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大吉,吉你大爺,張是非心裏面罵道,現在那個老幹巴粽子都要詐屍了,這還諸事大吉呢,眼見着崔先生似乎有要以身殉道的意思,衆人慌忙阻攔,哪成想崔先生竟然說他根本就不是要用那什麽‘雨師水解符’。
正當張是非以爲崔先生還有沒使出來的絕招之時,一旁正在氣頭上的易欣星卻又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他見到崔先生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笑,便指着他的鼻子大罵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玩兒文字遊戲?你當然不會用‘雨師水解符’了,靠,你是木命當我不知道?就算你想用你能用的了麽?少在這兒跟我們搞語言陷阱了,一點都不好笑!”
崔先生望着自己的這個老搭檔,苦笑了一下,然後有些哭笑不得的伸出手來,摸了摸那易欣星的額頭,然後歎道:“易哥,你這是咋了,咋這麽聰明了呢?”
“滾一邊兒去!”看得出來,易欣星當真是怒了,隻見他一把就拍落了崔先生的手,也不管現在屋裏還有三位大仙屋外還有多少妖怪,隻見他一把就抓住了崔先生的衣服領,然後狠狠的說道:“我說了不許就是不許,明白不明白?現在這麽多大仙在這兒,要死也輪不到你啊,你裝什麽大個兒的啊?!”
張是非站在一旁,聽完了易欣星的話後,心中不由的感歎道:這易哥可真有點兒大愚若智,不,是大智如愚的意思了,平時見他呆頭呆腦的,可是一有事兒的時候這腦瓜簡直就沒的說,張是非這才想起來一件事,記得之前崔先生也跟他提到過,他生平所學的三清符咒之中威力最大的,就要屬‘五解’之符,五解既是五行,通過五行之力自解生命從而換取逆天的力量,但是張是非卻不曉得,原來這五解之符也同人的命理屬性相應。
崔先生是一九八八年出生,命中屬大林木,他的屬性隻允許他使用這五張符咒的其中之一,也就是能夠操縱木氣的‘長生木解符’,剛才他說自己不是要使用水解,莫非當真隻是一個文字遊戲麽?
不是,隻見那易欣星拽着崔先生的衣領,崔先生沒有動彈,隻是搖了搖頭,然後輕聲說道:“兄弟,你理解錯了,我也不想用‘長生木解符’。”
易欣星皺了皺眉頭,然後對着崔先生說道:“怎麽回事兒?”
崔先生默默的掙脫了易欣星的手掌,然後整理了一下衣領後歎道:“如果木解之符能夠克制住那魃屍,這其實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很遺憾,有違五行,我即使放棄了我這條損命而使用用了‘長生木解符’,也多半困不住那個魃屍,因爲它正好能夠克制住我……”
原來,五行之說,金木土火水,相生相克,分别是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正所謂赤地千裏寸草不生,這魃屍正好屬火,想當初崔先生的師父魏鳳嬌乃是水命,所以他使用‘雨師水解符’的時候,不單單是符咒的力量,就連五行之上也讨了不少便宜,魃屍當日在山洞之中,尚未發威便被禁锢,人間從此才逃脫了一場浩劫。
但是崔先生卻不同了,他天生的木命,五行相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也就是說,它和這旱魃的屬性正是相生,即使他使用‘長生木解符’的話,也多半起不到什麽作用,更可能還會助長那旱魃的威力,因爲火正是遇水兇,遇木吉,可以說在五行之上,崔先生被那魃屍吃的死死的,一點招兒都沒有。
聽到崔先生講完之後,衆人這才恍然大悟,但轉瞬又全都默默不語,隻聽崔先生講道:“正如剛才護法大仙所說,這件事情,我們都有責任,當初的我們如果多用點腦子,就不會将旱魃埋在那樹林之中了,那時的我們太過于天真,隻道這魃屍已經永遠的沒有了複生的機會,更沒發覺五行一說,可是沒想到這一舉動,卻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大家依舊沒有說話,張是非此時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些像是恐懼,但又不全是,他心中想着,看來今天這崔分頭當真是被吃的死死的了,仙骨之力還有一會兒就會消失,而本身的屬性卻隻會助長那旱魃的氣焰,這可怎麽辦?
難道這就是老天爺給出的答案麽?難道人世間當真就是在劫難逃沒有任何的餘地了麽?
不,當然不是,如果剛才崔先生裝啞巴不說話的話,那才算是沒有希望,可是剛才他确實已經說出了一句給人希望的話,隻不過被易欣星給打斷了,崔先生見現在大家再次沉默,便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對着那胡三太爺開口講道:“您道行高深,東北首屈一指,但是既然今晚帶着這麽多的仙家來到了我的店裏,想必您已經知道了《三清書》才是能夠封印旱魃的關鍵吧。”
胡三太爺點了點頭,确實,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它本來可以不來找這崔先生的,試問天災面前,他們身爲仙家,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向一個年齡未到不惑之年的毛頭小夥子求助呢?既然它們來了,自然明白爲什麽要來,就是因爲這崔先生一行人身上的《三清書》。
要知道,上一次永封魃屍的人,就是《三清符咒》的傳人,可以說,這三清書之中,絕對有逆天的力量,所以,這東北的三位巨頭才來到了福澤堂,希望能問出什麽方式來對付那具魃屍。
隻見胡三太爺說道:“沒有錯,我輩仙家這一次面臨浩劫,卻沒有辦法抵抗,所以隻能期待正統道術《三清書》了,可是我也沒有料到你和那魃屍的屬相是相生關系,這可有些…………”
崔先生第一次打斷了胡三太爺的話,隻見他雙手抱拳,對着那胡三太爺深施一禮,然後朗聲說道:“其實,我另有辦法,但是隻是一個構思,不知道管不管用。”
管不管用你也要說啊,胡三太爺示意崔先生說下去,不管是好辦法還是壞辦法,總要比沒辦法強吧?這個時候,有個辦法就好,就算死馬當活馬也要放手去醫一回了。
隻見那胡三太爺示意崔先生說下去,于是崔先生便說道:“這件事光靠我們是不行的,還要靠你們仙家的幫忙。”
胡三太爺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道:“你放心,隻要辦法可行,外面所有的仙家盡數聽你調遣。”
崔先生見胡三太爺說出這話後,便再也沒了顧忌,隻見他轉頭對着易欣星說道:“接下來,又要看咱們兄弟表演了。”
易欣星雖然還不清楚崔先生的計劃是什麽,但是見他這麽說,便沒有二話,一拍胸口對着崔先生說道:“咱爺們兒啥時候掉過鏈子,你就說吧,該怎麽辦。”
隻見崔先生沒有回答,而是先走到了劉雨迪的面前彎下了腰,劉雨迪還在流着眼淚,崔先生伸出手來輕輕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然後對着她無比愛憐的說道:“乖,沒有什麽事,我是不會死的。”
劉雨迪擡起了頭來,用紅腫的眼睛望着崔先生,他是在笑,那笑容看上去十分的堅定,完全不像是一心求死之人應該有的,于是她便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由于大難當前,崔先生也沒再過多的兒女情長,隻見他起身之後便對着屋子裏的衆人說道:“各位,允許我任性一下,在我說出我的計劃之前,先問你們個問題。”
問題?這分頭是搞什麽鬼?張是非和李蘭英都是滿腹的疑惑,隻見那崔先生也沒等他們說話,便自顧自的開口問道:“你們和敵人對弈,是希望自己赢還是自己輸呢?”
廢話,當然是赢了,張是非心中想到,但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也知道不能妄加評論,便默默不語,一旁的易欣星說道:“輸吧,輸赢對我來說不重要,隻要自己開心就行。”
崔先生搖了搖頭,隻見李蘭英這是也開口了,他對着崔先生說道:“要是我,我就希望赢,這好像是廢話吧分頭哥,不想赢還下什麽棋呢?”
聽完這胖子的話後,崔先生又搖了搖頭,隻見他開口說道:“其實,有一方赢就會有一方輸,輸赢之間永遠沒有盡頭,所以,這都不是最好的答案。”
“那你的意思是……”胡三太爺若有所思的問道,它道行高深,屹然從崔先生的這番話之中摸出了一些線索,隻見那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開口講道:“和,隻有和棋才是根本之道,棋盤之上,分黑白兩子,象征着白天黑夜,也就是陰與陽,陰陽本是天地萬物之根本,縱然是一善一惡,卻又互相無法脫離,這也是爲什麽世界上的邪惡之事永遠沒有盡頭一樣,失去了任意的一方,沒有了對手,這盤棋也就失去了意義,所以,我所領悟到的最強之力,不是極陽的正氣,也非極陰之煞氣,而是兩者相生相繞,和棋,才是王道!”
隻見那崔先生說到了此處,便伸出左手,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張符咒,他眉頭一皺,那符咒便瞬間點燃,崔先生左手持符,右手運起越來越弱的仙骨之力,左右兩手一上一下,在身前畫出了一個圓形,這用氣畫出的原型在他身前久久不散,隻見崔先生雙手繼續發力,如同遊蛇一般一起在那圓形圖案之中又畫了一個‘S’型。
之後崔先生雙手抽回,再次快速刺出,在圖案之中點了兩點,昨晚這一切之後,崔先生左手之中的符咒已經燃燒殆盡,隻見崔先生發出了一聲冷喝,雙手一揚,身前由氣形成的圖案開始轉動起來。
八卦!張是非心中想到,崔先生所畫出的東西,正是一個規則的太極陰陽魚的圖案,左手符咒之氣代表着陽氣,右手仙骨之力代表着陰氣,按照常理來說,這兩股氣本是相克,但是崔先生現在竟然同時用它們畫出了一個圖案,這一黃一黑兩種顔色竟然夾在在了一起,戶不抵觸,也互不相容,反而一圈一圈緩慢的轉着。
可是張是非還有一點想不明白,那就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崔先生爲啥要弄出個這玩意兒?難道這就是他的辦法?這個東西的力量能夠勝過魃屍麽?
不過,張是非依舊沒有開口,他明白崔先生既然提出這個,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這個圖案也确實很有蹊跷,張是非平時見過崔先生玩兒符,認得他方才的那張符的做什麽的,那就是一張普通的引火符,其作用就跟打火機差不多,平時崔先生沒少拿它點煙,但是往常這符燒的很快,而且燒完了就沒了,可是今天卻不同,那符的火燃燒殆盡以後,竟然在半空中留下了一縷氣,還有那仙骨之氣也是,崔先生此時身上的仙骨之氣已經很弱,而且他此時已經收回了氣,但是這仙骨之氣竟然一直黏連着那符咒之氣,兩股氣繪出的陰陽魚的圖案慢慢的旋轉着,絲毫沒有變弱消失的意思,氣息反而慢慢的增強了!這可真有些邪門兒。
這陰陽魚的圖形在黑暗張發出淡淡的光,映亮了崔先生表情不一的臉,隻見他望着那半空之中的太極圖形,雙目閃爍出異樣的神采,他開口說道:“和棋,也就是陰陽相存互補,在雙氣等量之下,是可以做到相輔相生的,而陰陽相存,也就是太極的真理!互相約束又互相包容,這樣才會爆發出最強的力量!”
完全可以說,太極的圖案,是中國五千年來最偉大的發明,老祖宗們有身曉大智慧者,窺探出宇宙之奧秘,陰陽之根本,一副太極圖内,包容着大千世界,諸多佛國,諸相諸色,天道因果,可以說這是一個沒有盡頭的寶藏,其中的奧妙至今沒有被發掘出一二。
正所謂:孤陰不長,獨陽不存,單純的陰氣和陽氣到了盡頭,都隻有毀滅的一條道路,唯有二者合一方才是生生不息之道也,小道一個家庭戲班,大到一個政府社會皆是如此,我們都知道,在一個和諧安康的家中,都少不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家長,在一個富足的國家裏面,同樣需要一股紀律嚴苛的強大兵力以及一個真正民主自由的社會環境,要不然的話,陰陽失調,就會引發諸多事端,當然了,這也隻是筆者一家之言,各位看官權當看個笑話,不用當真。
書歸正傳,崔先生的意思,大家此時都大概懂了,他應該是想要結合野仙的陰性力量以及他們《三清書》上所記載的陽性力量來形成一股陰陽相生的絕強之氣,可能也隻有這種包含着天道根本的力量,才能封印那個已經同天災劃上等号的屍王旱魃了吧。
“妙!”就在崔先生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後,就連那胡三太爺都忍不住贊道:“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紀,竟然能夠領悟道如此之深的力量了,當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對着那胡三太爺說道:“這不是我想出來的,多虧了我大哥點化,我才能領悟到這一層,我想這可能就是它獨坐河邊的這段歲月之中所領悟出的真理吧。”
常天慶麽?胡三太爺捋了捋胡子,然後歎道:“你們兄弟可真是命運的寵兒啊。”
别跟我提命運,崔先生繼續苦笑,他心裏面想着,我們可不是命運的寵兒,我們是他娘的乞兒……
一旁的易欣星此時也看楞了,他隻見到那崔先生身前的太極魚仿佛就像是一個永動機一般,每轉一圈,氣息就強上一分,這就像是一個能夠自行增強萬物之氣的陣法啊!易欣星是陣法的高手,現在情勢緊急,他的腦子運轉的極快,自然已經弄明白了崔先生的意思,隻見他一拍大腿,然後叫道:“哎呀我去!這個有搞頭,這個有搞頭啊!!我們來自創一個陣法,說不定真的能夠把那個旱魃再次封起來!”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的來到了劉雨迪的身邊,輕聲對着她說道:“丫頭,幫我算一下魃屍破土之前陰陽二氣最柔和的時間。”
劉雨迪見到自己的男人當真是想出了辦法,于是慌忙點頭,然後跑到了電腦桌旁拿過了一個計算器,這麽做是爲了将時間算的盡量精準,見劉雨迪已經開始蔔算,崔先生便轉頭對着易欣星和張是非李蘭英二人說道:“老易!你也别閑着了,弄一個可以結成直徑三十六米的繩圈兒,然後你想想怎麽能夠把陰陽二氣困在裏面,這裏你是專家,隻能靠你了,小張胖子,你倆也别閑着,一會兒老易想出來了你倆就給他幫忙!”
三人應了一聲,隻見易欣星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反複的揉着自己的臉,似乎正在絞盡腦汁的想着該如何滿足崔先生提出的條件,而張是非和李蘭英則一路小跑到裏屋,李蘭英翻出了易欣星的工具箱,而張是非則抓過了自己的唐刀難飛。
手裏握着刀,他的心中稍微的踏實了一些,隻見這時,崔先生朗聲的說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對我的提議沒意見,接下來就要看賊老天會給出怎樣的答複了!”
說到了此處,隻見那崔先生猛地一揮手,身前的陰陽魚急速的旋轉,然後發出了一股耀眼的光芒後,便消失了,消失之前爆出了強大的氣,那光暫時的把屋子裏照亮,光劃過牆壁之上前店主張文财的遺相,那照片兒裏的文叔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