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死也解決不了問題,那這一仗還打麽?張是非用手背擦了把冷汗,然後心中想到,當然打了,他大爺的,反正都到了這一地步了,向前一步,死,退一步,生不如死,甯願做撲火燈蛾,也不能做蝼蟻偷生!!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再次握緊了手中唐刀,也不知道爲何,張是非發現,自己緊握唐刀的時候,内心總會迅速的平靜下來,也許真如同崔先生所說,他與這叫做我靠難飛的唐刀當真有着某種緣分吧。
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張是非擋在了崔先生的身前,剛才崔先生所說的話,張是非沒有理會,但是他很相信這個崔先生,他既然能夠說出此話,那就證明他一定有辦法不讓燃西再如此嚣張下去。
崔先生傷的不清,隻見他氣喘籲籲的對着張是非說道:“小張,給我二十秒的時間,你先幫我頂一陣。”
張是非點了點頭,沒問爲什麽,但是崔先生已經從他的後背上得到了答案,張是非站的很直,如同松樹般挺拔,那個一遇到妖怪就止不住顫抖的少年已經不在,此刻他的脊梁已經能夠堅定的扛起他應該有的擔當,崔先生見到張是非這副模樣,也就安心的笑了一下,這小子真長大了。
看來啊,閱曆這種東西确實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乃至内心,畢竟,時光就是最好的藝術家,時光的刻刀将每一個人按照不同的角度打磨,最終使其皆能綻放出屬于自己的光彩。
崔先生見張是非擋在身前,也就放下了心來,他小聲的對着易欣星說道:“老易,一會兒,我的身體就交給你了。”
易欣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放心吧,我盡量勸架。”
勸架,這個詞也不知道易欣星是如何想出來的,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鎮定了心神,這才朗聲說道:“小張,幹他娘的!”
“幹你娘的!!!”張是非聽到了崔先生的指揮,便責無旁貸,大喝了一聲提着唐刀就沖了上去,那燃西見到張是非不怕死竟然又沖了上來,便歎了口氣,然後輕聲說道:“難道,你真的想死麽?”
張是非才不想死呢,畢竟命隻有一條,之前在李蘭英心中那段如夢似幻的經曆,讓他更加的珍惜現在的人生,他雖然沖了上去,但是并不像方才那般的莽撞,隻見他緊趕了三步後,縱身起跳,雙手持刀就劈了下去。
而就在這時,易欣星取代了張是非的位置,抵擋在了崔先生的身前,崔先生也沒有浪費這次機會,隻見他并沒有起身,就這樣跪在地上,然後伸出雙手,竟然一反常态的拍打起自己的兩條大腿起來,一邊拍,他一邊低頭,閉上了眼睛,嘴巴裏面不停的順出很多生澀的字眼詞彙,咋一聽,不像是人的聲音,到有幾分同野獸的嘶吼相似,打眼一看,就跟瘋了一般。
在遠處觀戰的幾個卵妖,很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因爲它們的注意力,此時都在那燃西的身上,它們到不擔心燃西會輸,卻有點懷疑,這個張是非會不會死。
因爲張是非這個人,在它們的心中很是特别,從它們出生以後,燃西就跟它們講到過,會有兩個和它們有着很深的機緣的人出現,這兩個家夥,很有可能會阻礙它們的計劃,乃至命運,當時衆卵妖将這話記在心裏,它們的将妖卵散步大江南北,爲的就是讓它們盡數孵化,直到今年夏天,一日初十忽然感應到了兩股極不尋常的妖氣忽然出現,于是便告知燃西,燃西知道是這個狗屁預言實現,所以便依照着方位,派遣了一個早批成熟的卵妖(那個蛾子)前去捉拿,哪料到竟然師出不利,不知是何原因那隻卵妖無故喪生,現在想想,估計就是被那崔先生所殺。
之後,燃西就放棄了追殺二人,也不知道爲何,好在它不提,衆卵妖也不敢過問,孵化妖卵的計劃照常進行着,本料想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可是哪料到這兩個家夥竟然越來越過分,連續殺了好幾個高級卵妖,燃西至此方才忍耐不住,于是便派卵妖小七下山,爲的就是弄清楚這兩個家夥的底細,可哪料到命運捉弄,那個大長臉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沒回,幸好初五将這小七的結晶以及入了魔的小胖子帶了回來,可讓卵妖們感到奇怪的是,縱使知道這個小胖子是敵人,但燃西依舊沒有對其實施酷刑報複,這讓這些卵妖有些摸不清頭腦,爲什麽母親會對一個敵人如此的仁慈?就算他是籌碼,但爲何連碰都不讓它們碰一下呢?
這件事情确實顯得有些撲朔迷離,其中緣由可能也隻有這燃西自己才知道了,隻見那張是非借助着仙骨的力量跳了起來用唐刀狠狠的劈向了燃西,燃西歎了口氣,沒等他得手,一道妖氣便射了出去,幸好張是非有準備,眼見着要中招,他一咬牙,直接變成了孔雀躲過了這一擊,然後一扇翅膀飛了老高,那燃西輕聲的說道:“難道你就會跑麽?”
那燃西說完後,竟然也沒有再搭理張是非,似乎覺得他根本不足畏懼,說到底,雖然這個家夥不弱,但是對它來說,依舊構不成任何的威脅,相對的,它此時倒是對那崔先生比較感興趣,因爲它注意到,就在張是非進攻的那一刻,崔先生竟然跟個瘋子一樣作出了反常的舉動,凡事有異必爲妖,燃西知道這個人類一定又在搞什麽鬼把戲,本來它也沒把這當回事兒,可是沒過幾秒鍾,它就反悔了,因爲,它在崔先生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妖氣!
沒錯,雖然剛才燃西也領教了這崔先生的仙骨之力,但是他現在身上的力量,已經比方才大了許多,而且還在迅速的增長着,似乎沒有止境一般,雖然身前由易欣星擋着,但是他身上的妖氣依舊可觀,那條黑蛇樣的仙骨之氣不停的在他身體周圍迅速的運動着,且随着崔先生的怪叫而越轉越快,轉眼那黑氣竟然把這崔先生包裹的密不透風,就好像是一個黑色的大繭蛹一般。
燃西心中一驚,雖然它不明白這是什麽,但是它卻知道,現在自己不清楚對方真正的力量,如果任其發展下去的話,那可就麻煩了,要說現在的局面,或多或少它都感到一些理虧,但是沒有辦法,爲了勝利,爲了自己的目的,它隻有這樣做,容不得任何一絲能夠挫敗它的因素,所以,它決定放棄張是非而先去把這眼前這兩個不知道再搞什麽鬼的家夥骨頭打散再說。
于是它便舉起了一隻手,想故技重施釋放妖氣,可是它的手剛舉起,一道微弱的妖氣就打在了它的臂膀之上,燃西下意識的擡頭,隻見那半空之中張是非已經變回了人性,雙手成彎弓狀,大喝了一聲:“謝謝關照!!”
一道西瓜大小的妖氣射下,正打在了燃西的胳膊上,不過,已經沒有傷到它,和之前一樣,在距離皮膚五厘米的地方爆炸了,這麽一搞,雖然沒有對它造成傷害,但是确實阻撓了它對崔先生的攻勢,讓易欣星松了一口氣。
就在燃西擡頭的空擋,張是非已經落了下來,接着下墜之勢,一刀狠狠的劈了下去,當啷一聲,雖然他這一刀的力道十分剛猛,但是卻依舊沒有傷及燃西分毫,反而自己被震出了老遠,燃西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本想念在你我有緣放你一馬,可是你卻苦苦相逼,也罷,我就送你一程吧。”
說話間,它向前一竄,一爪抓向了張是非,張是非現在因爲反震的力道而身體不受控制,眼見着這燃西的爪子就要抓到他的胸口,這一爪下去,還不把前胸掏出個大窟窿?幸好,就在那燃西的爪子即将抓到張是非的時候,隻聽呼呼的風聲吹過,一塊兒沾滿了青苔的大石頭飛了過來,正好擋在燃西的身前,燃西一抓抓在了石頭上,石頭登時粉碎。
老李!張是非被這燃西的攻擊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見到有人丢石頭,他便已經知道是誰了,沒錯,正是那送蔡寒冬脫險的李蘭英!李蘭英按照這張是非所指的方向将那蔡寒冬送到了河邊,他挂念着張是非的安慰,便沒做停留迅速的趕了回來,因禍得福,入魔以後的李蘭英身上仙骨進步神速,而手上的念珠斷掉,使其妖氣再也沒有任何的限制,同那張是非的修行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他飛速的趕回,恰巧見到張是非從高空中劈下一刀,李蘭英想也沒有想,順手就抱起了一塊兒林中大石丢了上去,本來它想助張是非一臂之力,哪料到燃西手段高強,這一塊石頭竟陰錯陽差的救了張是非一命。
李蘭英大吼一聲跑到了張是非的近前,兩兄弟相視一望,一切盡在不言中,現在李蘭英回來了,張是非心中也就有了底氣,多說無益,于是兩人便各自用盡了力量再次向那燃西攻了過去。
可是奈何那燃西确實太強了,兩人拼死也沒有傷到它分毫,面對着死纏爛打的兩人,燃西似乎有些不耐煩,它終于動了真格的,隻見它雙手握爪,聚起了兩股妖氣,狠狠的打在了兩人的身上,張是非和李蘭英登時挂彩,被轟出了老遠,幸好身後易欣星三遁狀态還在,他見兩人又被揍飛,便慌忙上前解救,兩人一前一後的撞在了易欣星的身上,這股力道讓易欣星腳跟不穩,三人一起倒地。
張是非隻感覺自己的内髒似乎都要被打了出來一樣,他終于明白爲什麽剛才那崔先生會嘔吐了,因爲這根本就控制不住,妖氣打在了身上,縱使有仙骨之力抵抗,但依舊進入了身體不少,這股妖氣在内腑中翻滾,搞的他七葷八素,張是非隻感覺到喉嚨一甜,哇的一聲,似乎連膽汁都被打了出來。
娘的,太強了,由于嘔吐的關系,張是非和李蘭英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不是因爲害怕,純屬是生理放映,張是非渾身無力,隻感覺到力量正在一點點的流失,一旁的李蘭英也好不到哪兒去,也在嗚嗚哇哇的吐個不停,隻見李蘭英一邊吐一邊大罵道:“我說嘔…………我現在是不是還沒睡醒呢?這家夥也太……嘔!太離譜了吧這也!!)
該死,這還是人能對付的了得家夥麽?張是非心中不由得出現了疑問,畢竟這不是電影情節或者YY小說,以‘人’來說,是根本不可能跟這種怪物對抗的吧!一時之間,張是非甚至有些懷疑,恐怕隻有導彈什麽的才能跟它對抗了!
可這荒山野嶺的,上哪兒找什麽導彈去啊!!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想掙紮着爬起身,但是雙手似乎都不聽自己的指揮連續試了一兩次都沒有成功,僅此一擊而已,就有如此強大的破壞力,張是非這時真要認命了,他在心裏面暗罵道:“他大爺的,我算明白了,是不是2012就是因爲這個家夥才會滅絕的啊。”
那燃西見三人已經沒有了抵抗的能力,便冷聲說道:“你們輸了,我不殺你們,一人留一條胳膊下來吧。”
聽它說完,易欣星的冷汗就下來了,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還有沒有人性了啊?讓我留個胳膊,那我以後穿衣服怎麽分反正了還?”
那燃西沒有聽他的廢話,隻見他右手舉起,一股妖氣迅速凝結成形,枯黃的樹葉卷起,繞着它手中那一團妖氣不停的旋轉,空氣同時驟然下降,張是非感覺到自己現在喘氣似乎都冒了白煙。
娘的,它這要動真格的了。
那燃西冷哼道:“結束了。”
可是,就在它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忽然眉頭一皺,似乎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兒,燃西見多識廣,馬上發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是哪裏。
妖氣,這股妖氣太不尋常了,燃西很明白,自己這一擊根本就沒有出全力,周圍的氣溫不可能下降到如此地步,可是眼見着現在地上都上霜了,隻有一點可以解釋,那就是這股強烈的妖氣并不是它發出的,可話又說回來,不是它的話,還會是誰呢?
燃西迅速的轉頭望去,隻見那好像是繭蛹一般的妖氣之中發出了咔咔的聲音,這股妖氣是那崔先生發出的!
怎麽可能!燃西很明顯愣了一下,它當真是想不到,爲什麽一個凡人竟然能有如此的妖氣,這簡直是太詭異了。
但是燃西依舊很冷靜,它終于動了,隻見它飛身上前,一抓就抓向那繭蛹似的黑氣團,就在它的手剛要碰觸到那股妖氣的同時,那氣團之中忽然發出了一聲嘶吼:“有請祖師爺常天慶上身!!!”
常天慶??上身??張是非愣住了,這常天慶他他熟悉了,那那老魔頭前不久還在河邊玩兒了他十多天,那是他的師父啊!怎麽,這崔先生竟然能讓常天慶上他的身?
易欣星聽到了崔先生的這句話,就松了口氣,他明白,喊出這一句,就就安全了,因爲,這是崔先生目前爲止的最強招數,那就是請妖怪上身。
這是崔先生那‘出馬弟子’身份的應有技能,因爲這一職業的特殊性,凡是想出馬的人,必先要找到一個合适的‘師父’,也就是野仙妖怪,等到有求于其的時候,就能通過某種途徑請其上身,上身以後,自己的身體拱野仙使用,自己本身沒有知覺,而請仙以後的能力,則是按照所請來的仙家本領高強而論。
崔先生請來的,就是這黑蛇常天慶,常天慶雖然性格孤僻,但是就本領而言,在整個東北都能排的上名号,就連野仙的頭子都要讓其三分,原因有二,一是其妖力強大,二則是因爲其兇性,常天慶性格古怪,且極度兇殘,如果犯其逆鱗的話,必定會遭其不計後果的報複,就像是一頭瘋狗一般,曾經有野仙名爲蟒鴻鋒,在野仙之中排名極其靠前,常天慶早年出道,性格孤傲成性,便想要前來教訓,哪料到剛剛自曝了家門,常天慶就忽然兇性大發,二話不說上前與那莽仙拼命,常天慶手段兇殘不計後果,最後竟然硬生生的将那蟒洪峰的尾巴扯掉了一截兒,蟒洪峰落荒而逃。
最後還是野仙頭目前來說和,才明白,原來讓常天慶生氣的原因,就是因爲這莽仙的名字之中有一個字同常天慶的弟弟重名,常天慶覺得它不配叫這個字,所以才與其搏命,從那以後,常天慶的名号就響徹了整個野仙界,沒有一個野仙敢再來招惹,反正這常天慶即便是再不合群再不服管教,但好在它也隻是躲在這偏僻的河道旁,從來不外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讓它去了,誰都不願意無故招惹,甚至就連每次仙家大會,都沒人願意來通知它,生怕惹到什麽禍端。
易欣星咽了口吐沫,張是非聽見他喃喃自語道:“這老崔,看來是真沒把功夫撂下,上次看他這招,還沒這效果呢,這一次,天,這跟妖怪還有什麽區别?”
張是非正在着坐起了身,隻感覺到一陣冰涼刺骨,他轉頭望去,這就是崔先生的最後手段了,隻見那燃西的爪子破開了那層好像是黑繭一樣的妖氣,被捅開了缺口後,妖氣四散,而燃西則僵持在了那裏,好像被定了身一樣。
等那黑煙散盡,張是非一幹人等便大吃一驚,隻見那燃西并非是僵在那裏,而是它的爪子,被崔先生的右手牢牢的抓住,讓它動彈不得。
老天爺!這還是分頭麽?張是非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隻見那崔先生此時就像換了個人一樣,雖然相貌沒有變,但感覺卻完全不同了,兩邊的表情此時出奇同步,雙目也似乎變得細長,眼角上挑,眼睛之中滿是血紅,隻有那一點瞳孔奇黑無比,渾身上下散發的,已經不能算是仙骨之氣了,完完全全就他嗎妖氣!正從他的頭頂以及雙肩之上呼呼的冒着,黑氣濃的就好像是煙筒裏面出來的一般。
而且這股妖氣張是非十分的熟悉,這分明就是老常的氣息!一摸一樣!就連冒氣兒的方式都好像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一般!
那燃西愣住了,它隻感覺到右手被死死的抓住,竟然動彈不得,而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就連氣息也改變了,滿臉的邪氣,隻見崔先生用通紅的眼睛瞪了它一眼,燃西頓時感覺到一陣壓迫感傳來,隻見崔先生沒有理會燃西的掙紮,而是先四下望了望,然後它轉頭,嘴角一咧,露出了兩排牙齒,冷笑着對這燃西說道:“蛇洞山,就是你這個雜碎欺負我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