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筐之中的張是非打了個噴嚏,也不知道是誰想我了,他心中想道。
此時的他正在那女人的背後的竹筐裏趴着,随着那女人行走山路,颠簸的上下起伏,本來他見到那女人時,想問她這是哪裏,可是他悲劇的發現不管自己怎麽說,說什麽,那娘們兒根本就聽不懂。
看來自己的鳥語隻有陳抟和劉伶兩個老棺材闆兒才懂得欣賞吧,他心中唾罵道,一想起陳抟他就生氣,搞這麽多飛機幹什麽,還把他搞骨折了,真孫子。
方才,那女人見到他時,蹲在了他身前撫摸他的頭,女人的手冰涼涼的,有種粗糙的感覺,一看就是經常幹活兒,她發現張是非的翅膀受傷了便沒再說什麽,輕輕的把他抱了起來,放進了自己裝着野菜的竹筐中,然後便往回走去。
張是非将鳥頭從竹筐中探出,望了望周圍,女人邁着輕快的步兒行走在這山路之上,似乎在下山,那女人便走邊哼唱起了張是非聽不懂的調子,雖然聽不懂,但是旋律确實很美,有股子原生态的感覺,以前張是非對原生态這種東西一直是排斥的,那些電視上所播放的粗犷山歌,聽在耳朵裏就好像是一隻被骟刀閹了的公山羊所發出之嘶吼。
可是這女人嘴中所唱的調子給人的感覺确是如此平靜,仿佛小橋流水一般的自然,又像是而是母親唱的搖籃曲,張是非望了望這兩旁下山的路,又望了望身前這女人那纖細的脖子,從衣領中露出的依舊是古銅一片,聞不到洗發水的味道,倒是有股子清香,那是青草的氣味,也不知道爲何,聞在鼻子裏,感覺踏實極了。
看來自己大難不死啊,張是非心中感慨到,之前被一個老虎追,現在卻又被另一個‘老虎’給救了,難道大難不死必有豔福這句話要在哥們兒身上實現了嗎?就是長的不是自己喜歡的那種妖娆型,算了,随便吧·····
他心中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堆稻草上,很昏暗的環境,他擡起頭發現這似乎是在一個窩棚裏面,不遠處有個土壘的鍋竈,竈坑中的柴火燒的正旺,發出啪啪的響聲。
那個将自己抱回來的女人此時正在竈坑前,鍋裏好像正在煮着湯,散發出陣陣白氣,某種誘人的香味鑽進了他的鼻子裏,使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得救了!他忽然很感動,雖然翅膀還是很疼。
這女人心地真善良啊,他心裏由衷的想道,可是正當這時,那竈坑前的女人忽然轉頭向他看來,她的眸子即使在黑暗之中也是那般亮閃閃的,在張是非的記憶中,這種眼神似乎隻有電影中的聖女貞德或者聖鬼貞子才有,那女人十分欣喜的望着他,沒有一絲遮攔,弄的張是非十分不好意思,甚至都有些臉紅了,如果孔雀也會臉紅的話。
正當張是非内心有些扭捏的時候,忽然見到那女人邊擦着嘴角邊笑着說:“嘿嘿嘿,好久沒吃雞肉了。”
張是非差點兒沒抽過去,這算啥啊!才脫虎口又入虎口啊?!
他此時死的心都有了,真的,原來這娘們兒把自己當成白條雞了,抱回來就是爲了改善夥食啊?張是非發現自己悲催了,他不住的掙紮,可是他悲劇的發現自己全身就跟散架子了一般,特别是那半邊翅膀,于是他連忙大喊道:“我不是雞!真不是雞!我其實隻是隻長了毛兒的屎殼郎!而且好幾天沒洗澡兒了可!”
當然,此時他這隻孔雀的話,聽在那女人耳中完全就是鳥語,根本就聽不懂,隻不過那女人見這孔雀直翻白眼兒,便也覺得十分有趣,隻見她哈哈大笑,然後說道:“逗你的啊!瞧把你吓的。”
說完後,那女人便又轉身去料理她那鍋不知是什麽事物,留下了背後的張是非獨自驚魂未定。
嗎的,有這麽逗人的嗎?張是非心中罵道,他發現自己眼淚都快下來了,滿肚子的抱怨,不過看那女人似乎真沒有要吃自己的意思,反而哼唱起了愉快的歌兒,他稍微的安下心來,不過依舊不敢放松警惕,誰知道這娘們兒會不會變卦呢?
不多時,那女人似乎做好了飯,但是沒有立刻盛出來,反而是走出了這個窩棚,然後拿了個破碗回來,将那破碗放在了張是非面前,笑呵呵的說:“餓了吧,來,特地爲你去弄來的。”
張是非看了看那碗兒,差點兒吐了出來,隻見那碗中全是軟呼呼的蟲子,各種各樣兒的,有塊兒狀的還有線狀的,雖然張是非與孔雀同化了不少,但是依舊不像李蘭英那般連食用喜好都改變了,讓他吃蟲子,幾乎是不可能。
那女人放下了碗後,轉身又拿起一隻碗,從那鍋中盛出一碗東西,然後坐在地上吃了起來,她發現張是非根本沒動,便又放下了手中的碗,走到了張是非身前,然後伸手拿起了一條蟲子放倒張是非嘴邊說道:“吃啊,難道你不喜歡麽?”
張是非搖了搖頭,這倒把那女人給吓了一跳,隻見她有些驚訝的說:“想不到你這麽有靈性,能聽懂我說的話麽?”
張是非又點了點頭,那女人膽子倒是挺大,見張是非點頭,便笑着說道:“我頭一次看見能懂人話的鳥,真是神了哎,你不想吃這個,想吃什麽?”
屁話,我本來就是人,張是非心想着,但是此時不管說什麽那女人都聽不懂,于是他便用嘴指了指那女人的碗。
女人笑了笑,也沒說什麽,将自己的碗放在了張是非面前說道:“吃吧。”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望了望自己身前那個破海碗,隻見碗中盛滿了熱氣騰騰的野菜,連湯帶水兒的,有南瓜山藥野蔥還有些不知名的東西,聞上去倒是挺香,吃了半年蘑菇的張是非此時顧及不了許多,終于又讓他看見糧食了,于是便鳥吞虎咽的向那碗事物啄去。
那女人敲的有趣,便蹲在了這孔雀身前,雙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盈盈的說道:“快點吃快點好起來,我自己一個人,你一定是老天派下來陪我的,以後我們就相依爲命了額。”
張是非聽那女人這麽說,便停下了,擡頭望去,隻見那女人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麽,那爐竈中的火映紅了她的半邊臉,健康的膚色便夾雜了少許暖色的紅,張是非望着這個在自己心中不算十分漂亮的女人,也竟然有些癡了,他心裏覺得,這種畫面隻應該出現在那些油畫之中。
雖然說瀛洲呆半年母豬變貂蟬,但是張是非心中卻真的沒有任何的戲谑之情,他隻是覺得心中十分的安靜,以至于身處何方都已經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