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招待所裏住的,都不是人?他咽了口吐沫,然後望着那崔先生,崔先生對着他點了點頭,同時示意他别發出任何的響動,很明顯,蔡寒冬雖然現在視力下降,但也沒有瞎,他也看到了這行字,他的神情要比張是非還慌張。
張是非知道崔先生從來不會再這方面開玩笑,便看着崔先生的同時,在心裏面暗罵道,嗎的,都怪你,還說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找來找去,沒想到竟然直接就紮進人家老窩裏面了,剛才進屋的時候,在走廊裏面,張是非注意到這個什麽真心招待所裏面大概四五間屋子裏有人,到底哪一間裏面住着卵妖呢?或者說,到底哪一間裏面才住着人呢?
現在不能說話,崔先生打開了電視,接着地方台的廣告那吵雜的聲音來掩飾他們的行動,地方台的廣告依舊是那麽銷魂,一個老頭兒一個老太太,那老頭兒就跟癡呆一樣坐在那裏不動,光是老太太說話:“我老頭今年八十了,一直有腦血栓,上炕都上不了,後來在鄰居的推薦下,抱着試試看的态度讓兒女給買了一盒兒…………”
張是非現在不能說話,他自然也不能光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去猜測,于是,他便急中生智,也從崔先生的包裏面翻出了紙筆,并快速的寫下了幾行字,舉起來給崔先生看,那行字是:‘看你帶我來的這破地方,你怎麽發現的,到底有多少卵妖在這裏?’
崔先生想了想,然後低頭在自己的紙上寫道:‘你以爲我願意啊,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将錯就錯吧,反正都是些低級的,我的知覺告訴我,除了那個老頭外,差不多都是,先看看它們的目地,不行全稿死。’
張是非正在看崔先生寫的字,那一旁的易欣星此時竟然也抽出了一張紙,并面無表情的寫飛快寫出了幾行字:‘老崔我求求你,能不能别寫措别字,例如知覺,稿死。’
‘你他大爺的也别說我,我問你什麽叫措别字?’崔先生再次舉起了手中的白紙,似乎他很在意自己愛寫錯别字這一缺點。
無聲的掐架開始了,有時候,張是非真的拿這倆大爺沒辦法,不管在什麽環境下,這兩位似乎都能鬧起來,現在這都什麽時候了,就差讓人給包餃子了,沒想到他倆竟然還有閑心在這兒以文會友,于是,張是非便無奈的在紙上也寫了句話,他本來想寫:‘你倆别鬧了,也不嫌丢人’,可是他寫着寫着就發現了,自己那個‘嫌’字不會寫。
娘的,看來不學習還是沒有好處啊,張是非憋了半天,他心想着現在要是用拼音代替或者畫圈兒的話,那人可就丢大了,且完全沒有說服力。
幸好,他急中生智,飛快的省略了幾個字,于是他當他舉起手上的紙,崔先生和易欣星看到的就是‘别鬧,丢人。’
中國的文字果真是博大精深,當張是非看見崔先生舉起了那張寫有:‘不會寫就不會寫,簡化你大爺’的時候,頓時無語凝噎,這崔先生當真是要長了毛比猴兒還精的那種人,這都被他發現了。
還好,這都是一些個小插曲,也正是一因爲這麽一鬧,一旁那本來很是害怕的蔡寒冬,又鎮定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雖然是無奈的笑容。
氣氛不緊張了,人就能冷靜下來,張是非靠在床頭坐着,忽然間他覺得這其實也是崔先生的計策,要不然,他們現在還在疑神疑鬼,根本就得不到好的休息,于是,他便擡起頭看着崔先生,崔先生并沒有發愣,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個偷窺狂魔一樣,将耳朵放在那塑料隔闆牆上面,聽着隔壁的聲音,這一動作極其猥瑣下流,張是非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自己是多心了。
廣告繼續,就像是新聞聯播一樣,永遠沒有結局。
不遠了,真的不遠了,此時的他們距離那蛇洞山,如果做車的話,隻需要不到兩個小時,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今晚有晚霞,正所謂,朝霞不出門,晚霞行萬裏,明天一定會是一個大晴天兒,但是,明天,不同于今天,晚霞之所以被稱之爲晚霞,那是因爲有太陽,即使餘晖,依舊會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可是,當太陽消失了以後呢?
晚霞變成了烏雲,籠罩在蛇洞山的山頂,這個季節的氣候很是反常,當太陽不見的時候,起風了,風刮亂了山上的樹林,發出‘嗚嗚’似的哽咽聲,雲層很低,氣流随之移動,悶雷聲滾滾,聽上去就像是敲在人的心坎兒裏一樣。
轟隆隆,轟隆隆,咔嚓!!!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這是驟雨的前奏,這道閃電出奇的明亮,将本已伸手不見五指的山頂帶來了短暫的光明,這光,映在那蹲在石頭上的光頭臉上,光頭冷笑了一下,然後他自言自語的道:“我的機會,終于要來了麽?”
說完,他便縱身跳下了那塊兒巨大的岩石,當雙腳着地落在蛇洞的入口時,第一滴雨點滴落在了他的頭頂之上,等他走進那蛇洞之時,雨已經好似瓢潑一般,卵妖十快步的走到了蛇洞的盡頭,同往日一樣,絲毫沒有猶豫的穿過了那石壁,來到了這座山的裏層,也就是之前曾經提到的東北‘卧龍之脈’的肺部。
肺,主換氣,以氣養神,燃西自從元氣大傷以後,就一直在此靜養,索性龍脈有天然的屏障,一切外界之力無法幹擾,所以無人察覺,不過,按照現在的形式來說,它潛伏的日子,似乎也即将到頭了。
明日的決鬥,是終點,還是起點呢?我們此時還不得而知。
那卵妖十快步走入了這裏層的洞穴,發現洞穴中的衆兄弟都相繼排列站好,見它入洞,眼神中全都多多少少的透露出了一絲期待,老十冷笑了一下,然後走上前來,單膝跪地,對着那端坐在石凳之上的燃西說道:“母親,他們來了。”
那石凳上的燃西應了一聲,然後喃喃自語道:“他們,是幾個人?”
老十說道:“四個,其中于七個臨死前記憶中相符合的,有三個,剩下的那個,應該是普通人。”
燃西點了點頭,然後便對着旁邊的卵妖初五說道:“小五,你下山的時候,與他們交過手了是麽。”
初五回道:“是,那個叫做張是非的人,恐怕現在還困在夢境之中。”
聽見初五說出此話,那光頭便冷笑了一下,然後對着燃西說道:“我剛才感應到,那隻孔雀也跟着來了。”
初五皺了皺眉頭,沒說話,很顯然,這個表情那光頭看着很爽,而那燃西則輕聲說道:“小七的最後的詛咒之力也沒能困的住他,看來,我沒有擔心錯,這次的戰鬥,首要的一點,就是鏟除這隻孔雀,你們明白麽?”
衆卵妖點頭,這時,隻見那燃西又說道:“小十,十二怎麽樣了,依舊沒有消息麽?”
那卵妖十擡起了頭,望着那被黑霧籠罩的燃西,它眼神稍微一動,便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刺進眼睛,于是便慌忙回道:“母親,在那四人到達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出了十二的妖氣,很微弱,看來,它已經遭到了那些人的毒手。”
“果然,是這樣麽…………”燃西歎了口氣,然後便沒有再說什麽,過了一會兒後,它便對着自己的孩子們說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明日一戰,你們三個都準備好了麽?”
它說出這話,那左手邊的三名卵妖便點了點頭,燃西對它們說道:“我要你們不惜任何代價,使出一切手段,明白麽?”
那三名卵妖單膝跪倒,齊聲應道,這時,一旁的鼠哥撓了撓鼻子,然後饒有興趣的望了望自己這三個兄弟,又望了望一旁那沒有說話的初五,最後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老十,發出了一抹讓人無法察覺的笑容。
燃西見沒什麽好囑咐的了,便歎了口氣,對着自己的孩子們說道:“好了,你們準備準備吧,也該是迎接咱們貴客的時候了。”
洞中那團綠色的火焰熊熊燃燒着,洞外的雨依舊在下,暴雨似乎就是這個樣子,沿着那山體,形成了一條小溪,混着泥沙,流淌向山下,暴雨一般都夾雜着狂風,山上的古樹随風搖曳,随雨而鳴,似乎正預兆着一場變故即将到來。
咔嚓嚓!!!!又是一聲閃電!
真心招待所内,張是非在心裏面暗罵道:“什麽鬼天氣啊這是,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麽晚上就下這麽大的雨?”
四人各自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這真心招待所招待人果真是真心一片,這家店主老漢,一見到打這麽大的雷,慌忙拉斷了電閘,生怕将電視震壞,衆人無語,晚飯也沒有什麽心情吃,還好背包裏面有幹糧,便拿出來充饑。
張是非食不知味,啃了幾口士力架就飽了,他一直很在意,現在隔壁的那些卵妖們什麽時候行動,崔先生也沒吃東西,隻是翻出了一罐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倒是那易欣星的胃口奇好,香腸雞爪子讓他啃的吧唧吧唧響,蔡寒冬根本就吃不進去什麽,便坐在一旁看着老易吃東西苦笑。
易欣星可真夠一絕的,一根火腿腸三個雞爪子下肚後,仍然意猶未盡,于是乎便又取出了一盒碗兒康,他輕手輕腳的下床拿起了暖瓶,晃了晃以後小聲的罵了一句:“果然不供應熱水。”
張是非苦笑,心想着當然不供應了,這破地方,不漏雨就阿彌陀佛了,還妄想熱水?趕緊回來坐着吧,不過,他似乎有點小看老易了,很顯然,沒有熱水什麽的,已經阻止不了這個殘疾人了,隻見那易欣星一邊嘟囔着一邊坐回了床上,然後此開了碗裝康師傅的包裝,張是非心想着,你這是要怎麽吃?隻見那易欣星從包裏面取出了一個大陶瓷缸,将調料包撕開,一股腦的倒進了缸中,然後又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了一瓶礦泉水也跟着倒了進去倒了進去,最後,取了自己那盞會發出藍色火焰的小燈,用打火機點燃了,然後用手捧着那茶缸,放在了那藍幽幽的火苗之上。
靠,大哥,至于麽,你對方便面的執念就這麽強啊?現在都快大兵壓境了怎麽還這悠閑?先不說你能不能燒的開這水,就說說你燒開之後難道不怕燙手麽?靠,原來他用的是那假手。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着,這真是物盡其用啊,身殘志不殘,這假手竟然還能起到煮面用的支架作用,果然是科學家,就是牛啊。
張是非歎了口氣,沒再看易欣星,而是望着窗外,屋子裏很安靜,隻能聽到那暴雨拍打着窗戶所發出的啪啪聲,屋子裏面幽藍一片,打眼兒一看氣氛還挺詭異,不過當知道了爲什麽會這麽藍以後,就實在詭異不起來了,那是易欣星煮方便面的火光。
張是非轉頭看了看,蔡寒冬始終保持着尴尬的笑容,崔先生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拿自己這個兄弟沒辦法,你還别說,沒過一會兒,那水還真燒開了,康師傅就是這個味兒,紅燒牛肉的,張是非搖了搖頭,他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他覺得這麽下去實在太沒意思了,于是就利用這段時間跟崔先生聊了起來。
當然了,他們的聊天工具,還是以紙張爲主,因爲自打停電以後,四周的房間也陷入了安靜,這牆的隔音效果相當不好,張是非更加不敢說話,拜那易欣星煮方便面所賜,屋子裏有光亮,于是,張是非便掏出了紙筆寫到:‘分頭,這裏既然這麽危險,不如咱們現在就動手,然後再找個好去處吧。’
崔先生看了看他寫的字,竟搖了搖頭,然後也在紙上寫到:‘不行,你要知道,這裏都不安全了,那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爲什麽啊’張是非舉起了白紙。
崔先生拿着筆,在紙上寫到:‘你想想,整個東北的卵妖現在有多少?’
張是非想了想,要說最初的數字是五百隻,不過那十二和十五倆人加一起就差不多快消滅了七八十了,外加上崔先生和張是非他們,應該也有一百差不多了,于是張是非便在紙上寫到:‘大概還有将近四百隻左右吧,怎麽了?’
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在紙上寫到:‘我懷疑,咱們現在所在的縣城裏,起碼是賓館之類的地方,應該已經被卵妖控制了。’
怎麽可能!?張是非愣了,他抓過筆飛快的寫到:‘這麽多,人怎麽會發現不了?’
崔先生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麽問,所以沒等他寫完,自己已經寫出了答案:‘你以前沒見到過呗妖卵附身的人麽?’
确實是這樣,張是非想到,這時,易欣星的面煮好了,他用那假手固定着碗,然後用塑料叉子劃拉着面條,吃的吱吱作響,張是非咽了口吐沫,不是因爲他饞了,而是因爲他很驚訝,想想他之前想的還是太簡單。
這明日決鬥,關系着生死存亡,那卵妖方面怎麽可能不動手腳?嗎的,一定是它們召回了一部分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已經成熟了的妖卵,然後讓他們分布在賓館之類的落腳地,就是爲了崔先生他們。
這還是保守估計,張是非心裏想道,如果往壞處想的話,将那四百多隻卵妖全部召喚回來也不是不可能,要是這樣可就麻煩了,如果四百多隻卵妖聚集在這個小縣城内的話,那現在這個地方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妖之城了。
幹,爲啥我一直沒有發現呢?想到了這裏,張是非便有些頭疼了,自打他修煉領悟了仙骨第三階段後,他就不再害怕決鬥了,但是前提要光明正大,可是問題就出來了,試問那些卵妖們有光明正大的時候麽?
靠,它們跟人的價值觀根本就不一樣嘛!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拿起了筆來,在紙上又寫了一行話:‘該死,不讓東子來好了,現在該怎麽辦啊?’
崔先生想了想,然後便說道:‘就算不讓他來,他也有危險。’
說的也是,張是非想到,這卵妖分布的如此之廣,即使在哪兒都無法擺脫,就跟那喜鵲夏金鞍一樣,于是,張是非便寫道:‘你有啥主意沒?’
崔先生想了想,便在紙上寫到:‘我會打電話給劉雨迪,讓她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至于東子,等今晚過去以後,讓他坐火車回哈爾濱,找劉雨迪。’
張是非點了點頭,要說這次叫蔡寒冬一起來的目的就是爲了那個什麽和尚,可是結果讓張是非很失望,那什麽和尚,沒說多少話就挂掉了,留下了一大串謎語似的話,于是張是非便望了望蔡寒冬,蔡寒冬點了點頭,他明白,自己再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了,默默的應了下來。
易欣星吃完了面,擦了擦嘴,卻并沒有熄滅這盞藍燈,這盞小藍燈的火苗很奇怪,山上去弱弱的,仿佛馬上油盡燈枯,可是點了整整一個晚上卻依舊沒有滅掉,易欣星坐在那盞小藍燈之前閉着眼睛,過了一會兒,他拿過了紙筆,然後在紙上寫着:‘一共十一個,全是低級的。’
崔先生點了點頭,張是非此時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易欣星也不光是個吃貨,吃完了面以後借着機會工作了起來,這老小子,還真是粗中帶細,聽到了卵妖的數量以後,張是非就完全不緊張了,十一個低級卵妖,嘿嘿,如果幹起架來,屋裏面這三個爺們兒完全可以輕松搞定。
就等它們上門兒了,張是非下意識的抓起了自己那由着黑布包裹的唐刀,今晚它可以如願以償的在現實社會中看砍東西了。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雨依舊沒有停,屋子裏的四人沒有一絲的睡意,那小藍燈的火苗還在弱弱的燃燒,終于,等到半夜快一點左右,張是非隻聽到那隔壁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響動,悉悉索索的,似乎是穿衣服的聲音。
他的手微微一抖,然後開始慢慢的解開那包裹着唐刀的布條。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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