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劉雨迪因爲家裏長輩生病而回去了一段時間,這件事張是非和李蘭英都有印象,因爲劉雨迪的家鄉,就是在那碾子山,
劉雨迪是碾子山人,這一點崔先生就對他們說過,要說劉雨迪是那什麽《三清蔔算》的傳人,三清蔔算是一本書,她家祖輩傳,是她們家的祖先從蛇洞山的山洞裏面得來的富貴,從那一代開始,劉家就仿佛像是中了某種詛咒一般,每一代,都會出現一個身曉蔔算之術之人。
這一代,就輪到了劉雨迪。
劉雨迪的家是在碾子山的農村,家中父母身體康健,隻有祖母因爲年紀大了而有一些老年病,前幾個月,劉雨迪的奶奶忽然生病暈倒,似乎很嚴重的樣子,要說劉雨迪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在哈爾濱定居,有了自己的事業,但是她依舊牽挂着故鄉的一切,得知奶奶生病,她便慌忙買了章火車票趕回了碾子山。
縱然是精通蔔卦方術的她,也沒有辦法料想到,這次回到碾子山後,命運竟然對她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劉雨迪說,她的奶奶沒有什麽大事,隻不過是上了歲數,高血壓,一時間暈倒,住了幾天院後,便已無大礙。
而她和她的家人,也就放下了心來,劉雨迪見自己的奶奶沒事,當時就給崔先生打了個電話,跟他抱了個平安,并且告訴他,自己會盡早回去,當時的崔先生正在忙着調教張是非和李蘭英二人,也就沒喲多想,隻是對她說,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不妨多待兩天,也就對那個休假了,劉雨迪心想也确實是這麽一個道理,人離開家久了,心中對故鄉的眷戀,确實也是最難取舍的東西,于是,她便想要抽出幾天時間來,在家裏面多陪一陪父母長輩。
可是她不知道,這久留的幾天,竟然出了禍端。
張是非和李蘭英聽她說到了這裏,不由的有些緊張了起來,禍端意味着什麽,他倆的心中早有定于,隻見那劉雨迪紅腫着眼睛對兩人講道:“那一晚……我的心裏面忽然好不舒服……”
之前我們曾經講過,劉雨迪這個女子是天賦異禀之人,她天生的命格奇特,聰慧異常,不管是什麽東西,全都是一學就會,占蔔類的事物更是如此,似乎她天生就是爲了吃這碗飯而存在的一樣,除了這些以外,劉雨迪有生具來的,還有一種旁人稱之爲特異功能的東西,那就是預知夢,她有的時候能夠準确的預知即将發生的東西,就在夢裏。
在那一天,劉雨迪的祖母出院回到了家裏,家中的親戚俱到,大家在劉雨迪的家中逗留了大半天,直到飯後才各自回家,忙碌了一整天後,劉雨迪早早的就洗漱完畢,然後進入了夢鄉。
那一晚,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這個夢對她來說,無比的真實,她夢見了自己好像在一片叢林之中遇到了一個老太太,并且跟她聊了很長的時間,等到劉雨迪醒了之後,她便舉得很奇怪,自己爲何會做如此的夢。
都說日有所思也有所夢,劉雨迪白天也沒有想過這類的事情啊,爲什麽會做如此離奇的夢?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也就這麽算了,畢竟隻是一個夢而已,但是劉雨迪卻不同,因爲她本身就背負着蔔算傳人的宿命,蔔算之法,其中也包括解夢之說,劉雨迪明白,夢境永遠是現實的縮影。
而自己的這夢,則有可能是一個正統的‘預知夢’。
劉雨迪對自己的本事十分的了解,雖然記不起昨晚和那老太太的談話,但是她隐約的記記着,這次的談話十分重要,乃至有可能改變自己,乃至社會的命運也說不準,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麽。
幸好,她早就将自己的本事弄了個明白,要不然的話誰會傻到去爲一個夢而糾結呢?劉雨迪醒來以後,覺得這件事其中定有蹊跷,便從家中帶了些幹糧,然後對自己的父母說自己是去山上采風旅遊,這才擺脫了父母的‘魔爪’。
要知道,劉雨迪從小就在山上長大,所以這一代的地形她摸的十分清楚,上一趟山,就好像是去一次後花園一般的輕松,她按着自己的記憶走着,走了将近一上午,終于來到了蛇洞山附近的群山之前。
劉雨迪心中竊喜,她感覺的出來,這個地方自己昨天晚上确實夢見過,由此看來,離昨晚所預見的主題,不遠了。
于是她便繼續向前走去,她是早上出門,等到找到了地方,已經是傍晚了。
她終于找到了自己夢中的那片樹林,她摸索着向前走着,山路很崎岖,樹林裏面的土壤也很是泥濘,幸好她自小就在這邊長大,要不然的話,這種跋山涉水兒的體力活兒還真不适合她做。
這片樹林裏面的樹木看上去有年頭兒了,樹與樹的距離很長,一些苔藓類的植物叢生,草很髒,俨然是因爲才下過雨不久的樣子,劉雨迪一步步的向前,走到了樹林的中部。
她說,由于當時已經是傍晚,樹林之中的采光不是很好,所以光線十分昏暗,劉雨迪摸到了樹林的最裏面,竟然愣住了。
當時的她走了一天,似乎已經要放棄自己那個夢中的事物,心中想着,如果再找不到的話,那就回去不找了,可是當她随手拔開一叢樹木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足以令她震驚的景象。
這是一片森林,原生态的叢林,因爲碾子山的地貌關系,老一輩人經常講到這一代有毒蛇出沒,就連當地的人都不會貿然前往,所以也就保持了最天然的原生态,就連劉雨迪,也是第一次來,當她望見這樹林的中心地帶竟然是一片寬闊的空地之時,竟然驚呆了。
沒錯,這片森林的中心地帶竟然是一片空地,那些外圍的樹木就好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一般,将這片空地包在其中,常年累積的落葉踩在腳下,十分的松軟,最底的一層樹葉已經轉化爲了肥沃的土壤。
事實上,讓劉雨迪驚訝的,并非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因爲,她眼前所見到的一切,竟然好像是人爲造成的!!!
樹林之中之所以有空地,是因爲這裏的樹木早就被人砍倒,所以才會如此的空曠,劉雨迪抓着灌木叢的葉子,愣在了那裏,她的眼睛,始終盯着那樹林之中的‘人’。
沒有錯,這片空地之中,竟然站這一個‘人’。
說它是人,到不如說它是一座浮雕要來的貼切一些,這看上去是一個女人,隻不過它的上半身所籠罩着的黑霧将它暴露無遺,它是一個妖怪,劉雨迪當時心中想着。
那個妖怪似乎站在一座‘土包’之前,低着頭一動不動,劉雨迪沒敢多說話,她很清楚,自己除了蔔算之術之外,并沒有實質性的能耐,什麽望氣之法,她根本就不會,可即使是這樣,她也能夠看到那個人上半身所籠罩的黑氣,可見其本領有多麽高強。
你要是遇見類似的事情,你會怎麽做?反正劉雨迪當時是驚呆了,雖然眼前的這一幕她昨晚似乎在夢中就見到過,不過現在面對着這樣的一位妖怪,她當真是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隻是仔細的觀察着它的一舉一動。
一聽到上半身籠罩在黑霧之中的家夥,張是非當然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燃西,于是他便咬着牙說道:“那個家夥,就是燃西吧。”
被打斷了話茬兒,劉雨迪點了點頭,然後對着張是非說道:“是的,那就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遇到燃西,我們就在那個時候相遇,并且聊了很多很多…………”
劉雨迪說,當時的她見到這眼前這個似乎在自己夢中出現的家夥之後,心中十分的害怕,畢竟她還是個女孩子,打鬥并不是她所擅長的,而且她也不清楚眼前的這個家夥,到底是不是自己夢中的那位老人,所以她便沒有聲張,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隻見那個上半身被黑霧所籠罩的家夥忽然動了一下,并且冷聲說道:“誰在哪裏,出來。”
它的聲音雖然很冷,但是聽上去卻好像是黃莺一般的清脆動聽,劉雨迪下意識的想到,看來這個妖怪也很年輕,因爲她的聲音完全就像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女一樣。
既然被發現了,那麽即使再躲藏也沒有了意義,劉雨迪當時咬了咬牙,然後壯着膽子撥開灌木叢走了出來,然後舉起了雙手,怯生生的對着那個妖怪說道:“我,我沒有惡意。”
那個妖怪,也就是燃西,并沒有回頭,隻是背對着劉雨迪,然後冷聲的說道:“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劉雨迪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将事情的原本告知,她鼓起了勇氣,然後對着那個妖怪說道:“是我的夢引我到這裏來的。”
“夢?”那個妖怪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相信這個人類的話,不過它當時應該也很是驚訝,一個普通人,見到自己這副模樣(上半身被黑霧籠罩)竟然還能如此的淡定,燃西是一個很有頭腦的妖怪,它立馬就猜出了,這個女人極不平常。
但是,它還沒有轉過身來,依舊背對着劉雨迪,它平靜的問道:“你認爲我會相信你嗎?你……知道我是什麽麽?”
由于行蹤暴露,劉雨迪當時已經無路可逃,但很奇怪的是,她根本就沒有害怕,反而心中竟然出奇的鎮定,見那妖怪問她,她便有些猶豫的回答道:“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我隻不過是有什麽說什麽罷了,至于你是什麽……我也知道,你是妖怪吧。”
“妖怪麽……”燃西當時聽到劉雨迪的話後,笑了一下,然後用一種似乎很無奈的語氣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确是妖怪,不……也許連妖怪都不如……”
隻見燃西停頓了一下,然後對着劉雨迪說道:“我,隻不過是一個天地之間的怪物而已……隻有過去,沒有未來。”
隻有過去,沒有未來,這句話聽在人的耳朵裏面,讓劉雨迪忽然覺得好心酸,她昨晚的夢,很模糊,隻是籠統的記得,她跟這個妖怪聊了很久很久,但具體聊的是什麽,她卻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之一一點。
那就是,這個妖怪,并沒有惡意。
想到了此處,于是劉雨迪便對着那個燃西說道:“你也是活在回憶中的人麽?”
那燃西輕歎了一聲,然後回道:“我不是活在回憶之中,而是在我的未來,已經沒有了我想要的那份甯靜。”
“那你真可憐啊。”劉雨迪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隻見她對着那個妖怪說道:“不過,大家不都是這樣子的麽?”
燃西愣了一下,隻見它喃喃的說道:“是麽……大家,都是這樣子的麽……不隻是我,他也是這樣子的麽?”
劉雨迪當然不清楚這個妖怪所指的‘他’到底是誰,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雙大手在背後推動着,讓她好像理所應當的說出這些話一般,隻見那個妖怪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便轉過了身來,雖然劉雨迪看不見她的上半身,但是她也能感覺的到,這個妖怪此時一定是在凝視着自己。
隻見那個妖怪對着劉雨迪說道:“你……一定是人類之中陰陽先生吧。”
陰陽先生,這個詞真耳熟,但劉雨迪并不是,或者說她還不全是,但是此時她也不好否認,她的心中,一種莫名的感覺愈演愈烈,這個家夥一定和這次的事件有關,這是它身爲蔔算傳人的直覺,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她對自己的感覺很敏感,可能是女人天生就帶有的第六感吧,身爲蔔算傳人,她對命運的理解自然超過常人,她心裏想着,大概,這就是命運所安排的邂逅吧。
爲了直截了當進入主題,所以劉雨迪便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是,但也不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我能夠感覺的到,也許你不相信,但是确實如此,而你……你一定是卵妖吧。”
她的話剛說完,那燃西竟搖了搖頭,然後對着劉雨迪說道:“不,我隻不過是個苦命人而已。”
苦命人,什麽苦命人啊?
張是非和李蘭英聽劉雨迪說到這裏,都有些說不明白,這劉雨迪說什麽呢?爲什麽她遇見了燃西之後說的盡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其實,連劉雨迪都不清楚這是爲什麽,她第一次見到那燃西的時候,心中根本就沒有害怕,反而在燃西的身上,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女人的感覺天生異常靈敏,這也許是天性吧,即使那燃西沒說什麽,但是從它的背影上看,劉雨迪就忽然覺得它好可憐。
它說它是個苦命人,這一點張是非實在無法贊同,老天爺,它的命還苦?要知道它得殺了多少人啊!雖然它沒有直接動手,但是那五百枚妖卵四散天涯,各自吸取人或者動物的怨念和生命成長,現在盡數長成,得有多少的生命因此凋謝?它居然還說它命苦?好意思麽?
想到了此處,于是張是非便哼了一聲,然後對着劉雨迪說道:“劉姐,它苦個屁啊,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劉雨迪見張是非說出此話後,竟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對着張是非說道:“不,它的命确實很苦,可以說,它的一生,都沒有選擇。”
“怎麽可能!”張是非咬着牙說道:“怎麽可能沒有選擇?我看它完全就是裝的!它怎麽可能沒有選擇?難道它變成妖怪是被迫的麽?”
張是非說完後,劉雨迪竟然點了點頭,然後輕歎道:“沒有錯……它,确實是被迫的。”
什麽?張是非和李蘭英皺了皺眉頭,隻見張是非有些無法理解的開口講道:“劉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爲什麽老是向着那個妖怪說話啊!崔分頭說過,妖怪都是自己找的,自己修煉出來的,要是它不想,誰能逼它?别告訴我,它變成妖怪,還是因爲别人給害的。”
劉雨迪聽到張是非的話後,竟然又點了點頭,然後對着張是非說道:“你說的沒錯……确實是這樣的,如果有選擇,我詳細它……是不會想要當妖怪的。”
你說什麽!!張是非和李蘭英此時根本就無法相信劉雨迪的話,她的話确實太唐突了,這根本就不可能!!
于是,張是非便皺着眉頭對着那劉雨迪說道:“那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