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已經站了一些陰差,門裏的兩旁各占了一個,他們手上各持一面旗子不停的晃動着,一邊晃動一邊還罵罵咧咧的喊道:“快走快走,說你呐,快他嗎點兒,都下地獄了還裝你嗎清高!”而那直線的惡鬼隊伍也就自動的分成了十八隊,張是非看出了一些蹊跷,雖然這些惡鬼全都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看似都是同意型号,但實際不然,因爲在那偌大個‘囚’字下方,還有一至兩個小字,是大寫的數字,壹到拾捌,看來這就是劃分它們應當去哪個地獄的符号了。
張是非發覺到,那兩個搖旗的應該不簡單,因爲那搖晃的棋子不斷的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可能是受了這氣的感染,那些惡鬼才會如此聽話吧,而就在張是非愣神兒的的時候,之前同他聊天的那個鬼差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着他說道:“怎麽了,怎麽不走?”
張是非這才回過了神兒來,他隻望見那些陸續走進這佛塔中的鬼差都随着鬼各自走到了自己當值的那道門内,而張是非則不行啊,要知道他本來就是冒牌兒的,而且他摸了摸胸前,衣服裏的項鏈還指着斜下方,他根本就不知道梁韻兒此時會在哪個地獄,所以隻能從第一層開始尋找,想到了這裏,張是非便拍了拍腦袋,然後對着那鬼差說道:“大哥真不好意思哈,那什麽,我們頭兒讓我去第一層送點東西,你先走吧。”
那個鬼差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種事情也算尋常,要知道這些鬼差也是人變的,當然有人的感情,隻不過他們暫時的脫離了輪回,雖然規定上明令禁止它們四下亂竄地獄,不過地獄裏面的鬼差這麽多,那些鬼差頭兒也管不過來,也許這‘新手’的頭和第一層的頭兒有交情呢?想到了這裏,那個鬼差便也沒再問,隻是湊到它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小聲一點,隔牆有耳,如果被别的家夥舉報了可就遭了。”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笑着同那些家夥道别,他心裏想着,笑話,我還怕舉報麽,我本身就他嗎是個赝品。
不過話雖然這麽說,但是他覺得還是低調點好,于是便低着頭走到了那右手起的第一個門前,在門前向下望了望,張是非才明白過來,爲什麽這個門開在牆上,但卻又似乎永遠都走不滿人,原來是這樣啊,隻見那門裏邊就好像是鏡子一樣,能夠照出自己的影子,而那些惡鬼面對着這面鏡子,卻沒有停留,竟然穿過了鏡子消失不見。
張是非雖然搞不懂這是爲什麽,但是也照着做了,他插了個隊,望着鏡子之中自己的模樣,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閉上了眼睛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想到,梁韻兒,我來了,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沒有了任何的懼意,一頭鑽進了那鏡子之中,哪成想剛進入了那面鏡子,忽然腳下一空,竟然掉了下去,現在的他終于知道爲什麽叫墜入地獄了,果然是掉下去的。
不過,他隻是懸空了一兩秒後,屁股邊有捧出到了東西,這是個大斜坡,就像是一個滑梯一般,張是非的身體不受控的向下劃去,劃了好久好久,隻感覺到眼前一亮,這才站穩了腳,再一看,頓時,張是非的嘴巴就合不上了。
眼前的這一幕,當真是真實的麽?!
張是非終于來到了地獄之中,他驚呆了,想不到,這地獄會是這般模樣,一眼望不到邊際,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荒原,隻不過荒原之上寸草不生,盡是稀泥,張是非一腳踩在了泥巴之中,四周彌漫這一股血腥的氣味,同時,慘叫之聲不絕于耳,他并不知道這慘叫聲是從何而來,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凄厲的慘叫聲一波接着一波,頭頂的天空漆黑一片,或者說那本就不是天空,而是和鍋蓋差不多的東西,烏黑烏黑,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張是非正愣神兒的時候,忽然聽見了身後傳來了一聲叫嚷:“哎夥計,你怎麽了,快幹活兒啊?”
張是非回頭望去,原來是身後的一個鬼差正同他說話,張是非的身後聚集了不少的人,新來的惡鬼在鬼差的督促下,排起了一列長隊,有氣無力的向前走去,張是非隻見那長隊的盡頭處,有一面鏡子,和自己來時的鏡子一樣,鏡子兩旁分别站着兩個持刀的鬼差,這兩名鬼差分别牽着一條四隻犄角的黃牛和一條巨型獒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看來,他們就是守門的了,張是非心中想到,剛掉下來的惡鬼絡繹不絕,而就在這時,忽然一個惡鬼見到了眼前這麽詭異的影響後,竟然受到了刺激,它大叫一聲推開了身邊的人就想向回跑,看來這個惡鬼有些腦子,想要出其不意的落跑吧,不過,它還是太天真了。
見它跑開,一旁的鬼差們竟都嬉皮笑臉,跟沒看見似的,而那門口的兩個鬼差也還是沒動,正當張是非納悶兒的時候那惡鬼已經跑到了門口,可是當它剛一靠近那面鏡子的時候,隻見到左手邊的那頭黃牛忽然發難,一下子就用犄角将那惡鬼挑了起來,這是何等的怪力?而就在那惡鬼飛上了半空後,還沒落地,右邊的獒犬忽然竄上了半空,張開了大嘴,直接就把它咬成了口中!!
這還不算,那獒犬落了下來,然後将那惡鬼啃食了個幹淨,那鬼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但是卻沒有人幫它,那獒犬吃光了它的肉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崗位繼續靜坐,而那個惡鬼的骨頭,竟也慢慢的長出了肉來,轉眼間,已經恢複,就在這時,一旁的鬼差走到了它身前,一把抓起了它,毫不猶豫的向前一丢,把它丢出了老遠,并且罵道:“操你娘的,以爲這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呐?我告訴你,趕緊給我排隊,要不然的話讓你更慘信不?”
很顯然,這種事情它們已經經曆過很多了,所以也見怪不怪,而那惡鬼當真怕了,剛才被狗啃的那種疼痛撕心裂肺,它不敢再吃嘗試,于是隻好哆哆嗦嗦的走進了了隊伍裏面,張是非見到了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歎,看來這地獄并非浪得虛名,我如果想要回去的話,就必須要把那兩隻畜生砍翻,恩,看上去我應該能夠對付。
想到了這裏,張是非也就不在磨蹭,他開始慢悠悠的同惡鬼的隊伍一直向前走去,一邊走,他一邊偷偷的解開了自己胸前的紐扣,那條項鏈飄了起來,直指左手邊的下方,張是非皺了皺眉頭,心想着梁韻兒并不在這裏,而是在下邊的地獄,看來要繼續向下走了,說起來,張是非并不擔心,雖然他是頭一次來到這地獄,但是他卻有那本《地界行》這書可确實是個寶貝,裏面絕大部分都是介紹地獄中的事物,包括衆多捷徑。
地界行上有記載,在第一層的‘泥犁’地獄中的某處,是有一條捷徑通往第二層的,這種捷徑,從第一層到第十七層都有,隻有最後一層沒有,因爲最後一層是明擺着的有去無回,要知道這地獄就好像是一個大迷宮,每一個都像是單獨的空間,卻又全都連同着很多小地獄,如果走錯了的話,那就真的糟糕了。
想到了這裏,張是非便沒了顧忌,好像現在的外面還沒有發現一個鬼差失蹤,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越早進入下一層地獄越好,于是張是非就裝成沒事人一樣的随着大隊向前走去,他這麽做,并不是沒有搭理,而是因爲那小冊子上的地圖明确的标注着那捷徑的方位,這泥犁地獄之中隻有一土路,剩下的,盡是稀泥,而那條捷徑,就在這右手邊的某處,圖上有記載,那是一棵枯樹。
漸漸的,走了十多分鍾之後,張是非終于搞明白了那些慘叫聲的來源了,這也太慘一點兒了吧!
泥犁地獄,顧名思義,所懲罰的都是些人世間好吃懶做不務正業浪費糧食之徒,因爲上天賜你性命,就是有意義的,渾渾噩噩的一生,等于浪費了上天的好意,故此有罪,隻見土路兩旁無盡的荒原之上,許多鬼差正在忙碌着,他們的身前都有一隻黃牛,黃牛拉着鐵犁,而鬼差則往起了褲腿在後面,一手扶着鐵犁,一手拿着鞭子不停的抽打着那黃牛,黃牛吃痛便奮力的向前跑去。
這場景張是非以前在電視裏面見過,那鐵犁便是以前墾地種糧的家什,隻見黃牛一跑不要緊,忽然牛身後的泥巴裏面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同時一些殘肢斷臂飛出,散落在泥地之中,張是非是色盲,分不清顔色,所以他不知道眼前的泥巴地,早已是血紅一片!
原來是這樣,張是非已經盡量的不讓自己驚恐,但是這副地獄的景象還是叫他十分反胃,隻見隊伍中不斷的有鬼差将惡鬼趕下路去,那些惡鬼赤着腳在稀泥之中跑了幾步便滑倒了,而這一倒,就沒有了再起來的機會,身後工作中的鬼差趕着黃牛從它的身上踩了過去,這還不要緊,最扛不住的就是那牛身上套着的鐵犁,那玩意就跟刀子似的,将那惡鬼瞬間碾壓的四分五裂。
見到此幕,張是非當真有些看不下去了,雖然他已經看不見紅色,但是他卻明白那些黑乎乎的泥漿裏面其實全是鮮血,正是因爲這些鮮血才會有這麽多的稀泥,他歎了口氣,不忍再看,他明白,這被壓碎了還不算完,那些惡鬼會慢慢的複原,然後再被壓碎,無休無盡,直到刑滿釋放爲止。
我們平時都說地獄地獄,說的是那麽的輕松,但是卻根本無法想象裏面的場景,忽然間,張是非出現了一種想哭的沖動,他低下了頭,悄悄的有手捂住了嘴巴,不敢讓自己發出聲音,無法想象,真的無法想象,第一層地獄尚且如此,那第二層第三層甚至更下方的地獄會殘酷到什麽程度,一想起梁韻兒現在就在受苦,張是非心中的那頭斷腳癡再次發出了劇痛,張是非捂着嘴,心裏面不住的想着,梁韻兒啊梁韻兒,你到底在哪裏?張是非擡起頭望了望,上方依舊是鍋底似的漆黑一片。
梁韻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當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這兒了,這裏的天空,是一片血紅,除了這抹紅色之外,還有無盡的恐懼。
我不是死了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當時的梁韻兒驚呆了,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完好無損,就連衣服也好好的穿在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但是她卻并不因此而感到高興,因爲自己出現在了一個連做夢都想不到的地方。
這裏的溫度好高,就好像是一個大火爐一般,土地是幹渴的,似乎沒有盡頭,但是四周确是火光一片,很多穿着奇裝異服的人推着一個着了火的獨輪車從它的身邊急匆匆的跑過,而且那車上竟然全都坐了一個赤身裸體的人,那種獨輪車就好像是工地裏面卸水泥用的車子,那人在着了火的獨輪車上不住的掙紮,但是卻怎麽也逃不掉,火焰将他的身體烤焦,一股燒豬毛的味道混合着好像烤肉的氣息彌漫在四周,梁韻兒見到這一幕,頓時驚呆了,她彎下了腰,發出了一陣幹嘔,卻吐不出任何的東西。
甚至想哭都哭不出來,梁韻兒在那裏捂住彷徨了很久很久,一旁的那些推着車的人看見了這個身着‘奇裝異服’的女子,眼中都有些奇怪,但是卻名不理會,而是繼續推着自己那‘烤肉車’向前跑去。
盡管梁韻兒怕極了,她一直在那裏,呆坐了好久好久,他發現這裏沒有星辰變幻,天空永遠都是火紅的一片,就這樣,她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而她也不覺得饑餓,但是卻也不能一直在這坐着啊,再她的内心稍稍平靜了一下後,堅強的性格讓她咬着牙站了起來,她發現那些推着車的人,雖然看上去兇惡,但是卻并不傷她,于是,她便鼓起了勇氣,攔住了一個家夥,那個推着車的家夥正在忙,見到這梁韻兒攔路,頓時對着她罵道:“怎麽回事兒,作死啊你?!”
梁韻兒咬了咬嘴唇,然後對着那人說道:“對,對不起大哥,我隻是想問問,這裏是哪裏?”
那個家夥上下打量了一下梁韻兒,似乎有點搞不懂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于是它想了想後便對着梁韻兒說道:“我不知道,你跟我走問我們頭兒去。”
梁韻兒害怕極了,因爲她同這個家夥說話的時候,那着了火的獨輪車上還在燒烤着一個人,梁韻兒這才看清楚這車裏面的東西,原來,這車兜裏面裝的盡是火炭,那個人就坐在火炭之上不住的慘叫,看的梁韻兒恐懼極了,但是那個家夥卻不在理會她,而是推着那個着了火的車子繼續向前跑去。
梁韻兒孤零零的一個女子出現在了這種恐怖的地方,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幸好她的性格比較堅強,于是便強迫着自己跟了上去,跑了好久的路,梁韻兒隻發現那前方的火光越來越盛,一波波的熱浪撲面而來,腳下的土地也越發的幹燥,一道道的裂縫深不見底,梁韻兒現在沒有汗水,卻感覺到十分的痛苦,不過倔強的她依舊咬牙支撐着,又走了一陣後,它終于發現了那火光的來源。
她震驚了,隻見遠處的前方,竟然有一個巨大的火坑!老天啊!這是真的麽?梁韻兒捂住了自己的嘴,隻見那火坑簡直就像是一條湖那麽大,一眼難以望見頭,而火坑之中滿是烈火,坑壁之上火光閃耀,大遠望去,就好像瀑布一般傾瀉而下去。
前面的那個家夥似乎跟沒看見似的,依舊推着車向前跑去,而車上的那個人,此時已經被燒的半生不熟,梁韻兒害怕極了,但是她望見了那火坑旁邊還站滿了‘人’,無數個推着車子的家夥來來回回,梁韻兒忍着熱浪的侵襲,咬着牙走上前去,看清楚了這到底是爲什麽後,她才真正的叫了出來。
沒錯,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懼,大聲的喊叫了起來,原來,那坑邊站着的,都是這種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而它們推着那着了火的車跑到了坑邊後,竟毫不猶豫的将車兜一翻,頓時,車子裏面的火炭以及那個可憐的‘人’全都被倒進了這火坑之中!打遠看上去,就好像是瀑布一般,那些人本來被烤的不熟,已經無力叫喊,但是被倒入了火坑之中後,還是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梁韻兒隻感覺到自己的頭有些眩暈,似乎這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範圍,那個火坑裏面,顯然已經燒了數以萬計的人,不過那些推着車子的家夥,卻并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依舊不斷的推着人前來倒入。
而她這麽一叫喊,着實吸引了不少的‘人’,隻見那坑邊站立的人群之中走出了一個胖子,這個胖子沒有推車,而是背着個手,三角眼睛,滿臉的麻子,看上去讓人出奇的厭惡,隻見這胖子背着手來到了梁韻兒的面前,看着跌坐在地上滿臉驚恐的梁韻兒,那胖子舔了舔嘴唇,然後對着她嬉皮笑臉的說道:“嘿嘿,小妹妹,你是誰啊,怎麽到這兒來的?”
梁韻兒顫抖的搖了搖頭,然後對着那胖子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來的,大,大叔,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