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強步行回到的村子,路過村頭時特意觀察了一下,在村西的一座小山上已經完成了土建工程,兩個大廠房和一幢辦公樓以及幾個大罐屹立在山坡上,一條正修整中的土路穿過幾塊農田與進村的路相接,上次趙強回家就見到這處工程了,隻不過他根本沒留意。
回到爺爺住的房子卻隻見到母親一人,原來父親趙衛國去村委開會了,劉慧蘭道:“可能是關于你爺爺這處房子的補償問題,鎮裏下發了文件,你爸去聽聽了。”
趙強聽到母親解釋心下突然一震,來的這麽快,如果按照劉威的說法每間房隻補償兩千元,爺爺這三間半房子才能拿到七千元補貼,到時候重選址修建連人工錢都不夠!趙強站不住了,道:“媽,我去村委看看。”
劉慧蘭沒阻攔,“去吧,”這時趙天成躺在床上嚷嚷:“打死我也不離開!占了我的地又想拆我的房,這是什麽世道,還有沒有天理和王法了!”
劉慧蘭看了趙強一眼歎了口氣沒解釋,趙強也沒多問出了爺爺家向村委而去,那裏燈光通明,不管是涉及到拆遷的和沒涉及到拆遷的,大家都來看熱鬧,村委書記兼村長趙大友正雙手按着桌子對屋中的村民們大肆演講。
“棗林化工廠的建立對我村是一大機遇,能增加我村就業率,提高我村的經濟收入,而且招待所的建立有利于我們村農産品的銷售,根據化工廠那邊的構想,未來在咱們村開創農家樂模式的餐飲,到時候會爲我村經濟帶來巨大飛躍!”
有人在下面道:“趙書記,你别整這套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了行嗎,先說房子到底能補多少吧。”這才是大家最關心的,至于未來的前景,鬼才知道能不能實現。
趙大友重重的按了按桌子,神情肅穆地道:“根據鎮黨委的研究決定,結合我們村的實際情況還有當前的物價标準,決定每間房給兩千元補貼。”
這話一落馬上在屋内引起軒然大波,“什麽?兩千元一間,我那四間新房子蓋的時候可是花了整整八萬塊!草N媽,見鬼去吧!”
“兩萬塊錢一間都不幹,趙大友,你T媽就是漢奸!幫着外人整村民!”
“狗日的趙大友,你怎麽不去死!”
趙大友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他大聲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聽我把話說完,首先這個決定是鎮黨委開會研究做出來的,與我趙大友無關,其次房子補兩千是遷移費,重新選址是不需要交錢的,而且拆遷的房子所有原料都歸你們所有,你們隻是需要請幾個瓦匠回家重新壘起來就是了,而且涉及到拆遷的村民有優先進化工廠工作的特權。”
有人繼續罵道:“趙大友,你領着你老婆孩子給我們去蓋行嗎?一間房包工兩千給你,完不成我日死你家所有女性!”
“進化工廠工作?我聽說這種廠子有職業病,工人活不過五十歲!你T媽是咒我們是不是?”
“趙大友這狗漢奸,占地款和拆遷款全讓他們幾個人吞了,大家把村委砸了,到區裏告狀去!”有人站起來就往前擠。
趙大友似乎早料到會有這種場面,他身後一直坐着的兩個陌生人猛然站了起來,手在腰間一掏,竟然各摸出一把五四手槍,擡手對着房頂就是一槍,砰,房子被打漏了個洞,脆響聲也将蠢蠢欲動的村民們鎮住了。
趙大友冷冷地道:“這是鎮派出所的同志,他們負責協助這次拆遷,先由派出所的同志張貼鎮政府的文件,白字黑字外加大印,有不服氣的可以去找鎮政府,我趙大友無非是傳話者,拿我出氣不是爺們所爲!”
于是一名便衣手持手槍威吓着村民,另一人很幹練的将鎮政府的相關文件貼在了後牆上,後面果然蓋着鮮紅的大印,趙大友做完這一切就在兩名便衣保護下穿過人群離開會場,大家都懼怕便衣手中的槍,所以誰也沒有阻攔,等趙大友離開人群嘩的一下湧過去細看紅頭文件。
趙衛國垂頭喪氣的蹲在角落抽着悶煙,他抽的是幾塊錢的那種劣質煙,趙強蹲在父親身邊掏出軟中華遞給父親,趙衛國擡頭看了兒子一眼搖搖頭:“抽不慣那味道。”
“爸,我爺爺的腿傷我已經知道了。”
趙衛國歎了口氣:“小強,咱們是本份人家,我聽你媽說上次你的店讓人砸了。”
趙強點點頭,趙衛國接着道:“這世道就這樣啊,有權有勢者可以爲所欲爲,咱們平民小百姓隻能忍着受着,小強,你可不能犯糊塗,你要是出一點事情,爸媽就活不下去了。”
趙強平靜的道:“爸,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過總要告訴我是誰下的手吧,讓我詛咒也好有個目标。”
趙衛國道:“我聽說動手的那幾人是宋世國的打手,說是什麽河甸四虎的,我隻知道有一人左眼角有疤,還有一個是光頭,其餘的沒什麽大印象了,那天下着雪,這些人圍着你爺爺好一頓毒打,我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喊、罵、求饒,我嗓子都啞了,兩條胳膊被他們按脫了臼,可他們都是畜生啊,根本不管不顧你爺爺那麽大的歲數,有疤的那個挨千刀的一棍子敲在你爺爺腿上,你爺爺當場昏死過去,可他們扔下他揚長而去……。”
趙衛國抽泣着将煙蒂扔在牆角,這麽一個堅強的中年人在生活面前從來沒有妥協過,可是碰上那些惡勢力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趙強擦了擦眼角的淚,他把牙齒咬的咯嘣咯嘣響,可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道:“我知道了爸,咱們回家吧,你要相信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我想他們會遭報應。”
趙衛國起身指了指前面圍着一群人觀看的文件,道:“這可咋整,你爺爺聽到這消息非氣死不可,一間房給兩千,就算你爺爺的房子很破舊了,但是拆了重建光請工匠吃飯的錢沒三四千也不夠啊,這些人不是胡扯嗎,還說經過黨委的研究決定,那個狗屁黨委是瞎子聾子?就沒打聽打聽現在的物價?”
趙強苦笑了一聲:“爸,你在這裏說這些也沒用,不如回家再說。”
趙衛國道:“我看不行就要大家聯合起來去區裏告狀。”
趙強向父親透露了一下内幕,“爸,化工廠就是區委書記的侄子開的,我聽我同學的男朋友講區委書記都在其中有股份,你覺的去區裏告狀有用嗎?”
趙衛國倔強地道:“那就去市裏,總之不能這樣就被他們把房子拆了!”
趙強低聲道:“我想他們拆不了,除非從我的身上踩過去!”
趙衛國沒太聽明白兒子的意思,不過在趙強勸慰下也知道留在這裏亂吵吵一點用沒有,父子倆便相跟着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趙強就背着他的筆記本包踏上公共汽車去河甸區裏,一來父親讓他給爺爺再拿些藥,二來更重要的是趙強要去探探宋世國的底,如果情報準确今天晚上趙強就會留在河甸區把事情辦了,這一刻趙強機器般的冰冷和陰狠又占了上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