也正是他的關系,所以老瘸子才會選擇那種方式了結自己的姓命,邵玉對我說,時隔了多年,兩兄弟再次相見,邵永林向那邵永興繼續索要《幫兵訣》和開元鼓,但是邵永興自然不會給他,可要說這邵永興什麽都比邵永林強,隻有一點他鬥不過邵永林,那就是因爲他的心實在太軟了。
邵永林見邵永興依舊不肯把那‘狐仙故鄉’的秘密告訴他,也沒有太生氣,因爲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邵永林臨走的時候隻是對他說了一句話,正是這話害死了他。
我對着邵玉問道:“他說了什麽?”
邵玉冷笑了一下,然後對着我說道:“也沒什麽,無非就是要挾的話,如果邵永興不把我家老爺子想要的東西交出來的話,那這村子裏所有的人都得死。”
要說老瘸子這個人心地善良,他之所以選擇待在那小村子裏,一個是因爲他上了年紀對颠沛流離的生活有些吃不消了,二則是因爲那個小村子位置偏僻且民風淳樸,沒有什麽勾心鬥角的事情,他在這村子裏住了幾十年,早已對這村子裏的人産生了感情,他明白自己這弟弟說到做到,而且他跟金巫教的人勾結在一起,想來如果要用邪術殺人也不是什麽難事。
多少年過去了,邵永興覺得自己無法對着邵永林下手,但是他也不能交出幫兵口訣,更不能讓這村子裏的無故百姓受到自己的牽連。
他曾經想到過要繼續逃跑,但是他已經明白,自己的歲數不允許了,而且那邵永林既然這一次能夠找到自己,那下一次一定還能被他找到。
他太累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于是隻好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好在那時他心裏卻并不悲傷,因爲他已經将一身的本事還有幫兵訣的事情教給了我,想來他之所以沒有告訴我那‘狐仙故鄉’的事情,正是怕我會經不起那寶藏的誘惑吧。
我低下了頭,直到那時,我終于明白了這老瘸子的死因,他不是自殺,而是被邵永林逼死的,爲了保全全村人的姓命,爲了向邵永林表達自己的決心,所以他才選擇了和他的繼父邵勇一樣的死法。
想來他也許是希望自己這麽做而打消那邵永林尋找‘狐仙故鄉’的妄想吧,但是他還是太不了解邵永林了,隻見那邵玉對着我又說道:“我家老爺子對我說過,那邵永興死了之後,他曾經去過他家,但是卻隻找到了這銅鈴和一些破爛,開元鼓不見了蹤影,他當時心裏也納悶兒,于是便問你們村子裏的村長,問他平時還跟誰有啥來往,但是卻得到沒有的答案,所以他那一次他隻能無功而返無功而返,隻得到了這麽個破玩意兒。”
說到了此處,隻見他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件事物,正是那串薩滿銅鈴,他随手朝我一抛,隻聽嘩啦一聲,那銅鈴已經被我下意識的接在了手中,我望着那串銅鈴,心裏不由得一陣僥幸,想來是那老村長鄭爺爺在不知不覺中救了我一命,他聽那邵永林問他,可能還以爲他的意思是這老瘸子還有沒有别的朋友,而且說起來那時候我年紀太小,這鄭爺爺也就沒當回事,所以隻說沒有。
想到了此處,我便擡頭抽了一眼那邵玉,然後搖了搖手中的鈴铛,對着他說道:“你什麽意思。”
“沒啥意思。”那邵玉笑了笑,然後對着我說道:“給你了。”
“你就這麽舍得?”我望着邵玉,也不知道他心裏面到底打的是什麽鬼主意,而那邵玉則聳了聳肩,然後對着我說道:“怎麽不舍得啊,這玩意兒給我我也不怎麽能用上,說起來我是真不想和鬼怪打交道。”
“你這話說的不是自己抽自己耳光麽?”一旁的錢紮紙對着他說道:“你現在的錢,恐怕來的也不幹淨吧,怎麽還說不想跟鬼怪打交道呢?”
“問的好。”隻見那邵玉這次倒是搭理他了,他見錢紮紙問他,便環視了我們一眼後,用有些高傲的語氣說道:“我能有今天确實多虧了那幫子金巫教蠢貨還有一幫子傻比鬼,不過可能這也是我跟他們不同的地方吧,能讓自己手上幹淨的時候,我從來都不讓這手上面沾上污點,所以比起當個什麽巫師什麽道士的,我更願意指使這些巫師道士替我幹活兒,這就是打工的和當老闆的區别,還有什麽問題麽?”
嗎的,這個人果然好可怕,我想到了此處,腦子裏面忽然又冒出一個問題,以至于我皺着眉頭對着他說道:“不對勁,你說謊。”
邵玉笑了笑,然後對着我說道:“我今天可真沒說謊,畢竟我是來像你表示我的誠意的。”
“怎麽可能!”我大聲說道:“你爹活到今天都多大了,而你怎麽看上去隻有三十多歲?别告訴我你也是他撿來的。”
這确實是個問題,要知道這邵永興和邵永林都是民國時期的人,如果活到現在的話,少說也得九十多張了,你可别告訴我邵永林的生殖系統這麽猛,六十多歲還能生個大胖小子。
聽完我的疑問後,邵玉哈哈大笑,隻見他對着我說道:“你這小夥兒還挺細心的,看來我沒白栽培你,老實跟你說吧,我确實是我家老爺子的親生兒子,而我今年已經五十三歲了。”
什麽!這怎麽可能!?在聽完他的話後,我和錢紮紙還有韓萬春全都驚呆了,雖然我們在電視上也見過那些保養的很好瞧不見年齡的人,比如趙雅芝和劉曉慶,但是這畢竟隻是少數啊!而且瞧這邵玉的臉上簡直沒有任何的歲月痕迹,連皺紋都沒有,完全就是正當壯年的漢子,反觀我身邊的這韓萬春,他說自己将近五十,可他一皺眉頭擡頭紋都能夾死蒼蠅,頭發也白了将近一半,這邵玉怎麽可能比他還年輕呢?
見我們全都愣在了哪裏,邵玉這才對着我們說道:“反正都說到這兒了,而且這也不是啥秘密,我就告訴你們好了,我現在之所以這樣,都是多虧了紀敏啊,還記得那個姑娘麽?”
聽到他說起紀敏,我心中難免又是一驚,對啊,說起來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奇怪了,一直帶着墨鏡,而且小臉煞白,之前在那度假山莊的地下室裏,我親眼見到她被那些金巫教的教衆們用蛇咬了小指,瞧那陣勢,似乎就是什麽邪術的儀式,但是第二天她居然什麽事都沒有,而以前的我們也沒多想,隻道這姑娘福大命大撿回了一條姓命,不過現在想來這件事卻真的不能那麽簡單,邵玉以前一直說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莫非她也是那金巫教的餘孽?
這這也不對勁兒啊,她的耳朵後面跟正常人一樣,這說明她根本不會是金巫教的教衆,那這又是怎麽回事兒呢?
隻見邵玉對着我說道:“别瞎想了,她根本不是金巫教的,也不是我女朋友,她隻是我的一個替身罷了。”
替身?什麽替身?我心裏想着。
隻見那邵玉想了想後,又對着我們說道:“嗯,說是替身似乎還不貼切,應該說她是我的藥人才對,多虧了她啊,我和我那死去的老爺子才能活得這麽滋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