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盡是荒原,但隻有這片彈丸之地寸草不生,隻餘下一株壯碩的人參,這說明了什麽呢?莫不是這株人參已經成了氣候,将周圍土壤的營養盡數吸收,所以才能獨占這片肥地?馮天養哪裏知道這些啊,當他看到那株人參的時候,隻感到喉結蠕動,恨不得馬上跑過去将其連根拔起,但是卻又苦于那傳說之事,所以一時間也不敢造次。
懊悔,馮天養當時的心中可真是懊悔的緊,心想爲何自己就不能出門帶一根紅繩呢?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畢竟那山參成精的事情就好像之前山上的神鳥一樣,都隻不過是口耳相傳的産說而已,他又哪能預先料到自己真的會碰見呢?
現在怎麽辦才好?恐怕隻有下山去取了,想想自己一個人居住,男人家中哪兒有紅繩啊,如果想找紅繩的話,就隻能同那些家中有女娃的鄰居們讨要,可是此處離山下的路程,少說也要半天的光景,而且他在村子裏面是天生的災星,那些村民們平時連話都不願意同他多講,又怎麽會施舍他紅繩呢?
況且,傳說這山參如果成了氣候,如果發現以後不及時用紅繩拴住,等到天黑之後它就會逃遁,下一次來它一定會消失的無影無蹤,馮天養傻站在那裏好一會兒,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末了,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反正現在都這樣了,倒不如碰碰運氣,誰知道這人參到底會不會跑呢?想到了此處,馮天養便攥緊了鋤頭,然後走上了前去,一把就攥住了那人參露在土外的葉子,還好,沒有任何的異動,馮天養稍稍的放下了心來,心想着這傳說看來也并不屬實,但是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敢松手,隻是跪在了地上,左手抓着那人身的葉子,由于怕傷了這株人參,便舍棄了鋤頭,用右手挖起了土。
這片泥土很肥沃稀松,大概花了小半柱香的時間,馮天養便将那人參周圍的泥土挖掉,然後雙手發力小心翼翼的将那人參拔了起來。
呵!!小心翼翼的抹去了人參上的泥土,馮天養心中一陣狂喜,看來這真是天大的富貴,不誇張的說,這株野山參簡直就好像是個水蘿蔔一樣,兩紮來長,已經成了人型,果真就同傳說一樣,四肢俱全,甚至那兩腿中間還有一小塊兒的突起物,就跟那小小子一摸一樣,更讓馮天養欣喜的是這人身的頂端,竟然就好像人臉一般,那些植物表層的突起物就好像是表情一般,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同時一股芳香傳來,馮天養不由得開心的大笑,看來這一次自己當真是苦盡甘來了。
不過,好景不長,正當馮天養興奮不已之時,忽然他的背後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叫!這叫聲就好像是小孩兒摔在地上發出的一樣,馮天養受到了莫名的驚吓,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心想着,這荒郊野外的,怎麽會有小孩子,莫不是那山精野怪前來索命麽?
他下意識的回頭望去,但是卻并沒有發現背後有任何的異常,就在他回頭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手裏一滑,那人參竟然好像被什麽東西拽走了一樣,馮天養心裏面咯噔一聲,慌忙又轉過了頭來,果然,人參不知爲何,竟然脫手,就在那人參即将要掉落在地上之時,一旁的草叢裏面忽然竄出了一道白影!
竟然是一隻白色的兔子!!這就是紮眼之間發生的事情,隻見從草叢之中竄出的野兔逃到了他身前,那人身正好落在了那野兔的背上,那野兔沒有停留,撒開了四肢就像遠處竄了出去!
驚訝!這突生的異樣,竟然讓馮天養愣在了那裏,但是見那兔子竟然搶走他到手的富貴,他哪兒能坐視不理啊,慌忙向那野兔追了過去。
人參滑落正好被一隻兔子接住,這是巧合麽?誰都不清楚,但是确實有民間野史記載,凡是那些在山上成了氣候的山精野怪,都會駕馭尋常野獸當做坐騎,自古以來就曾經有過趕路的書生樵夫看見過人參娃娃騎着白驢在月下奔跑之說,可是由于沒有實際的證據,這間事情的真實度也就無從考證了。
馮天養一筐的草藥野果都顧不及背上,抓着鋤頭就向那野兔追了過去,隻見那野兔跑的飛快,可是它後背之上的人參卻沒有因爲颠簸而掉落,就好像是騎在了那兔子的背後似的,馮天養的腿腳不靈便,外加上終日營養不良,身體素質很差,追了一段兒之後,隻能眼睜睜的望着那兔子跑進了樹林,馮天養長歎了一聲,然後坐在了地上,心中十分的懊悔,真想不到,這到手的富貴還真就讓他跑了。
幸好,他的性格天生豁達,雖然可惜,但是他也沒有太過自責,他很清楚,這也許就是改是誰的就是誰的,無法強求的道理吧,休息了一會兒後,他歎了口氣,然後回到了方才的地方背上了竹筐就想要往家走。
可是,還沒有走幾步,他又停住了,轉頭望着那片樹林,他還是不能完全的釋懷,他望了望天空,時間還早,剛剛下午,還有時間,倒不如再往裏面走一走,說不定還能在遇到一些珍貴的草藥呢?
說到底,他還是對那人參抱有一絲期望,人就是這樣,即使失去了,心中卻依舊抱有幻想,恩,說不定還有機會呢?不是麽?
馮天養哪裏想得到,正是他這一決定,竟然改變了他今後的命運,同時,也邂逅了一段凄美的姻緣。
馮天養背着竹筐向那兔子跑進的樹林裏走去,這片樹林之中的路相當難走,馮天養不斷的揮舞着手中鋤頭分開雜草,深一步淺一步的走着,出乎他意料,這山谷的深處并沒有過多的草藥,有的隻是鋪天蓋地的雜草蛛網,眼見着路越來越難走,這馮天養的心中也就打了退堂鼓,他心想着算了,還是回去吧,再往裏面奏估計也就這樣兒了。
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走入了這林子深處,可是他剛想回頭的時候,卻見到那前方不遠處的草叢之忽然晃動,并從中傳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馮天養馬上安靜了下來,隻見那便的草叢裏面忽然又是一道白影掏出,馮天養心中一喜,這不是剛才的那隻兔子麽?
沒有錯,确實是那隻,真想不到居然還能再見到它,更讓他高興的是,那株碩大的人參竟然還安安穩穩的騎在那兔子的背上,馮天養心中大喜,慌忙再次追了上去,那兔子受到了驚吓,也又跑開。
如此這般,追逐了一會兒之後,馮天養眼見這那兔子又要跑遠,幸好,正所謂一回生二誰熟,他心裏已經有了準備,見那兔子又要跑遠嗎,情急之下,他也估計不了許多,慌忙彎腰拾起了一塊兒巴掌大的石頭,向着那兔子用力的投抛了過去。
這正是急病亂投醫,想想這麽亂丢,能夠砸到兔子的幾率簡直太小了,可你還真别說,這一下子,真讓他蒙着了,瞎貓碰見了死耗子,隻見那塊兒石頭剛一脫手,那隻兔子就好像是喝醉了一般,竟然自己迎了上去,啪嚓一聲,被那塊兒大石頭雜碎了腦袋。
馮天養心中大喜,也顧不上什麽,慌忙跑上前去,撥開了草叢,隻見那隻兔子已經被石頭砸死,但是背後的山參卻不見了蹤影,馮天養心中納悶兒,便彎下了腰四處,竟然在那兔子的不遠處再次的尋見了那株山參!
這可真是神奇,那株本該是在兔子背後的山參,此時竟然又鑽入了土中,就好像原本就是生長在這裏一樣,若不是那山參的葉子之上還有馮天養方才折斷的葉子,就連他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馮天養心中暗歎,看來,這玩意當真是已經成了氣候。
失而複得,雖然讓他心中狂喜,但是問題卻依舊存在,如果自己再貿然将它拔出的話,說不定還會出現怪異的事情,如果讓它再跑了,自己可就真的沒轍了,畢竟運氣這東西,是不能長久的,沒有紅繩兒,說啥都白扯。
這可怎麽辦呢?
就在馮天養望着那株人參苦苦想轍的時候,忽然,不遠處竟傳來了一陣甜美的歌聲,馮天養心中一愣,心想着今天怎麽竟碰見怪事兒了呢,這歌兒是哪兒來的?别告訴我真有妖怪!
一想到妖怪,馮天養便又害怕了起來,可是他又覺得不像,什麽妖怪的聲音能這麽好聽啊,就好像是黃莺一般的清脆,馮天養天生膽子很大,于是他便決定尋找着歌聲的來源,他想旁邊摸索着,沒走幾步,他竟然又驚呆了。
前面并沒有什麽妖怪,而是另一幕景象,真想不到,這山谷之中的樹林盡頭,竟然還有一個水潭,估計是山上的溪水所彙集而成的吧,挺大的水潭,水質看上去十分的清澈,但是這些還都不能讓馮天養驚訝,讓他驚訝的是,這水潭之中,竟然有一個女子!
馮天養手把着一顆大樹,竟然看得癡了,隻見那名女子赤裸着身體在清澈見底的水潭之中暢遊,陽光透過樹木的縫隙,在水潭之中映出一片斑斓,那個女子白皙苗條的身體,就好像是一條大銀魚一樣的誘人,她一邊歌唱,一邊擺動着雙腳,撿起片片的水花兒,絕美的容貌,就連那山下鎮子中縣太爺的女兒都自慚形穢。
如果有仙女的話,應該就是這樣了吧,一時之間,馮天養被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就這樣愣愣的看着,忽然腦子裏面想起了小的時候母親給自己講的董永和七仙女兒的故事,董永偷了七仙女兒的衣服,七仙女兒就給他當了媳婦兒,那……
第一次見到女人的落地,馮天養頓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袋裏面湧現出了一堆沒邊兒的想法,可是,還沒等他去尋找這‘仙女’的衣服時,那個水潭之中的女子似乎發現了什麽,隻見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挺拔的雙胸,然後朝着馮天養的方向有些緊張的說道:“誰…………出來!?”
馮天養頓時心中大驚,性格單純的他慌忙轉過了身去,也不知道噤聲,竟然下意識的說道:“我!是我!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誰?”那水中的女子當真是緊張了,隻見她慌忙潛入了水底,隻露出了一個頭來,烏黑的秀發漂浮在水面上,眼中除了驚恐之外,竟然還有一絲的笑意,當然了,這是馮天養所看不見的。
他現在隻感覺到自己連腳趾頭都變得通紅,心跳更是加速的跳動,隻見他慌忙說道:“我……我是采藥的,不知道你在,你在,洗……”
那個時候,洗澡也是一件很隐晦的事情,馮天養一時間竟然有些出不出口,那水中的女子見到馮天養結結巴巴的回話,竟然好像覺得很有趣,一時間,緊張的情緒也消失了,隻見她撲哧一笑,然後對着馮天養說道:“那………那你别過來,走遠點我穿衣服。”
聽到女子的話後,馮天養不用多想,慌忙應了,然後跑了老遠,站在一棵樹後,隻聽那邊一陣輕微的水聲,看來是那女子上岸了,過了好一陣,馮天養才鼓起了勇氣轉身看去,隻見那女子已經穿好了衣服向他走來。
這女子衣着樸素,看上去大概二十左右的光景,看來也是窮苦家的孩子吧,但是,樸素陳舊的衣服,卻遮擋不住她那絕世的容顔,方才她在水中,看的不是很真切,現在這女子俏生生的站在他身前,隻看了一眼,一身破爛的馮天養頓時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他頓時下意識的将左腳伸到了右腳後面,擋住了那因爲鞋破而露出的腳趾,同時低下了頭來,滿臉通紅,好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他是窘迫到了極點,說不出一句話來,可是哪兒料到那女子卻十分的大方,隻見她開口輕輕的問道:“采藥郎,你是山下村莊裏的人麽?”
馮天養木讷的點了點頭,依舊不敢說話,那女子見他不說話,便用銀鈴般的聲音問他:“爲啥你不說話那,還是個老爺們兒呢,我都不害怕你怕啥啊?”
聽她這麽一說,馮天養慌忙搖了搖頭,然後想了一會兒,便開口木讷的說道:“你……你是仙姑麽?”
馮天養确實是這麽想的,要不然,這荒山野嶺的,怎麽會有個女子?那女子見他說出這話,不由的又笑了,隻見她笑了一會兒後,便對着馮天養說道:“呵呵,我不是仙姑,我是妖精。”
妖精?馮天養愣住了,他擡起頭來,望着那個女子,怎麽看都不像啊,傳說妖精長的不都是很吓人的麽,她一點都不吓人啊,感覺這麽的親切,這麽的……馮天養也不知道該用什麽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隻好就這樣的傻愣着。
那女子見他又發傻了,便捂着嘴兒,對着她笑道:“行啦,不逗你了,看你那傻樣兒。”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罵人,但是馮天養的心中也不知道爲什麽,确是一陣的甜蜜,說實在的,從小到大,除了他娘之外,就沒有女人跟他說過這麽多的話,而且,還是個如此俊俏的女人。
話題聊開了,馮天養才知道,這個女人是幹什麽的,原來,她就住在這個山上,而且住了很久,她對馮天養說,自己年幼的時候,家道中落,父親不務正業,終日吸食大煙,将祖上的錢财敗壞了個一幹二淨不說,還欠下了巨額的外債,到最後母親和年幼的她被迫拿去抵債,幸好母親連夜帶着她逃跑,爲了躲避追捕,她母親便帶着她來到了這座山上,依靠着開墾荒田采摘野果爲生,幾年之前,母親病逝,隻剩下了她自己,她在山上住的慣了,也就不敢下山,這是她第一次遇到山下的人。
原來是這樣子啊,馮天養放心了,真是想不到,這大山之上竟然還住着人,真是夠苦了她的了,想想這山上的冬天,那可是會凍死人的啊!
馮天養問那女人叫什麽名,那女人隻回答自己叫小珠,山裏人雖然守舊,但是性格卻還是十分的淳樸,估計這就叫原生态吧,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麽防備,小珠問那馮天養,他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呢?
此時的馮天養已經對這個叫小珠的女人沒有了戒心,外加上也不知道爲何,見到這個女人之後,自己的心中莫名的悸動,便将今天上山采藥,又遇到‘胖小子’,并一路追逐到這裏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對那珠珠告之。
小珠聽到以後,也沒有太過驚訝,隻是對他說道,雖然她不知道啥是胖小子,但是馮天養口中所說的那種東西,這山上好像有很多,自己平時看到過,隻不過它們可精了,而且好像有腳似的,是抓不到的。
确實是有腳,馮天養苦笑了一下,心裏面想着。
交談了一會兒後,兩人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一些,小珠見馮天養似乎很沮喪,便問他:“你抓那東西幹什麽啊?”
馮天養苦笑了一下,便将自己的身世告訴了那小珠,馮天養的身世确實悲慘,小珠聽到以後,眼眶之中竟然也蒙上了一層霧氣,似乎也十分同情這個苦命的男子,隻見那馮天養說完以後,便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要是有紅繩兒就好了,這樣的話,我也許就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爲什麽有錢就不用過苦日子了呢?”那小珠問道,似乎她自幼生活在這片大山之上,對山下的人間百态不甚了解,所以十分的天真浪漫。
隻見馮天養苦笑着對他說道:“恩……也許是你有了錢以後,大家都會和你說話,你就不會一個人苦悶了。”
一個人苦悶,馮天養過了十年這種日子,平日裏遭受的那些白眼和不解,雖然他人前堅強,但是一個人的時候,心中卻十分的痛苦,他知道自己也許是因爲做錯了事,但是比起那地主,自己卻好上百倍,爲什麽,那村裏面的地主平時欺壓村民,但是村民見到他卻還要陪笑臉呢?
就是因爲錢的關系吧,馮天養覺得,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有了錢的話,那些村民對他的态度應該也會轉變吧,不求别的,隻求不要再排擠我就好了。
孤獨的感覺,是最痛的傷口。
聽那馮天養說出這話後,那小珠歪着小腦袋望了他一會兒,然後竟然又笑了,隻見小珠微笑着對馮天養說道:“即使你沒有錢,我也會和你說話呀,你現在還覺得苦悶麽?”
馮天養聽到小珠這麽一說,心中頓時一陣感動,以至于竟然流出了淚水,他望着眼前這個絕美的女子,頓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盡管隻是一句平常的話,也許她根本沒有在意,但是卻在馮天養的心中蕩起了一陣漣漪,馮天養擦了擦眼淚,然後對着小珠說道:“謝謝你……你真好。”
小珠笑了笑,然後想了一陣,便将手伸向腦後,鼓搗了一陣後,本已經紮起來的秀發披肩散落,看的馮天養心中一愣,隻見那小珠有些臉紅的對馮天養伸出了手,她的掌心之中有一根挺長的紅頭繩兒。
“這…………”馮天養望着小珠,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那小珠則微笑着對他輕聲說道:“這是我娘留下的,你拿去用吧。”
馮天養見小珠将紅頭繩給自己,竟不敢去接,他對着小珠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你把它給了我……你怎麽辦?”
在以前,女子披頭散發乃是大忌,雖然不在‘七出’之中,但是如果如此出門,男人是可以以此理由将其休回老家的,畢竟那個封建社會,形象十分重要,這小珠将頭繩給了自己,那她用什麽呢?
那小珠見他不接,便笑着皺了皺眉頭,倒是十分大方的牽起了那馮天養的手,将頭繩兒放倒他的手掌心之中,并且對着他說道:“哎呀,沒事的,我在山上,又沒人看,再說了,這樣多涼快啊。”
說罷,那小珠晃了晃腦袋,一頭烏黑的秀發散開,馮天養看着美貌的小珠,同時手中傳來了一陣柔弱無骨的感覺,他的心中頓時湧現出一陣暖流,多少年了,從來就沒有人對他如此好過,于是他便十分感激的對着那小珠說道:“謝謝你,我一定會還給你,不,我一定會給你再買一條新的,最漂亮的!”
那小珠聽馮天養這麽一說,臉也有些微紅,隻見她抽回了手,然後對着馮天養說道:“那倒不用……其實,我自己一個,也很苦悶,隻要你能夠經常來陪我說說話,我就很開心了。”
“一定。”馮天養緊緊的攥着那根紅頭繩兒,然後對着那小珠說道:“我以後每天都來看你……隻要你不嫌我髒醜就好。”
“不會啊。”小珠笑呵呵的說道:“怎麽會呢,髒了就洗洗,而且你也不醜啊,你的眼睛……真好看。”
馮天養聽到小珠的話後,又是一陣臉紅,同時心中一陣莫名的感覺湧現,這種感覺,是他從來未有過的,也許,這就是幸福?
馮天養不知道,不過,當時的天色已經不早,馮天養知道自己該走了,他摸回了剛才的地方,用紅頭繩兒講那野山參綁在了自己的手上,果然,這一次很順利的就将它挖起,再也沒有事端。
再和小珠約定好明天再來看他以後,馮天養便一瘸一拐的走了,隻留下小珠自己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馮天養的不時回頭望着,小珠一直在目送他,并且發出了會心的微笑,馮天養哪裏知道,自己今天所經曆的‘奇遇’,其實都是‘小珠’事先安排好的呢?
沒有錯,其實小珠就是那得了太歲皮的蜘蛛,話說十年之前的那個冬天,還未成道行的蜘蛛險些凍死,多虧了放牛娃馮天養的一張羊毛毯子才保住了性命,挨過了最冷的時辰,蜘蛛恢複了一些體力,可是那一晚,竟然又有人來搶奪羊毛毯,蜘蛛爲了保命,就咬了那人一口,可是羊毛毯依舊被搶走,沒有辦法,樹洞不能再待了。
幸好那半天的時間,蜘蛛恢複了體力,而且太歲皮在晚上的時候都會散發出妖氣,蜘蛛幸免不死,于是它便銜着太歲皮連夜離開了樹洞,希望能夠再找到一個能夠躲避嚴寒的地方,它漫無目的的向山上爬着,直到快要凍死的時候,終于在那山上發現了一處比樹洞要好的地方。
那是一座窩棚,蜘蛛發現的時候,那窩棚已經快被大雪覆蓋,幸好有縫隙夠它鑽進去,它鑽到窩棚之中,發現裏面别有洞天,有足夠的稻草暖身,而且還有一句死屍。
這具死屍已經凍僵,顯然死了很久,但是因爲氣候寒冷所以才沒有腐爛,死屍的衣服足以禦寒,于是燃西便在這窩棚之中熬過了這個要命的冬天。
等到春天的時候,死屍開始腐敗,夏天的時候,死屍隻剩下了白骨,蜘蛛從此就居住在了那窩棚之中,一直靠吸取太歲皮的妖氣維生,太歲皮乃是天地間的一種奇物,妖氣源源不斷,依靠着這種天材地寶修行,遠遠要比那終日依靠着吸取日月精華的妖怪要好的許多,畢竟日月精華稀少不定,而太歲皮的妖氣則從不間斷。
如此這般,還沒到十年,蜘蛛的體内竟然已經吸納了将近普通妖怪二百多年的道行,它雖然平日裏修行不斷,但是心中,卻依舊挂念着那個冬天所遇到的那個孩童,它很明白,是那個人救了自己,如果沒有那個人,恐怕自己當時根本就撐不到天黑,也不知道爲什麽,随着歲月的變遷,蜘蛛心中對那人的思念竟然越來越深,以至于它想要下山尋找那個人。
可是它也明白,自己這副身體,是不能下山的,弄不好的話,即使找到了那個人,也會把它吓死,所以它知道在山上的邊緣地帶埋伏着,終于讓他碰見了那個人,雖然歲月如梭,帶走了稚嫩和天真,他的身形已經改變,模樣也不像以前,但是,那雙眼睛,卻從不更改,而且還有他的歌聲,那是多麽動人的歌聲啊,以至于蜘蛛一眼就能認出眼前的人,就是那個冬天的孩童。
見到他以後,蜘蛛心中十分的激動,心想着報恩的蜘蛛,便在暗中幫助他,有時候會引他尋找到果樹,有時候會送一些野味到他的面前,從那一天開始,蜘蛛每日除了修行之外,便一直在暗處觀察着這個少年,它自然是不能滿足一直如此,它的心中,慢慢的出現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它也想要變成人,并且和他一直在一起,你想啊,就算是每天在暗地裏偷偷的望着他都能如此開心,那麽如果每天都厮守的話,那該有多麽歡喜?
于是它便努力修煉,終于十年過去了,它終于修行圓滿,可以通過妖氣幻化成人,幸好,之前那死屍的衣服被它收藏不至于同屍體一起腐爛,就在變成了人形的那天,它換上了那套屍體的衣服,然後就決定要見那馮天養一面,于是,它便策劃了這一‘奇遇’,那隻野兔,在被馮天養砸死之前,其實就已經被它的妖氣所殺,之後的事情,也就不用再多說了。
它望着馮天養已經走遠了的背影,心中當真是一陣甜蜜,果然,這是一個值得喜歡的男子,因爲,他倆有相同的東西。
雖然,那個時候的蜘蛛,還不知道愛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但是它的心中,卻已經滋生了這種情感,十年的修行,讓它感覺到了孤獨的滋味,現在孤獨的人不止它自己,我也孤獨,他也孤獨,兩個孤獨的人在一起,應該就不會再孤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