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艘獨享型客船,也就是說,飛船上隻有兩個乘客。
一個是默城,另外一個則是戴着面具的托牢。
從登上飛船開始,已經整整十二個小時了,然而兩個人之間居然一句話都沒說。
一上飛船,托牢就展開他帶的紙質書開始讀了起來。
默城看他那樣子,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就自己在那裏打飛船上的電動遊戲。等到看到托牢看完一本之後,默城心想總該說話了吧,誰知道托牢竟然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本書來繼續看。默城于是隻好繼續打電動。
中間的時候,服務員送進來午餐,默城原本以爲吃飯的時候,可以說上幾句話,誰知道,托牢竟然吃飯的時候還在看書,默城真是無語了。
就這麽耗了整整十二個小時之後,默城打電動也打累了。
這時候,服務員再次走了進來,“兩位,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請用餐。”
默城轉過臉,看着托牢,等到托牢站起身來,剛好看到他的目光的時候,他就盯着托牢手上的書。那意思很明白,你少看幾分鍾書,跟我說會話,不會死吧?酷歸酷,總得有個限度吧?
托牢猶豫了一下,将書放了下來,然後走到餐桌邊。
默城笑了笑,跟着走在了托牢的身後,兩個人在對面的位置各自落座。
“我的面具上有什麽東西這麽好看?”
一上桌,默城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東西給吃完了。然後,他就正襟危坐地坐着,一支嚴肅地盯着慢條斯理的吃着的托牢。
終于,托牢受不了了,說出了上面這番話。
聽到這裏,默城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你終于開口說話了。剛才我的左眼在跟我的右眼打賭,賭我們兩個到底誰先說話。現在看來,是我的左眼赢了。”
“我不想對你不禮貌,但是你這樣真的很無聊。”
托牢看着默城,說道。
“沒錯,确實有點無聊。”默城笑着點點頭,“那我們說點别的吧?比如說你的面具……我真的很好奇,你爲什麽要一直戴着這個面具?是專門對我這樣,還是說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托牢冷冷地說道:“這跟樂言總裁跟你們的交易無關,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那好吧,我們就說點跟交易有關的。”默城說着,略想了一會,“你介意自我介紹一下嗎?我真的很好奇你跟胖胖豬到底是什麽關系,爲什麽他對你那麽相信。三億硬通币投資款的使用,竟然完全由你一個人負責。”
“我叫托牢。”托牢說着,将筷子放下,擦了擦嘴巴,然後看着默城,很認真地說道,“自我介紹完畢。”
默城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我真是徹底的被打敗了,我現在開始有點懷疑胖胖豬是不是故意用你來委婉地拒絕我。不然他爲什麽給我派這麽一個古怪的監事呢?”
“你覺得我的沉默,會影響到你跟樂言總裁之間的交易嗎?”托牢問道。
默城睜大眼睛答道:“當然,毫無疑問。如果我跟你請款的時候,你也這麽沉默的話,我會抓狂的。”
“好吧,那我向你解釋一下。”托牢略微清了清喉嚨,“事實上,我是一個不太喜歡多話的人,不過倒也沒有到沉默寡言的程度。我剛才之所以刻意保持那樣長時間的沉默,是想從你身上觀察到一些東西。”
“觀察我?”默城指了指自己,“你有嗎?我怎麽不覺得?我隻看到你在傻乎乎的看書。”
“不要裝了好嗎?這會讓我覺得你在侮辱我的智商。”托牢眨了眨眼睛,“你是個善于掩飾,并且天姓喜歡自我掩飾的人。從一開始你就感受到了我對你的觀察。所以你渾身不自在,努力想要打破這種被我單方面觀察的感覺。”
默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種被人看破的笑容,“嗯,好吧,我承認,你說得是對的。那麽,聰明人,我們就以聰明人的方式來進行對話吧?從你剛才對我看似無形的觀察,我已經看出來了,胖胖豬是個有眼光的人。如果我真的打算在這筆交易裏使什麽心眼的話,你會是個好對手。但是,我并不會因此而感到沮喪。剛好相反,我會感到很高興的。因爲我并不打算在這筆交易裏耍任何心眼,我相信你會成爲我的一個好幫手的。”
話說到這裏,默城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不過,話說回來,我真的很有興趣知道,你到底想從我身上觀察到什麽?”
“我說出來,你或許不會信。”托牢說道。
“不,我會信的。”默城幾乎是馬上笑着說道,“聰明人的話,我向來都是信的。”
“我是在觀察你的年齡。”托牢說道。
默城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着眼睛,“嗯?你隻是想知道我的年齡嗎?”
托牢答道:“說起來是有點怪異,不過事實确實就是這樣。”
“如果隻是這個的話,你爲什麽不直接問我呢?”默城覺得好笑地問道。
托牢遲滞了一下,還是答道:“直接問出答案來,讓我覺得沒有成就感,我喜歡自己觀察。”
“我暈……”
默城很無語地看了托牢一陣,難以相信地搖了搖頭。
略微呆了一陣之後,默城問道:“你爲什麽那麽介意我的年齡?是擔心我太年輕,沒有經驗勝任這筆交易嗎?”
“不。”托牢搖頭,并且誠實地回答道,“我想知道,我們之間到底誰的年紀更大一些。”
這回,默城真是徹底呆了,他眼睛睜得大大地看了托牢好久之後,才終于笑了起來,“你真的好像女人。隻有女人才會計較年齡這種東西吧?”
這隻是一句玩笑話,但是讓默城沒有想到的是,托牢看上去顯得相當的不快,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僵硬了,“不,我不是女人。”
說完,托牢站了起來,離開了餐桌。
“喂,我隻是個比方而已,你不用那麽認真吧?”
默城攤開手,一臉無辜地坐在原地,說道。
就在默城和托牢的飛船在向着灰熊海盜團母艦方向飛去的時候,有另外一艘航班也在太空中行進着。
這艘飛船是從“璀璨明珠”出發,經停“火焰山”,前往著名的修養聖地“情人之眼”的。
這艘飛船的主要乘客,是一個公務員旅行團。在飛船抵達“火焰山”進行正常停留的時候,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官員們就不斷發出此起彼伏的叫嚷聲。
“……已經晚點了半個小時,還停那麽久,這輛飛船的乘務都是這麽沒有效率的白癡嗎……”
“……浪費别人的時間,就等于是在慢姓謀殺。難道這樣的經典名言,你們沒有聽過嗎……”
“……我要向你們的總部投訴,你們這樣的艹作速度很有必要檢讨……”
“……”
客人們不斷發出地嗷嗷叫,讓乘務人員感到心煩意亂。爲了讓這些叫嚷聲盡快平息,乘務人員特地改變了通常的登艦前檢票的慣例,讓客人們先上船,再查票。
乘務人員是這樣想的,反正隻有一千多個人,跟總計十二萬的乘客總數來說,也算不了什麽。
但是,就是因爲他們貪圖一時便利,就把一個人給害了。
“這個位子怎麽可能是你的?”
當狂接輿上了船,讓占着他的位子的某人讓位的時候,那個人奇怪地看着狂接輿。
“ej98653。”
狂接輿掏出票證,按出數字和字母,給那個人看。
狂接輿的本意,想用事實來算說服對方,但是讓他詫異的是,最後被說服的,竟然是他自己。
“拜托,先生,請你看清楚。你的航班是er87649次航班,這個是et87649航班。”
“啊?”狂接輿仔細看了看票證,還真是這樣,“這個……糟糕。”
“那……那爲什麽入關的時候,那個地勤要讓我進關呢?”
狂接輿一臉無辜地看着那個乘客。
“我怎麽知道?”雖然語氣并不那麽友善,但是這個乘客還算好心,他還是給了他解釋,“大概是那個地勤跟你一樣,也把字母看錯了吧?”
數分鍾後,狂接輿被送到了乘務室。
剛開始的時候,接待狂接輿的乘務長顯得很是很和藹可親,“請問先生貴姓啊?”
“我叫陶德雕。陶瓷的陶,美德的德,雕塑的雕。”狂接輿看似憨厚地答道。
乘務長點點頭,“哦,是陶先生啊。請問陶先生有沒有經常搭乘我們黑心航空的航班啊?”
狂接輿搖了搖頭,“沒有。”
乘務長又問道:“那……不知道陶先生是做什麽的?”
“失業。”狂接輿答道。
乘務長再次問道:“那麽……陶先生家裏是不是很有錢,又或者很有背景啊?”
“我家三代貧民。”
狂接輿的這句話剛答完,乘務長馬上變臉,她用她肥碩的手在桌上一拍,指着狂接輿喝道:“et87649,er87649,差了整整一個字母那麽多,你怎麽可能會看錯呢?要麽是人品有問題,要麽是智商有問題,任選一條,你承認哪條?”
受了一天的氣,乘務長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可以撒氣的主,所以這一口氣罵下來罵得十分之順。
“呃……”狂接輿愣了一陣,“可以把船開回去嗎?現在剛開出去不久,我回去還能趕上我的航班也不一定。”
“你想得倒美。能源費,人工費,還有我們被這些變态客人搔擾時間延長的精神損失費,你知道這是多少錢?知道是多少錢嗎?”
乘務長一邊說着,一邊激動地敲桌面。
“那你到底要怎樣嘛。”狂接輿問道。
他的話剛說完,乘務長就從身手抽了一套制服,丢在他身上,“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抵達‘情人之眼’之前,當乘務員抵票價。”
乘務長說到這裏,略微頓了頓,然後說道:“從現在開始,全船所有乘務員分成a組和b組,a組負責正常的,有修養的,幹淨的客人。b組負責最無恥,最下流,最難搞,最不愛衛生,最猥瑣的客人……a組就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乘務員,b組就是你一個人。”
三分鍾之後,一臉倒黴相的狂接輿端着一臉盆從乘務室裏走了出來。
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給一個姓格古怪的老頭子,清理他吐出來的污物。
“死内分泌失調,心理變态,月經不調,垃圾,龌龊……的中年婦女……”
一路将自己一生中所會的所有髒話,都毫不吝啬地奉獻給乘務長之後,狂接輿終于看到了這個姓格古怪的老頭子。
在他走到老頭子身邊之前,老頭子是閉着眼睛的。
當狂接輿走到老頭子身邊約莫一米的距離的時候,老頭子的眼睛突然張開。
雖然隻是微微打開一條縫,但是狂接輿卻突然莫名地感到渾身一陣發麻,好像整個身體一下子都無法動彈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