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因緣就這麽的結束了,張是非實在是太需要安靜一下了,于是他便坐在了那車上,低着頭,完全不理會自己體内的仙骨之氣正順着身上的傷口一點點的流逝,似乎,氣的流逝,反而能讓他更加的靜下心來,張是非呆呆的坐着,開始思考起以前以及以後的人生。
這幾天,張是非一直在思考着三生石帶給他的那些故事,他知道,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張是非的這一生,做過很多無奈的決定,也做過很多失敗的選擇,他原本以爲自己是爲了諾言而活,但是他現在卻發現,原來,他在兌現了一個承諾的同時,卻又許下了另一個承諾。
張是非低着頭,就這樣大概想了三四天,終于,他想明白了,把所有的事情,以及接下來自己應當做什麽全都想了個透徹。
諾本非業非執念,一諾隻因世間緣,緣生緣滅皆由此,一諾成就一善願,善願本應有善果,善果握在手中間,如想參透此間道,還需重走世間緣,這是那個和尚給他的啓示,張是非花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想着想着,也就釋然了。
而他體内的仙骨之氣,已經散了個七七八八,就在最後一絲氣力消失之前,火車終于沖破了迷霧,回到了陰市之中,張是非吃力的跳下火車,慣性讓他滾出了老遠,他掙紮着坐起了身,望着那火車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麽。
雖然他的氣馬上就要消失了個幹淨,可是他卻并不害怕,隻見他摸出了最後的一根香煙,将其叼在了口中,這香煙不需要點火,因爲它已經在陽間被燒完了,隻要是吸,就可以吸出煙來,張是非一邊抽着煙,一邊繼續等待着該來的人,果然,沒過半天的時間,那從灰霧之中跑出的火車之上,坐着四個家夥,正是那牛阿傍,馬明羅,範無救,以及謝必安。
這四名陰帥之中除了範無救渾身無力不住罵街之外,另外的三個都在最佳狀态,隻見它們跳下了火車,然後站在了張是非的對面,謝必安看着這個小子,很清楚他身上的氣應該已經散盡,也就是說,現在的他連一個最普通的亡魂都不如。
謝必安對着這曾經帶給自己兄弟無比恥辱的小子冷笑着說道:“看來你很自覺啊,知道自己跑不掉。”
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對着那謝必安說道:“不,我隻是在想一件事情,剛想通,你們就來了。”
隻見謝必安見張是非答非所問,于是便對着它大聲叫道:“大膽狂徒!你擅闖地獄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我們回去,要不然的話,格殺勿論!!”
張是非現在隻剩下了擡手的氣力,但是他的表情卻依舊平靜,香煙已經燃燒殆盡,張是非将煙頭丢在了地上,然後伸出了手來,從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了劉伶送給他的酒。
隻見他吃力的把那瓶酒的木塞拔掉,然後對着眼前的三名陰帥說道:“不喝一杯嗎?”
那三個家夥愣了一下,而這時,隻見到他将面具揭開了一點後,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就在喝下了那瓶酒的一瞬間,忽然,張是非的全身爆發出了一股絕強的光芒!!!
那光刺得謝必安睜不開眼睛,怎麽可能!!這陰市之中怎麽可能會出現這種光芒?就在那謝必安遮眼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張是非猛地張開了手臂朝着天空狂吼了一聲,與此同時,他上身的衣服裏瞬間裂碎,露出了精瘦的胸膛,一股演繹形容的‘氣’從他的體内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
天啊,這是真的麽?三位冥帥全都愣住了,他不是中了那牛阿傍的鋼叉麽,怎麽可能還會有如此強大的去氣?而且這股氣實在是邪門兒,感覺要比他之前的氣強上很多倍。
這股氣源源不斷的向外散發着,張是非得到了這股力量之後,精神也恢複了一些,隻見他提着難飛寶刀,從自己的衣服裏面取出了鑰匙,直接丢給了謝必安,然後對着它一字一句的說道:“來吧,咱們決一死戰。”
謝必安望着這個邪門兒的小子,心中想到,現在這家夥身上的氣,要比我們高出太多,看來,隻有先打開了老八的手铐,集合四個人的力量才能跟它有所一拼了!
想到了這裏,那謝必安也不猶豫,現在也不是考慮面不面子好不好看的問題了,隻見它慌忙彎腰撿起了鑰匙,然後到一旁打開了範無救的手铐,那範無救沒有了手铐的限制後,頓時跟瘋了一樣,隻見他大喊了一聲‘必須死’然後就朝着張是非不要命的沖了過去。
見到這範無救已經動手,那剩下的三名陰帥也不敢怠慢,各自都使出了全力,朝着那個帶着面具的小子攻了過去。
張是非望着撲來的四名陰帥,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現在的他,已經想明白這‘吞天食地’是什麽樣的酒了。
吞天食地,絕處逢生,以酒引神,自焚靈氣,氣同于水,百川入海,三香燃盡,如同廢人,原來,吞天食地是劉伶的鎮宅之寶,這瓶酒可以引發出人體内的全部潛能,人的身體就像是一條條的小河,隻要喝下之後,這些小河的力量就會彙成一條大海,其氣瞬間增加四五倍,但是,由于對于身體的負荷太大,所以這酒有着強烈的後遺症,三炷香的時間以後,酒勁一過,人身體裏的氣脈就會爆裂,以後的身體也都不會再儲存到力量了,對于修道之人來說,身體無法儲存‘氣’,簡直就跟廢人沒有什麽區别。
所以劉伶才叫他非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喝這酒,不過,似乎現在已經晚了,酒一下肚,随着一股熱氣順着食道在身體之中散開口,張是非就感覺到了一股難以想象的力量從自己的體内爆發出來,即便是面對着四名陰帥,他也覺得沒有理由會輸,所以,他将難飛扛在了肩膀之上,一咬牙,便迎着那四個強大的敵人砍了上去!
這一戰,地府後來也有記載。
張是非憑借着手上的難飛寶刀,外加上一身絕強的仙骨之氣,同那四名地府絕頂高手鬥在了一起,竟然不落下風,反而有反撲的趨勢。
五名強到離譜的家夥的決鬥,一時之間,竟然扯動了氣流,陰市那灰蒙蒙的上空,人臉形狀的雲彩竟然越發的扭曲,似乎極其痛苦要被扯散了一般,而陰市的郊外,那些剛從地府中回來的火車,全都收到了驚吓,四下的跑開,更有甚者,竟然被這五個家夥的打鬥時散發出的氣吸了進來,撕扯成了碎片。
一時間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打遠望去,他們的戰鬥,就像是一場風暴肆虐。
不過張是非邊打邊退,速度極快,在一炷香的時間内,四名陰帥竟然被他從郊外引到了市區裏面,霎時間,整個陰市就跟炸了鍋一般,亡魂們憑着本能四下逃命,陰帥們暗道不好,要知道如果這裏被搗亂了的話,那麽天庭一定會發現,到時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四名陰帥一狠心,各自用出自己最強的力量打向了張是非,張是非微微一笑,也不去硬接,隻是虛晃了一下,便将這四道威力閃過,這四道陰氣集合在了一起,竟打在了那半步多客棧之上,霎時間,好大的一個客棧竟被夷爲了平地,殘磚碎瓦鋪了一地,四名陰帥全都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張是非則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兒!見那四名家夥不知所措,張是非便也不再逗留,一個轉身就朝着自己之前來的方向飛去。
“謝哥哥,我們該怎麽辦?!”牛阿傍吓壞了,它心想着這下可完了,陰市半步多乃是三界中轉站的标志性建築,如果被别人知道是它們搞毀的,魂飛魄散還是小事,它們一定會被打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的!
這可不是鬧笑話的,謝必安也亂了陣腳,之見它那條長舌頭不住的打顫,隻見它顫抖的說道:“别……别慌!快,抓住那小子,然後把責任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聽到謝必安這麽一說,三人才有了主心骨,沒錯,還可以推卸責任,對,都管他個小畜生,嗎的!!
四名陰帥自打娘胎裏出來,就沒有這般的恐懼過,早年大師兄大鬧地府的時候,隻是揍過它們,哪裏給它們這般的恐懼?于是它們全都氣瘋了,不要命的向着張是非追去!
這一追,就一直追到了一條岔路,張是非沿着街道一直跑着,終于被他發現了三條岔路,張是非看了一眼路旁的石碑,便知道這就是自己回去的‘三叉口’了,三叉口是三條不同的路,兩條死路一條生路,張是非站在那三叉口之前,仔細的望了望,果然,在一條路的盡頭處看見了一絲火光!
就在張是非擡頭要走的時候,那四名陰帥也追了過來,隻見那白無常揮舞着哭喪棒,照着張是非的頭就砸了下來,張是非随手揮刀一擋,強大的力量下,竟将那謝必安彈飛了出去,好在範無救即使感到借住了它,謝必安隻感覺到自己渾身就像要散架子了一樣,真沒想到,這小子的力量竟然如此強大!
那是自然的了,就連張是非自己也發現了,這酒的威力确實驚人,而且時間越久,後勁就越大,張是非此時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氣力,隻見他拿着難飛寶刀,滿臉冷笑的望着這四位地府頂尖好手。
謝必安掙紮着站了起來,不得不說,此時的它望着張是非的眼神之中,已經流露出了一絲恐懼,能擁有這麽強的力量,那它一定不是什麽泛泛之輩!謝必安想到了這裏,便對着那張是非顫聲說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我有病啊爲啥要告訴你?張是非冷笑了一下,他剛想回答無可奉告,可是也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想起了來這裏之前所遇到的那個‘玉面什麽龍’,張是非一想起這個家夥,之前在三生石給他的故事中,也有這個家夥的故事,張是非現在已經知道那個什麽龍沒有死,于是心中頓時想出了一個損招兒,隻見張是非對着謝必安朗聲說道:“在下,小淫龍!!!”
小銀龍???
聽張是非說出了此話之後,謝必安範無救牛阿傍馬明羅四名陰帥全都愣住了,在它們的記憶之中,似乎也沒有一個叫小銀龍的神仙啊?這小銀龍,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要說它們之中,還真就屬吊死鬼謝必安想的最多,它心中想到,看來這個‘小銀龍’應該不是神仙,如果不是神仙的話,那就是一定是快要修成正果的修道之人了,于是,謝必安便又對着張是非大聲說道:“小銀龍我問你,你的道号是什麽??”
張是非一聽就笑了,嘿嘿嘿,這可是你們自己找罵的啊,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将難飛寶刀轉向左手,空出了右手淩空一甩,握緊了拳頭後,向上一翻,然後将一跟中指豎起怒指着那四名陰帥,然後他十分嚣張的冷笑道:“我靠!”
我靠?這孫子的道号怎麽如此古怪?不過,即便是這樣,謝必安也将這句話牢牢的記載心中,隻要有道号那就好辦了,一定能夠查出它到底是什麽人,不過,見這‘小銀龍’對着他們豎起了中指,要知道這手勢在古代,那可就是代表着‘放馬過來’的意思啊!
該死,這可怎麽辦呢,見這‘小銀龍’的氣勢越來越強,四名陰帥全都慌了神兒,它們站在原地,就連那不要命的範無救也不敢輕易的上前挑釁,隻是不停的哆嗦着,一邊哆嗦嘴裏還一邊念叨着:“必須死必須死必須死……”
不可否認,這個名字叫做‘小銀龍’道号爲‘我靠’的家夥,當真讓他們感覺到了恐懼,他們怕了,恐懼會讓人變的懦弱,讓鬼變的彷徨。
而他們此時并不知道,張是非此時已經沒有了要再跟它們鬥下去的念頭,它轉頭看了看,那條路的盡頭還燃着一絲燈火,張是非明白,那是他回家的光芒。
李蘭英現在在幹什麽呢?難道還是在山洞裏面等着我麽?張是非想到。
他想錯了,李蘭英此時并不是在山洞之中,而是在山洞之外,我們把鏡頭拉回到那荒山之上,隻見此時的李蘭英背對這洞口,擡頭望着上空,表情滿是凝重。
隻見那天空之上,竟然盤旋着一條白色的怪蟒!
這條怪蟒大概得有四五十米,頭頂上竟然長了兩根好像是刺一般的獨角,在它出現之後,整座山都被籠罩在了一片烏雲之中,那條怪蟒便在雲霧之中蠕動穿行,經曆了漫長的幹旱,現在出現的烏雲,卻并沒有爲這山帶來一絲生機和希望,反而帶來了一股強烈的殺機。
隻見李蘭英指着那半空中不斷盤旋的怪蟒,咬着牙對其喊道:“要打你就滾下來!!要不打你就滾一邊兒去!!!”
而那怪蟒聽見了它這麽一說後,竟然笑了,隻見它張開了大嘴,發出了類似洪鍾一般的聲音:“哼,交不出傷我弟弟的那個人就趕快給我滾開,大爺我可饒你不死!!”
沒有錯了,這條怪蟒便是之前那‘玉面無量小聖龍’所說的大哥,它倆同屬玉蟒,同源,卻不同修,而且也沒有什麽太深的交情,不過,每年他們都會聚在一起,然後互相互惠互利換法修行,就在前不久,這玉蟒照例尋着自己弟弟的氣味就找了過去,它很奇怪,爲啥這自己這兄弟放着好好的洞府不做,要搬到那麽遠的地方修行呢?
見到了它那小聖龍後,小聖龍便對着自己的兄長‘無量聖龍’哭訴起了自己的遭遇,它對那玉面聖龍說道,自己的洞府被強人所站,寶物全都落在了他人手中,而且自己還險些被殺死,隻好跑到了這深山荒洞之中苟延殘喘,并求兄長爲其報仇。
要說它們本來就沒啥親情,隻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罷了,而且,那‘玉面無量小聖龍’也撒了謊,其實它所擁有的最珍貴的寶貝,已經被它藏在了這洞中,而且自己現在居住的這個洞,雖然看上去不起眼兒,但是卻是它另外一個造化,這是小聖龍在逃難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這個山洞之中竟然别有洞天,而且,它驚喜的發現,這裏竟然是東北龍脈的肺部!
當然了,這些事情它是不會跟自己的兄長無量聖龍說的,要不然的話,恐怕那無量聖龍很可能會心生歹念搶它的洞府。
你還真别說,無量聖龍還真就答應了替它報仇,不過,它們兩隻妖怪全都心照不宣,這無量聖龍雖然明面上說要替他報仇,但是說白了,也就是貪圖那被搶走的寶物。
要知道,兩蛇都是上古之物,早在它們剛剛擁有意識的時候,無意之中,竟各自得到了一些寶貝,正是靠着這些寶貝的靈氣,所以它們才會修成妖道,而且,如果堅持下去的話,完全可以脫離獸皮蛻化爲龍!
那無量聖龍就是了,它已經修成了兩條怪角,稍加時日便可達成心願,它聽說這小聖龍的洞府被占後,心中止不住的竊喜,要知道,自己這兄弟可是出奇的膿包,隻會靠着寶物終日淫樂,失了那兩件寶物對自己來說也不算壞事,因爲自己完全可以把那寶物奪過來,美其名曰爲弟報仇,最後寶物也得了,恩情也灑下了,豈不兩全其美?
于是,它便趕到了那深山之中,李蘭英當時正在睡覺,忽然被一股強烈的妖氣驚醒,于是便跑了出來,正望見了那‘無量聖龍’,無量聖龍詢問了李蘭英幾句之後,知道了傷小聖龍的人不在,便想要進洞奪寶,可是李蘭英哪兒能讓它得逞啊?
于是二話不說,他倆便打鬥了起來,李蘭英雖然已經變得很強,可是竟然也不敵那怪蟒蛇而落了下風,最後他拼死将那無量聖龍打變了原形,可是李蘭英想不到,那無量聖龍的原型竟然比人形的狀态還要生猛,于是他自己也傷的不輕,見這無量聖龍實在太厲害,李蘭英心中暗自叫苦,隻見他表情凝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但是卻依舊不理那洞口半步,他明白,自己即使是死,也要守着張是非的身體,不能讓這畜生得逞!
隻見那半空中的‘無量聖龍’大聲的對着李蘭英喝道:“最後給你次機會,讓開或者死!”
李蘭英冷笑了一下,他感覺到了這條長蟲已經聚集了很強的氣,而接下來的一擊,他很有可能喪命,但是,他卻依舊沒有讓開,隻見他朝着身旁吐了口吐沫,然後對着那天上的玉面聖龍冷笑道:“去你嗎的,帶種你就來!”
說道了這裏,隻見那無量聖龍勃然大怒,似乎它也沒有什麽耐性繼續貧下去了,于是它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了大嘴,一道妖氣夾雜着腥風向着李蘭英射了下來。
李蘭英望着那道妖氣,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是躲不開也擋不住的,恐怕下一刻就要腸穿肚爛了吧,李蘭英腦海之中快速的想着,就是好遺憾啊,沒有等到自己的兄弟回來,張是非啊張是非,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