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李蘭英指着張是非的鼻子大罵,此時他的眉毛都快皺到了一起,稚氣未脫幹淨的圓臉臉通紅通紅,眼神之中也跟着盡是怒火。
他對面的張是非表情也十分氣憤,隻見他惡狠狠的對着李蘭英罵道:“再說一句就再說一句,不許你去,怎麽了?你還本事了你!”
這大概是在兩年之前,在大學的寝室樓下,張是非和李蘭英平時不屑來的地方,那天他倆在這裏吵了起來。
原因其實挺可笑的,可笑到他倆日後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然就因爲這種破事兒大打出手,看來,酒精的威力真的是太強大了。
沒錯,這是酒精的威力,張是非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夏天,正是最熱的時候,張是非的學校有一奇景,那就是快到秋天的時候,校區之中的蝴蝶相當之多,這一點很和那些個小資美少女(多半自稱)的脾胃,她們很喜歡這種格調,連同着自己的錢包男朋友閑暇漫步,四周彩蝶翩翩,正所謂你是瘋兒我也傻,咱倆沒事兒就溜達,可是那些無知的少女們往往不清楚,他們所喜歡的蝴蝶再長出翅膀之前是什麽樣的狀态。
由于校園講究綠化,所以那些茂密的人造林就成了毛毛蟲們的溫床,逢上鬧蟲災,這些毛毛蟲一天沒事兒的卷在一起,像極了化糞池裏面蠕動的大尾巴蛆,美麗的背後,永遠是醜陋的,張是非記得,那年的夏天也很熱,雖然比不上今年,但是依舊曬死了很多五彩斑斓的毛毛蟲,那些蟲子掉在地上,一踩一股綠水兒,這片樹林也就沒人敢再阻住停留,就連晚上逃寝肚子疼随地大小便的人也跟着少了起來。
熱,沒有風,又熱又悶,這種鬼天氣李蘭英自然是不會上課了,而人工湖邊的張是非也沒有了雅緻,實在受不了這頓暴曬,于是倆人便琢磨着幹點什麽,由于天氣的原因,倆人一步都不多走,所以對泡妞都沒了興緻,這麽熱還去混,再出一身汗那不是要命麽?于是倆人商量了一下,就到了學校食堂三層去喝酒。
選擇食堂的原因,就是因爲他近,其實張是非覺得,學校的食堂也不像是網上所說的那樣惡劣,飯菜還是不錯的,當然了,是在三樓,因爲這貧富劃分這種東西無處不在,一層就跟個大市場似的,地闆永遠都是髒的,現在天這麽熱,試問哪個窗口的師傅放飯之前不往外條蒼蠅?二樓稍微好一點,不過這價格方面也就随之提高,三層是最好的,有單間有雅座,還有古典的音樂十二小時不停的抒情,餐具也頗爲精緻,川魯粵菜系一應俱全,更甚者一瓶酒就夠在一層吃一個月的,不誇張。
這也是美女最多的地方,因爲在社會上,美女一般都傍了大款,在校園裏,美女一般都傍了富二代,此乃定律,從一個食堂就縮影到了一個社會,讓你在步入社會之前,深刻的認識到了小學初中時那個傻逼班主任的破話有多麽臭不可聞,還他嗎的‘社會主義面前人人平等,團結互助學雷鋒,勞動人民最光榮,被壓迫一族從此站起來了’,我去他奶奶個腿的。
一個人人都知道的謊言,就好像是你好謝謝一樣的形式,但是張是非以前還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相反的,他覺得這完全就是應該的,因爲在這裏生存,投胎也是一門技術活兒啊。
他和胖子上了三樓,他倆是這裏的常客,輕車熟路的找了一家店,然後點了幾個菜,喝起了酒來,兩人那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出奇的在狀态,三四瓶啤酒下肚,剛覺得稍稍有點暈,于是李蘭英便又打了個電話找了兩個能說愛笑的女同學一起喝,那倆女生是誰,長什麽樣兒,張是非現在已經忘了,好在這也不重要,反正那天,倆人都很多了。
多到差不多都要失去了意識,從三樓下來以後,倆人一人抱着一個妹子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該幹什麽,要說這喝多了以後,可真不是能按照常理來出牌的,李蘭英當時口齒不清的對着張是非說道:“想尿尿。”
張是非也點了點頭,很顯然,他也是喝酒走腎的選手,于是倆人相視一笑,東倒西歪的解開了褲腰帶,想把食堂玻璃門上的污垢澆掉,旁邊的妹子頓時大驚失色,她慌忙阻攔兩人,由于不敢招惹他倆,便對他倆説:“我的親哥哥,别在這兒啊,裏面有衛生間。”
“不~不去,那裏面太憋的慌。”李蘭英擺了擺手,然後打了個酒嗝,那倆小妹子這個郁悶,心想着怎麽遇到這兩個貨呢,但是也不能讓他倆這丢人啊,要不然傳出去了自己也不光彩,于是乎,其中一個小妹子便對着李蘭英陪笑道:“李哥啊,這不行,你看多髒啊,要不你和張哥倆人去那邊的樹林,又寬敞又涼快。”
李蘭英順着這小妞的手一看,嘿,果然有一片樹林,看上去不錯,于是李蘭英哈哈大笑,從自己的口袋裏面順出了兩章老毛,拍在那個妹子的手裏,說道:“好,好妹子,知道心疼你哥,叫啥名兒,工号多少,下次來我還點你出台。”
出你大爺的台,我是你同班的,那個妹子此時這個後悔,心想着自己怎麽嘴這麽饞呢,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上那三樓,但是雖然這樣想,但她卻沒這樣說,隻是笑着說道:“李哥,你喝多了,快去吧。”
李蘭英點了點頭,然後摟着叼着牙簽兒的張是非嘻嘻哈哈的向那樹林走去,少女望着他倆的背影,不由得罵道:“嗎的,這倆敗家子,咱們走,跟咱倆沒關系了。”
說罷,那少女把一張一百拍在那另一名少女的手裏,那個少女抿着嘴兒偷笑:“你也夠壞的了,讓他倆弄一身的蟲子。”
“活該。”那少女回答道:“我這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說罷,兩名少女不再管喝多了的張李二人,有說有笑的離開,高潔的她們自然不能同那些拿了錢就任男人擺布的出櫃女子相提并論,出櫃女有時候還會照顧喝醉酒了的客人,而少女自然不能如此。
且不說這倆位冰清玉潔女是如何回寝室的,單說說張是非和李蘭英倆人尿尿的經過吧,來到了樹林裏,倆人不知道踩死了多少毛毛蟲,但是由于喝多了,他倆也就沒有在意這些,于是便向前走了幾步後褪下了褲子開始方便了起來。
感情因爲尿尿而倒黴,倆人也不是第一次了,方便完了以後,倆人便勾肩搭背的走出了這片樹林,等回到食堂門口的時候,發現那兩個娘們兒已經不見了,倆人心中有些不快,但是因爲酒精的作用,所以也沒多說什麽,酒喝多了,整個世界都跟着晃蕩,大腦就跟短路了一樣,也不知道爲什麽,倆人竟然來到了男宿舍樓的旁邊。
現在是下午,樓裏面的學生們進進出出的,兩個醉漢穿行其中,也不知道說的什麽,反正就傻樂,就這樣,直到有一群人看了李蘭英一眼。
原來,之前倆人上廁所的時候,從那樹上掉下了一個毛毛蟲,正好落在了李蘭英的頭上,一群學生剛好下課,有眼尖的,正好就看見了那在李胖子腦袋上耀武揚威的毛毛蟲,那人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他也不想跟這醉鬼大打交道,便偷偷的笑了一下,可恰巧,正好被那李蘭英看見了,李蘭英喝多了,早就失去了理智,見别人笑話他,他便皺起了眉頭,破口大罵:“你他嗎笑啥?”
那人見到不好,于是慌忙轉頭鑽進了宿舍樓,可是李蘭英此時酒勁兒上來了,非要沖過去揍那小子,張是非當時也喝多了,但是他還有點兒理智,心想着這沒憑沒據的你去揍人家也太不對了,于是便拉住了他。
拉扯之間,兩人竟然發起了火來,李蘭英對張是非喊道:“松手!”
張是非此時酒勁兒也上來了,想法很簡單,就是不想讓李蘭英去犯傻,便對着他喊道:“不松,操,你能不能消停點兒?”
“你他嗎松手!!”李蘭英當時失去了理智,一擊右拳就揍在了張是非的臉上,張是非隻感到左臉一陣火辣,頓時也失去了理智,跟那李胖子扭打在了一起。
圍觀的群衆越來越多,多半幸災樂禍,有幾個拉架的,也被李蘭英踹到了一邊兒,你一拳我一拳,最後兩人的臉上全挂了彩,張是非沒有李蘭英的力氣大,所以他隻能跟他纏在一起,向前一撲,兩人都倒在了地上,然後,張是非大喊了一聲:“你給我清醒清醒吧!”
說罷,他咬着牙,用自己的額頭狠狠的砸在了李蘭英的額頭上,之後兩人都失去了知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但是竟然都對這件事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直到後來,才慢慢的想起,不過那時候,兩人卻把這件事兒當笑話,全然沒有往心裏去。
是啊,兄弟之間打架,哪有記仇的呢,更何況是喝多了,打完了,也就痛快了。
入眼一片血紅,張是非回過了神來。
不知道爲什麽,就在他沖向李蘭英的那一刻,他竟然又回想起了自己和胖子倆人在大學時打架的橋段。
那個時候,兩人都不清醒,可是現在的張是非,确是清醒的,他心裏很明白,這一次打架意味着什麽,背負着什麽,結果又能影響到什麽。
他苦笑了一下,李蘭英已經到了身前,張是非望着胖子那副有些扭曲的臉,心中想到,也許,他現在也是喝醉了吧,兄弟之間,也許打完了,就痛快了。
好吧,那就打吧!看我怎麽把你打醒!!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沒再顧慮,握緊了右拳,猛地擊出,那李蘭英此時也是大吼一聲,一拳迎上,兩人都沒有留力,各自揍在了對方的臉上,然後雙雙彈開。
這一拳,夾雜了各自的仙骨,自然不能跟以前打架的力道想通,幸好兩人此時都挺皮糙肉厚,所以也無大礙,張是非騰騰騰後退了五六步,然後磕在了樹上,臉上一片火辣,而那李蘭英則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後,又竄了起來,似乎沒有痛楚一般再次向它襲來。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着這家夥,果然是抗揍啊,如果跟它硬打的話,估計自己一定讨不到什麽好處,沒辦法,老套路吧。
想到了這裏,張是非便橫下了心來,沒有躲閃,再次的沖了過去,隻見那李蘭英又是一拳襲來,張是非側身一躲,然後順勢一把将它的胳膊抓住,同時飛身一頂,膝蓋正好頂在了那李蘭英的大肚子之上,可是就在這一招得手的時候,張是非的臉又是一陣劇痛,原來就在自己攻擊的時候,那李蘭英又是一拳,倆人誰都沒占到便宜,各自吃痛再次分開。
這一拳的力道真夠大的,張是非隻感覺到一陣頭暈,可能是因爲腦部受到撞擊的緣故吧,眼前的景象一陣模糊,張是非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忽然身體失去了平衡,原來是那李蘭英一腳蹬在了他的小肚子上,張是非隻感覺到腹中的空去似乎都要被踹出去了一般,便不受控制的跌坐在了地上,而這時,李蘭英一聲怪叫撲了上來。
娘的,你可真用力啊!張是非心中罵道,李蘭英啊李蘭英,不管啥時候,你真是會給人找麻煩,隻見那李蘭英馬上要壓到了自己的身上,抛去仙骨之力暫且不說,就說說他這身闆兒,大石壓死蟹也足以把張是非壓個半死,見到事情不妙,由不得張是非多想,于是他便背靠着地,雙腳擡起,自下而上一個兔子蹬鷹。
李蘭英現在,完全就是憑着本能攻擊,哪兒會在意這個,張是非的雙腳結結實實的蹬在了他的,他隻感覺到兩腿一伸劇痛,好像是揣在了石頭上一樣,而那李蘭英,也同時被蹬飛了出去。
“呼……呼…………”張是非喘着粗氣,掙紮着站起了身,看來,這對他來說,确實是一場最艱難的戰鬥啊,無論從什麽方面來講都是如此,自己如果不下死手的話,根本就無法将那該死的胖子制服,可是張是非卻又不敢這麽做,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對于控制自己的妖氣還很幼稚,如果一不留神,把胖子給殺了,那他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過,他這麽想,胖子卻沒有這麽想,李蘭英被張是非一蹬,摔在了地上,疼痛更加激發了他的野性,此時的它,就像是一頭受了傷的猛獸一般,隻見他躺在地上哇哇怪叫,渾身就的妖氣再次凝結,張是非見到這股妖氣,頓時暗道了聲不好,這李蘭英看來是要來真的了!
果然!隻見那李蘭英一躍而起,雙目變的血紅,渾身渾身的仙骨夾雜了妖氣,變成了類似紫紅的顔色,隻見他一甩手,那妖氣頓時用處,凝結成了一個好似大熊似的形狀。
娘的,果然。
張是非心中暗自叫苦,第三階段的仙骨,就像是崔先生的那黑蛇之氣一樣,看來如果不用全力的話,自己真的會被殺掉的,不,我不能就這麽死了,如果要死的話,至少也要把這個死胖子救回來!
張是非一咬牙,然後大叫了一聲,渾身的仙骨同時爆發開來,那藍光閃耀,一隻孔雀形狀的妖氣出現在了它的背後,就如同那夢境之中的孔雀一般。
樹林之中,張是非和李蘭英,孔雀和黑熊,多麽熟悉的一幕,就像是在那瀛洲仙境之中一般,恍惚間,張是非覺得,也許,這真的是注定好了的吧,即使那蔡寒冬不在這裏,即使不用那能看清是非的眼睛,張是非也明白,之前确實有太多的前因預兆着今日的後果了。
可是,這個後果到底是苦,還是甜呢?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吧。
隻見那李蘭英怪叫了一聲,那紅色大熊形狀的妖氣向着張是非射來,張是非搖了搖頭,自己的孔雀仙骨也随之迎了上去,兩人的妖氣在上空撕鬥着,而張是非此時也下了狠心,隻見他将一隻手伸進了口袋,取出了崔先生給他的那張什麽三魂入心符,将他握在了手中,并向那胖子沖了過去,李蘭英見張是非向他跑來,似乎正和他的心意,于是他也揮舞着拳頭沖了過來。
此時兩人的仙骨之氣正在上空搏鬥,所以兩人身上的力量大不如前,抛去了仙骨,兩人說白了就是肉體凡胎,張是非躲過了他的拳頭,然後就勢上前跟他扭打在了一起,兩人的拳頭不停的向對方身上招呼着,李蘭英畢竟力氣大,隻見他抱着張是非,一用力就将她摔倒在地,但是張是非忍着頭沒有松手,那李蘭英就順勢倒在了張是非的身上,張是非隻感覺到自己渾身的骨架都要被摔的散了,除了手指甲,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但是他依舊忍住了。
支撐他的,是拯救兄弟的信念,隻見他一咬牙,然後一隻手抓住了李蘭英的脖子,李蘭英雙手撐地,暫時沒法躲避,張是非趁機将自己另一隻手裏的符咒狠命的貼在了李蘭英的頭上,然後他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将腦袋往後一仰,同時大叫道:“你給我清醒清醒吧!!!”
一聲喊吧,張是非狠命的将頭向上一頂,自己的額頭正砸在了李蘭英的額頭之上,磅的一聲!
張是非隻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同時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