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進攻的信号,兩人順進爆發,一個箭步就沖到了那石頭後面,可是石頭後面的景象卻讓他倆有些驚訝,隻見那董珊珊靠着石頭坐着,腦袋歪在了一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樣子。
崔先生終于見到了董珊珊,情急之下也顧不上什麽了,立馬跑了過去,然後将她抱在懷中,一探鼻息,還好,還有氣,隻是暈了過去,于是,崔先生便迅速的脫掉了自己的中山裝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動作很輕,雖然此時的情況十分危急,那小九始終尋不見蹤影,但是崔先生卻還如同對待一件青花瓷器一般的小心,将那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時,隻聽見一旁的老易低聲說道:“老崔,不對啊。”
崔先生擡頭起頭,望着易欣星,然後對他說道:“什麽不對?”
由于來得時候已經将假手的螺絲拆掉,易欣星一把将早已經解開保險的右手手腕網上一掰,然後說道:“那個不對啊,你看。”
說罷,他指了指不遠處,隻見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沒緣由的出現了一團鬼火兒,崔先生眉頭一皺,隻見那鬼火兒慢慢的成型,最後變成了卵妖小九的模樣。
崔先生的眉頭卻還是緊緊的皺着,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時候,起風了,風吹拂過那快要過膝的草地,嘩嘩作響,那卵妖小九轉過了身來,滿臉輕蔑慢條斯理的笑道:“你們果然還是找到了這裏,這份勇氣和智慧值得嘉獎,好吧,作爲你們來這裏的獎勵,讓我告訴你們一個那年我吃人時…………”
“該死。”易欣星罵了一句,然後猛然舉起了右手假肢,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指着小九,小九的臉色頓時變了,隻見它連忙擺手有些驚恐的說道:“别着急,别着急,難道你們不想聽聽我的故事麽?”
“等你死了以後講給鬼聽去吧!”易欣星喝到,他剛要拉動引線的時候,崔先生伸出手制止了他,并對他小聲的說道:“太響了,我來。”
易欣星點了點頭,然後惡狠狠的等着不遠處那小九,那小九見易欣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頓時臉上出現了如釋重負的神情,隻見它又說道:“對嘛,要知道我的情報對你們……啊!”
就在他話沒說完的時候,崔先生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過去,隻見他蹬蹬蹬賣了三步,然後縱身一躍,右手一揮,黑蛇仙骨猛然發動,粗壯如電線杆樣的黑氣順進向那小九擊去,那小九躲閃不及,瞬間被那黑蛇纏緊,動彈不得,崔先生順勢将右手往回一拉,那小九頓時被拉扯了過來,也不知道爲什麽,小九被捆綁住以後,神情頓時十分緊張,之前那副任憑窗外電閃雷鳴我自雷打不動的神情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完全就是一張看上去已經崩壞了的面癱臉,嘴巴大張着,滿眼的驚恐,顯然是被黑蛇之氣嘞的疼了,被拉到崔先生的面前時,不等崔先生開口,它便大聲的叫喊道:“别……别殺我!!!”
崔先生咬破了自己的右手拇指,然後在左手的手心上用血簡單的吐了幾筆,然後左手結了個劍指,順勢向那小九的耳朵上砍去,隻聽一聲慘叫,那小九的又耳已經被劈了下來,崔先生右手一動,黑氣頓時覆蓋住了那小九的嘴巴。
那小九周身發抖,俨然一副栽在了老貓手中的耗子一般,崔先生冷冷的說道:“我耐心有限,隻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的問題,明白麽?”
那被捆緊的小九不住的點着頭,崔先生便狠狠的說道:“真的小九在哪裏?”
沒錯,崔先生确實是這麽說的,早在這孫子很是騷包的現身時他和易欣星便發覺出來了,因爲雖然模樣都是一個模樣,但是這眼前的卵妖跟那十二隻高級卵妖的妖氣簡直就是天差地别,崔先生和易欣星都是跟妖魔鬼怪鏖戰多年的老手,這點如果要是再感覺不出來那不就白混了麽?所以,剛才那易欣星才會叫罵‘該死’。
崔先生說完後,右手顫抖了一下,和那遮蓋在這‘小九’嘴上的黑氣移開了,隻見那孫子被吓的不輕,頓時忍着疼痛,腦袋就跟搗蒜一般的點着,然後不住的說:“好好好,别殺我,我什麽都說。”
崔先生的眉頭又是一皺,那纏繞在這冒牌貨身上的黑氣頓時嘞的更緊了,那冒牌小九頓時哇哇大叫起來,生死關頭什麽廢話都沒有了,隻見它不住的說道:“九哥,九哥讓我在這裏等你們!它,它去哪兒了我真的不知道!”
崔先生和易欣星心中頓時一驚,他大爺的,不會是調虎離山吧!!
确實,崔先生他們确實還是太低估那隻卵妖了,在十二卵妖之中,它排名第九,但要是論實力的話,它恐怕連那胖子十二都打不過,它所能依靠的,就隻是腦子而已,它的殺人手段一直都是靠頭腦以及他那可以令人産生幻象的能力,而且這小九也是唯一一個常年生活在人類社會中的十二卵妖,對于人的弱點簡直了如指掌,通過它腦中的緊密計算,外加上他那足矣讓人崩潰的能力,方才排在了十二卵妖中的第九名。
今晚這一幕,都是他早就預謀好的,它未行動之前已經做了細緻的調查,要不然的話它也不會有十足的把握,從抓了董珊珊,到對張是非示意幻象,再到故意造成一種失誤的假象,這一切都在它的計劃之中,它明白這福澤堂中的兩個人類的強大,與其硬碰一定沒有好結果,而且崔先生他們一定會找到它的藏身處,于是他便利用了這一點,抓來一隻低級的卵妖來做誘餌,将崔先生和易欣星引了出來,下一步不用人多說,它九成九是去了福澤堂中繼續他那惡心的遊戲了。
那冒牌貨顫抖的說完之後,便又急忙哀求道:“别殺我,求求你們……啊!”
彭!!随着崔先生右手握成了拳頭,那冒牌貨頓時被黑蛇之氣勒的四分五裂,這都是些殺人不吐骨頭的妖怪,之前還說要跟崔先生易欣星講個它那年吃人時的故事呢,這種妖怪,放過也是危害蒼生,崔先生把那冒牌貨消滅了以後,迅速的從地上拾起了那顆妖卵結晶,然後對着老易焦急的說道:“快回去!小張他們有危險了!!”
易欣星早就料到了,當那小九的替死鬼被勒死之時,他便已經跑到了那董珊珊旁,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然後連同着崔先生向那公路的方向飛快的跑去。
崔先生邊跑邊拿出了電話,快速的摁了張是非的手機号,他此時心中當真是焦急萬分,沒想到想那卵妖的智慧竟然已經倒了這地步,兩人反被将了一軍,隻是不知道這一招走錯,會不會全盤皆輸。
看來,今晚真的要看老天爺開不開眼了。
哈爾濱道外區,昏黃燈光的福澤堂中。
那張是非和黃衣女鬼正聊的盡興,确實,對于張是非這種倒黴蛋兒來說,眼前這位已經不屬于人世間的女鬼,無疑是最好的傾訴對象與心理專家。
和黃衣女鬼的談話,讓他解開了不少的心疑,都說人生在世,從降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雙眼就慢慢被世俗蒙蔽,看不見許多事物的真實與虛假,這跟天道是有直接的聯系的,吃五谷雜糧者,注定會被染上煙火氣,本來一雙清澈看得見萬物的眼睛,慢慢的除了世俗之外,什麽都瞧不見了,這也是爲什麽嬰兒能夠看見許多髒東西的原因。
但是在死後,人的眼睛就會又恢複了本來的狀态,恐怕這也正是這黃衣女鬼爲什麽對事實都看的透徹的原因之一吧,這一晚,它跟張是非聊了許多,從命運,幸福,執着,又聊到了愛情。
那黃衣女鬼問張是非的心中的愛情是什麽摸樣,張是非頓時又滿臉的苦笑,他的愛情,說起來真夠寫一本書的,年幼無知的時候揮霍的青春,想換來愛情,可是換來的卻隻有麻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卻又一波三折,輪回幾世之後的心上人,早已忘記了前世的種種,張是非現在都弄不清楚,那梁韻兒對他到底是愛多一點還是感激多一點。
于是張是非便歎了口氣,對那黃衣女鬼說道:“别提了啊,姐,你也知道我不是人,靠,這麽說真諷刺,嗎的,我是妖怪,就要背負着什麽四舍二劫,你說我這詛咒也夠敗家的,不能說喜歡誰,一說喜歡,注定泡湯,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真孫子,算了,不說了,哎你說分頭他們怎麽還沒回來呢?”
那黃衣女鬼笑了一下,然後對着他說道:“行了,别抱怨了,剛才跟你說什麽你都忘記了麽,不管發生了什麽,都要微笑面對,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動不動就罵粗口,抱怨是沒有用的,特别别抱怨這命運,你要知道命運确實是存在的,保不準你現在罵他他會把你寫的更慘……稍等,我出去看看,如果他們回來了,我應該能感覺得到。”
說罷,它便起身飄出了門,不一會兒,它便回來了,對着張是非搖了搖頭,示意還沒動靜兒。
張是非有些無語了,望着那黃衣大姐,又想了想剛才它說的話,說實在的,聽那黃衣女鬼這麽一說,他還真有點兒後怕,好在他現在心情已經變得聽好了,索性就一笑帶過,然後他問道:“行了,别說我了,說說你吧,姐,你的愛情故事……分頭已經告訴我了,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黃衣女鬼笑着說道:“你說吧,對一個死人有什麽不能講的呢?”
張是非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然後說道:“說出來,你可别生氣啊……其實,我挺替你感到不值的。”
“額?”那黃衣女鬼說道:“爲什麽呢?”
張是非看了看那沙發上好像個二傻子似的董思哲,歎了口氣,然後對黃衣女鬼說道:“他,不是間接害死你的人麽……說起來也挺慚愧,以前我也是這種人,但是我知道後悔了,不過前幾天我看它清醒的時候,卻一點也沒有後悔的樣子……見鬼,我說什麽呢,恩,我想說的是,你爲了他真的值得麽?”
那黃衣女鬼聽完張是非的話後,竟然一點不快的神情都沒有,還是那般的平靜,隻見它微笑着說道:“這個問題,秦愛德也問過我,所以我說你們很像,雖然命運不一,但是本質卻差不多,你問我值不值得,在我看來,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死了很久很久,時間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重要的概念了,你們的時間還在繼續,而我的時間卻永遠定格在了幾十年前的那個晚上,我死之前心中所想,隻是等到我愛的人,現在我等到了,你說我的等待值不值得呢?”
張是非有些不解的問道:“難道,這就是你心中的愛情麽?”
那黃衣女鬼笑了,一瞬間張是非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錯覺,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笑容是如此的聖潔,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陰森的鬼魂笑容,隻見那黃衣女鬼用一種類似于夢呓的語氣輕聲說道:“愛情這種東西,是永遠都找不到答案的,有的隻是執着,可能我的一生,就是爲了一個執着吧,正是這個執着,讓我這本應幾十年前就轉世投胎的鬼,挨到了今天,所以我很快樂,因爲,就要結束了,很快,我就可以無牽無挂的踏上新的輪回,畢竟我等得時間太久了,有些累了。”
聽完這黃衣女鬼一番看上去輕描淡寫的話後,張是非的心中也不知道爲何,竟然莫名的有些凄涼。
原來真的有人窮極一生去追求一份愛情,但是那份愛情卻并不屬于她,或者說那本就不是愛情,漫長的歲月發酵了她的思想,慢慢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麽,可能隻是爲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執着。
張是非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你說這人,到底是爲了什麽而活着呢,難道就是爲了執着麽?如果這份執着不複存在,那人生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不知不覺中,他腦子裏的想法又有了新的變化,就連張是非也不曾發覺,這種想法帶來的,不僅僅是對事物的看法變了,就連本身仙骨,也開始慢慢的起了變化。
可能,這便是悟道吧,雖然他還挺迷茫,但此時心境早非彼時而語。
“想什麽呢?”那黃衣女鬼笑着問道。
“沒啥。”張是非回過了神來,不清楚狀況的他挺奇怪,自己爲啥又胡思亂想了呢?他晃了晃頭,然後露出了誠懇的笑容,對那黃衣女鬼說道:“姐,照那無常所說,最多也就一兩天,陰市的火車站就應該修好了吧。”
黃衣女鬼十分開心的說道:“對啊,我能感覺的到,最快的話應該就是今天或者明天,到時候我就真的自由了。”
“那我祝福你。”張是非誠懇的說,此時此刻,他的祝福發自内心,沒有一絲的做作與虛假,在張是非的心中,眼前這位大姐确實是值得尊敬的,畢竟它比張是非這個活人要強上百倍,不管等待有多麽艱難,不管等待有多麽漫長,但是它的内心卻從來都沒有動搖過,光這一點就夠張是非給她磕幾個的了,更何況,這姐姐還解開了張是非不少的心結,于是張是非的表情也就少有的認真起來。
那黃衣女鬼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謝謝了,你也是一樣啊,我也祝福你,祝福你能早日擺脫這詛咒。”
“借您吉言。”張是非笑了一下,他剛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忽然,福澤堂的門外傳來了一陣叫喊聲:“小張!!快出來!!”
那是崔先生的聲音!!張是非渾身一顫,他回來了?
于是他下意識的彈起身,然後迅速的搖醒了一旁睡的正嗨的李蘭英,對他叫道:“老李,醒醒!分頭回來了!!”
李蘭英睡的正香,被他猛然的一搖晃,頓時吓的一激靈,跟睡毛楞似的喊道:“咋了……咋了!你說什麽分頭懷胎了?”
懷你大爺啊,張是非苦笑不得的想到,一旁的黃衣女鬼此時已經飄到了門口,張是非吃力的拽起了胖子,然後對他說道:“懷個屁,趕快起來,分頭回來了,在外面叫咱倆呢!”
李蘭英一聽,便起身嘟囔着:“那邊搞定了?”
張是非也不清楚,于是,他倆便起身走到了福澤堂的門口,從玻璃門中看去,隻見那崔先生正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外,見到了他倆,便對着他倆喊道:“快出來!快!!”
張是非這個納悶兒,這是怎麽了?他剛想出去,那黃衣女鬼頓時一把攔住了他,然後對他說道:“别出去!其中恐怕有詐。”
聽黃衣女鬼這麽一說,張是非和李蘭英頓時止住了腳步,對啊,他倆也覺得納悶兒,那分頭是怎麽回事兒,既然回來了爲啥不進屋呢?難道又是卵妖變出來的幻象?
正當張是非猶豫的時候,隻見門外那崔先生十分焦急的大喊道:“快出來!那個小九,恐怕就在屋子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