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吵吵嚷嚷,二奎嫂找到趙強道:“小強啊,你二奎哥正在組織人手,這次咱們非再大鬧一次區政-府把理找回來不可!絕不能讓你家再吃虧了。”
趙強吓了一跳,還沒完啊,他道:“二奎嫂,你趕緊聯系我二奎哥,讓他馬上停手,這事兒已經解決了,别再折騰了。”
二奎嫂不相信:“解決了?我們就這樣默默吃了大虧?怎麽也要讓當官的給點補償吧,難道你爸和你爺的傷白受了?”
這事兒的内幕挺複雜,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明白,就算能說明白趙強會把實話告訴二奎嫂嗎,以她的大嘴巴子不到下午全區的人就都知道了。
“二奎嫂,你就聽我的,這事兒區裏很快就會公布,我想拆遷也會中止,化工廠大概也建不起來了,我們以後安穩過日子就是,咱們窮家破戶的經不起折騰是不是?”
和二奎媳婦一起來的幾個婆娘指着趙衛東和趙天成的病床道:“可是小強,你看你爸和你爺,被打成這樣了,那些當官的有一點表示嗎?”
病房裏正吵吵鬧鬧,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有人低低的咳嗽一聲提醒屋裏的人,這時候大家才擡頭去看,來者全是高檔的西裝,一看就知道是文明的官員,領頭者趙強認識,是河甸區委書記張之橋,大概他也沒想到趙強會在病房中,二人目光對視下都有些意外,不過張之橋也是人精了,立刻迎上趙強熱情的伸出手。
“趙強同志,辛苦你了。”也不知道張書記說的是趙強殺人辛苦,還是說他躲的辛苦。
雖然面對着河甸區一把手,不過趙強并沒有什麽壓力,因爲這個張之橋在前天晚上還被他剛剛修理過,可以說當時要滅掉他也不過是一個念頭之間,所以這會兒當着張之橋面趙強很坦然,“張書記,你好。”
張之橋主動介紹情況,“趙強同志,是這樣的,這次化工廠占地和拆遷給山頭村及其周邊村民都造成了極惡劣的影響,根據區政-府、區黨委的研究決定,認爲取消棗林鎮化工廠勢在必行!而且對因爲化工廠建設影響到的村民進行一系列補償是必須必要的,我這次就是代表區黨委先向在這一事件中受傷的趙衛東、趙天成兩位老人家表示慰問,相關的賠償措施即将出台,到時候還要請你把把關啊。”
區黨委書記要請一個村民對賠償措施把把關,這讓病房内的村民們都懵了,有人不相信的探頭去窗外看,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當官的早上吃錯藥了。
說完張之橋很認真鄭重的先向趙天成、趙衛東兩人鞠躬行禮,而後又拿出一個紅包硬塞到劉慧蘭手中,還道:“嫂子,這是我個人一點心意,給我大哥和大叔買點營養補品,是我們的工作不到位,讓大家受苦了啊,今天我就當着大家的面承諾,棗林鎮化工廠建設一事,不論涉及到誰,隻要被查出有責任者一概嚴懲不貸,就算是我的侄子也不可以逃避法律問責!”
村民們轟動了,一個勁叫好:“張書記,你是好樣的!”農民的樸實就在此,往往你給他們一分回報他們就滿足了,也不去深究之前這人到底犯下什麽過錯,隻要以後對大家好就是好官。
趙強拍了拍張之橋的胳膊笑道:“張書記,有前途,以後好好幹,我想河甸區這次終算是見着太陽了,别辜負了大家的期望啊。”
張之橋聽趙強如此說可算是放下心,看來趙強不會再追究他的責任,而且對他這兩天做的事情很欣賞,就算他不會因此提拔,但最起碼保住原職和小命了。
要說在場最激動的當然要屬趙天成和趙衛東父子倆,區黨委書記親自來看望他們,還鞠躬行禮,甚至還給他們送紅包,這是趙家祖上都沒有出過的事情,趙天成就差從床上直接跳下來了,他大手一揮:“走,不住院了,我的病好了,回家殺豬擺酒席,我請大家吃飯!”
趙衛東則自己下了床,硬推着劉慧蘭收拾東西,趙強怎麽勸也勸不住,其實二老的傷也沒什麽大礙,休養的話回家也可以,于是張之橋以區政府名義結帳出院,還派了自己的司機将趙家送回山頭村,這一整天山頭村都不曾安歇,趙天成真的擺了酒席請村民吃飯,一直鬧騰到深夜,把趙強累的夠嗆。
中午時分還曾掀起個小高潮,起因是棗林鎮鎮長于萬洋和鎮黨委書記仇海峰一同來看望趙天成、趙衛東,除了帶來鎮政府發放的一千元補助款外,還親自向趙天成敬酒,把趙家爺倆給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以爲遇上了好官。趙強也不好向父親和爺爺明說,于萬洋和仇海峰這是被趙強當場幹掉宋世國吓怕了,而且殺了人的趙強安然無事,他們現在敢不來巴結嗎?不過幕後的事趙強不可能對父母明講,所以就任由他們自己想像吧。
元旦這天趙強留在家中陪父母好生說了一天的話兒,明天他要回東海市了,家裏的事情已經不用他再操心,該抓一抓真正重要的事情了,沒有小薇陪伴的日子趙強心裏一天都不能踏實,楊詩琪說找古教授拿萬能增強劑,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啪,啪,有人在院子外拍門,劉慧蘭正從院角的鹹菜缸裏給趙強撈鹹菜,準備讓趙強帶着回東海市吃個新鮮,她放下手頭的活兒過去開門,是一個年輕人。
“嬸,趙強在家不?我是他同學孫剛。”
劉慧蘭急忙把人讓進來,“在,在屋裏陪他爸和他爺爺聊天呢,趕緊進去暖和吧。”
孫剛道:“不了嬸,我喊趙強一聲,說好了今天晚上同學聚會,他可是一點也不着急啊。”
這時候趙強聽到聲音趕出來,看到是孫剛這才想起元旦這天晚上安排了聚會,隻是組織者蘇蘇同學已經焦頭爛額,這事兒還有必要再重提?自動取消就是了。
孫剛看到趙強直跺腳:“你這家夥,怎麽一點不着急,這都快黑天了,走,我開車捎着你馬上進城,還以爲你早去了呢。”
趙強疑問道:“聚會沒取消?”
孫剛一愣:“誰說要取消?我們聯系到了二十六人,規模巨大,怎麽可能會取消,快走,來不及了,五點半就開始,現在就快五點了,地點在城裏萬和酒樓宴會廳。”
趙強無奈,隻好回房間背了筆記本包,小薇是不能和他分開的,然後和母親打了聲招呼出門上了孫剛販海鮮的輕卡,二人一路急趕終于在五點半時到了河甸區萬和酒樓。
孫剛雖然換了一身灰西裝,還特意打了條紅領帶,可聞着身上還是一股海鮮味,趙強呵呵笑他:“怎麽,打扮這麽帥是帶着女朋友來的?”
孫剛臉一紅:“我倒是想帶呢,可一直沒中意的,今晚好好觀察一下咱們同學中有沒有變成天鵝的,說不定能搞一搞,對了,你沒帶女朋友?”
趙強拍了拍屁股:“你說呢。”
孫剛道:“你在城裏也不認識幾人哈,想必也是像我一樣光棍一根了,走,咱們進去。”
萬和酒樓宴會廳中人聲鼎沸,四十多号人分成六張桌子,男男女女,各式妝扮都有,香水味、香煙味,空氣有些污濁不堪。
一進門的地方有個簽到本,孫剛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下自己名字,趙強一筆一劃寫的極爲工整,一邊寫一邊看上面已經簽到的同學,蘇蘇來的很早,簽的是第二名,後面還跟着劉威的名字,另外大部分同學都是一簽兩名,應該是女同學帶着男朋友,男同學帶着女朋友,像趙強和孫剛這樣的單身者隻有三四個。
“嗨,小強!”有人在趙強背上捶了一拳,趙強擡頭看,卻是高中時的同桌陳洋,趙強扔下手中的筆和陳洋握了握手:“老同桌,你長高了啊。”
陳洋笑道:“誰像你啊,這些年還是那麽個樣子,背這麽大包幹什麽,你現在跑業務啊。”
趙強把筆記本包往屁股後挪了挪,“跑什麽業務,還在東海市讀大學呢,你呢。”
陳洋道:“我大專剛畢業,參加工作沒幾天,現在在工行幹臨時工。”
趙強不無羨慕地道:“行啊,銀行的臨時工名額也不好弄,聽說工資和福利待遇與正式工都一樣了呢,還是你家有門路。”
陳洋甩甩頭:“狗屁門路,其實我想考公務員,可是沒後台,就算筆試過了也沒用,先在銀行這麽幹着吧,将來發了财要存款找我哈,上面有拉存款任務呢,完成不了扣獎金,頭痛。”
趙強道:“行,不過我可能會在東海市工作,東陽這邊暫時顧及不過來,所以你說的拉存款有點困難。”
陳洋哈哈大笑:“等你的業務開展到東陽市了我給你專門理财。”
陳洋和趙強打完招呼就聯系别的同學了,無非也是拉存款之類的。趙強安靜的往角落一坐,不是他想扮清高,而是他現在心态平和了,對大家也是無欲無求,坐在角落好好看看大家的樣子,回憶回憶以前的時光也不錯,沒必要非去套口風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