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後隔了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當默城再次站在白塵門外的時候，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咚咚咚。”
默城再次将白塵的木門敲響。
随着木門再次打開，白塵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默城。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默城并沒有盯着白塵在看，反倒是白塵盯着默城在看。
一句話也沒有說，默城隻是淡淡地站在門口笑着。
白塵不知道默城究竟從這種兵變重學到了什麽。隻是以他的目光看起來，眼前的默城仿佛完全脫胎換骨。
白塵原本以爲，經曆這樣突如其來的劇烈打擊，對于默城這樣的年輕人來說，起碼需要一段時間的沉澱，才能夠完全複原。
然而，讓他感到驚訝的是，他從眼前的默城身上，卻感受不到哪怕一絲的頹靡。
原先那種一看就讓人知道，這是個覺得全世界都在掌握之中的人的感覺，已經從默城的身上完全的消失了。
他不再是那麽鋒芒畢露，咄咄逼人，但是從他那謙和的神情背後，白塵卻分明感受到更加強烈和執着的，想要自我證明是最強者的意念。
“白老先生，我又來了。”
因爲身體還沒有完全好，所以默城的臉色依然還是有點蒼白，因此他的笑容裏多少都帶有一些倦容。然而，這點倦容完全無法掩飾，此時的默城身上所綻放的勃勃生機。
“我知道你會再來的，不過，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來。”
白塵也笑了起來，說道。
“這麽說起來，我應該還是受歡迎的咯？”
默城笑着問道。
白塵笑着讓開身子，“當然，永遠都是，請進。”
兩人走進房間，各自落座之後，白塵就開門見山地對默城說道：“卡爾曼跟我聯絡過。”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默城答道。
“他提出了跟你一模一樣的條件，而我同意了他的條件。”白塵又說道。
默城的笑容并無任何變化，“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嗯。”白塵點點頭，一邊給默城遞茶，一邊問道，“那麽……我可以幫你什麽？”
“幫？我不喜歡你這個字的用法。”默城接過茶，笑着搖了搖頭，“我更喜歡你問我，我們還有什麽可以交易的。”
白塵仰首笑了笑，“對，是我錯了，默城閣下還有什麽想要跟我們交易的？”
“我有個朋友從遠方給我帶來了一支艦隊，艦隊規模并不大，更糟的是，我們的船員還不足。所以……我們需要征召一些船員。”
聽到默城這麽說，白塵有些不明所以，“征召船員這種事，我恐怕幫不上什麽忙吧。”
“不，你當然可以幫上忙。而且是大忙。”默城看到白塵露出疑惑的神色，便笑着說道，“不如，我給白老先生一個小小的提示吧。在我們這次交易中，我向你要求的東西，正是我要給予你的東西。”
默城的話讓白塵一時之間有些渾噩，但是很快，他的腦中一個激靈，突然反應過來。
白塵不敢相信地看着默城，“難道你是說……”
默城無比平靜地肯定了白塵的猜測，“沒錯，就我個人看來，即忠誠，又吃苦耐勞，并且服從命令，同時又對艦船結構和運作原理無比熟悉的，又有誰能夠比得過，長年累月都在飛船組裝廠工作的克隆人呢？”
默城說得輕描淡寫，但是白塵無比清楚這其中關節之厲害。
使用克隆人充當士兵，這可是泛星際大會絕對禁止的三大罪之一。
白塵望着默城，有些疑問地問道：“你真的決定要這麽做嗎？”
默城喝了口茶，反問道：“怎麽，白老先生似乎并不願意幫助我？”
“不。”白塵幾乎是馬上伸出手，說道，“當然不是，我非常樂意幫你的忙。我隻是想确定你的想法，并不是出自你的一時沖動。”
“我知道這麽做的後果。”默城答道，“就像我知道不這麽做的後果一樣。”
說到這裏，默城将茶杯放下，然後身子斜靠在椅子上。他的身子雖然複原了許多，但是依然有些虛弱。
“我想你該知道，在我的計劃中，‘好望角’這顆星球對我有着何等重要的地位。但是，三個月之後，卡爾曼就将得到它。他并不是庸才，而且背後還有那樣龐大的實力在支撐。如果等到他站穩腳跟，那麽我也許就将永遠失去‘好望角’。這是我無法容忍的事。因此，我必須在他成功得到‘好望角’之前做點什麽。而這需要一支軍隊，一直不但強大而且絕對忠誠的軍隊。”
默城說到這裏，看着白塵，“坦白說，我可以沒有指揮官，因爲我将親自統帥整個艦隊。但是我不能沒有士兵，因爲船總是要人開的。而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内，除了我剛才所說的兵源之外，我并無力從任何一個地方尋找到可靠，而且可以快速進入作戰狀态的兵源。”
白塵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清洗地感受到默城的決心了。
兩人略微靜了一陣之後，白塵又說道：“難道你不擔心你的艦隊克隆人化嗎？你不擔心我們篡奪你的指揮權嗎？”
“當然擔心，非常擔心。”默城笑了笑，“‘火焰山’之後，我害怕任何人篡奪我的指揮權。所以，我會确保你們無法篡奪我的指揮權的。首先，我的目标是在三個月之内，組建十個提督級主力編隊。我會将其中四個編隊編爲主力艦隊，由我親自控制和指揮。這四個編隊的士兵全部由克隆人充當，不設艦船指揮官，全部由我從旗艦直接指揮。至于其他六個艦隊，我将會分割成兩個輔助編隊，分别由我的軍法總監和情報總監統領。這六個艦隊全部使用海盜做爲船員……”
白塵沉吟了一會，說道：“如果是四個提督級主力編隊的話，我們要提供給你差不多三百萬在組裝廠工作的克隆人……這個數目有點大，我們籌集起來有困難。”
“我想白老先生恐怕誤會我的意思了。”默城笑着說道。
“嗯……”白塵又一次迷糊了。
“我不需要你們出一個人。”說到這裏，默城又搖了搖頭，“喔，不，準确的說，我們隻要你們出一個人。”
“一個人？”白塵略想了一會，指着自己，“你的意思是說……我嗎？”
“沒錯。”默城笑道，“三百萬這個數字聽起來很大，但是如果放到整個三十二星際來說，簡直小得跟一顆塵埃沒有區别了。”
白塵不敢相信地問道：“難道說，你們要專門去綁架克隆人？”
“用解放會不會更感人一點？”默城問道。
這時候，白塵才算是完全明白默城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随軍去說服那些被你們綁架的克隆人，讓他們加入你的軍隊？”
“是的，像你這樣的智者，我相信你在做思想工作的時候，是很有一套的。而更重要的是，你自己就是個克隆人，你的話更有說服力。我的計劃是在一個月之内俘獲六千萬到八千萬克隆人，然後從他們中間選取三百萬左右克隆人做爲士兵。至于剩餘的，他們從哪裏來，我們會再将他們往哪裏送回去，絕不傷害一個克隆人。所有成爲士兵的克隆人，都将享受我們黑天使軍其他士兵一樣，享受同等的薪水，升職，以及撫恤權力。”
“将克隆人和原生人一視同仁？默城閣下，你所說的隻是一時的權宜之計，還是永遠都将會貫徹這條政策？”
白塵的表情無比嚴肅，簡直就像是兩國交戰的使者一般。
“可以算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吧。因爲在最初的時候，爲了安全着想，我将會任命任何克隆人軍官。所有的克隆人之間，全部一視同仁，互不統屬。另外，考慮到士兵的接受度，原生人和克隆人剛開始也不能一起共事，不得不分開。但是，等到我成功取得根據地之後，我将會嘗試讓原生人和克隆人統一在一個指揮體系之下。同時，克隆人也會産生自己的軍官……”
默城還沒有說完，白塵就忍不住打斷他的話，“讓克隆人和原生人完全平等……默城閣下，我想問您最後一句，這是您内心真實的信仰嗎？”
默城沉默着擡頭看了白塵一陣，然後淡淡地說道：“是不是内心真實的信仰，這并不重要。我會一直按照我剛才所說的去做的。原因很簡單，因爲我已經認識到，想要稱霸宇宙，這是必經之路。”
白塵點了點頭，皺着眉頭站了起來，在房間裏踱起步來。
“你不是說你現在隻有一支小艦隊嗎？你怎麽在這麽短時間裏，将他擴充到十個主力編隊之多？就算用你的方法可以解決你的兵源問題，你又哪兒弄來那麽多戰艦？據我所知，你們的錢，全部換成了艦隊，落入了卡爾曼的手裏。”
好一陣之後，白塵問道。
“這個白老先生你就不用艹心了，我會想辦法去解決的。”
默城答道。
“告訴我你的計劃。”
白塵走到默城身邊，看着他，用一種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
默城的眉頭挑了一下，“這個……不大方便吧？”
“不，你必須告訴我，必須。”
白塵的堅持讓默城有些訝異，不過，他考慮了一會，覺得告訴白塵的利大于弊。
于是，默城便有所保留的将他的籌款計劃大略地跟白塵說了一遍，“我們的計劃是從胖胖豬那兒弄到我們所需要的資金……”
五分鍾後，默城問白塵：“白老先生，你是否滿意？”
白塵沒有回答他的話，他隻是走回自己的座位，沉默着垂首思考了好久之後，才重新擡起頭來，對默城說道：“首先，我要跟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願意跟你合作。”
這樣的答案在默城的預料之中，所以他并沒有顯得有多激動，隻是笑着點點頭，“多謝。”
然後，默城就笑着看着白塵，等着他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直覺告訴默城，白塵後面的話将會更加重要。
“默城閣下，如果你真的能夠有決心，将你剛才所說的政策貫徹到底的話，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将會得到超出你想象的回報。”
默城笑了，“白老先生的話，聽起來像極了神秘主義者的誘惑……不過，就我個人愛好而言，我倒是更樂意受到一些比較現實的誘惑。”
“？不知道傳說中的‘含淚的慈悲’，算不算是更加現實的誘惑？”
白塵看着默城，問道。
“‘含淚的慈悲’？”默城笑着看着白塵，“難道白老先生竟然知道這艘傳說級旗艦的秘密？”
“不，我不知道。”白塵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默城閣下懷裏的那塊懷表，卻是知道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