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凜冽,一處山巅迷霧虛渺,燕鶴飛舞,一飄逸男子坐立在高山之巅,低俯衆山之小,将壯麗之景全然收入眼中。
其眉目清秀,顯然也是一俊逸非凡的男子,其悅賞美景,不過在一段時間之後,眉頭輕顫,一抹熟悉的氣息自心中升騰而上。
“他又來了此地?”男子心中少有訝異,不過這熟悉之感,定然不會錯!
“看來之前他的那句狠話,并非隻是随口言談呢。”男子淡然而笑,望向腳下山峰,又想起了他那日所放出的狠話。
“銀秋!你個混蛋,隻要我蘇淩還存活在世,那必然和你是生死惡仇!總有一日,我要上那天脈流派,在衆目之下摘取你項上人頭!”
“不過想要在犬牙交錯的八荒域混得風生水起,那難度可就不是一點兩點啊……”男子心中剛是掠過萬千思緒,便是覺察身後有着腳步聲傳來,一侍女手盛茶水,聲音泛顫,略帶膽怯:“祖……祖師,您還是适當的休息調神,小心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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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面露淡然的點頭,随手接過茶水,輕聲吸抿,吐出一口白霧:“命途多舛,光怪陸離,元魄境的實力欲要立足江湖,到底是反崛,還是被仇恨先行擊垮?”
男子在輕聲的喃喃中被雲霧所掩,那熟悉的容顔,正是蘇淩的複仇之主。
……
此刻,陳家院宅,殺意遍布每一處角落。
蘇淩單槍匹馬,站立在寬大府邸的一個角落,對面卻是數以百計的陳家兵卒,實力非凡。此刻其雙指輕微捏抓着一柄泛爍銀光的輕針,光芒畢露。
陳霸天原本獰煞的臉色,在見得蘇淩祭出此針後,也是漸漸的凝重下來,不知是不是錯覺,此針竟是隐隐給他帶來熟悉和壓迫……
這種感覺,終歸是不好的。陳霸天臉色一寒,低聲而喝:“所有弓弩手準備就緒,準備将這小子放箭射殺!”
弓弩手引弓拉箭,百道箭矢點在蘇淩喉口,蓄勢待發。
而蘇淩周身散發的沖天殺意,竟是一點點被收斂起來,其的表情也是漸漸平靜而下,不泛波瀾,不過衆人皆是感覺得到,這平靜的面貌之下,卻是風起雲湧,有着驚天殺氣暗釀。
“放箭!”陳霸天終于是不再遲疑,一聲低吼劃破長空,旋即箭矢紛飛,而落點卻是直逼蘇淩,萬箭其發,毫無遮攔,若是别人或許早已吓得面色失血,顫扶倒地,而對蘇淩來說,這種場面再如何震撼,也難以更改他的決心!
蘇淩神色輕凜,腳踏地面,身形沖天而起,手中鎮海針揮舞成彎刀銀月,好似具備魔力,論箭矢再如何密集,也是被蘇淩輕易彈開,削斬爲二。銀針在大力揮霍下,也是泛起血色的豔麗光芒,沖天高溫奔湧。随即蘇淩怒喝一聲,鎮海針若同火焰漫天散開,灼熱的火焰沖刷着天地每一角落,空氣都似是扭曲蒸融。
“這家夥何時變得這番強大!”陳霸天手撐鐵壁,青筋在雙臂間蠕動,面沉如水,極其難看,雖然蘇淩的确是有着一番本事,但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震撼!望着箭矢盡數被蘇淩一分爲二,隐隐間,他竟是坐立不安,其撕開上衣,虎軀震動,胸間有着兇煞郁騰的獰龍紋印,虎虎生風,其大吼一聲:“陳家軍卒不要收斂攻勢,讓我迎敵!”
嘭。
陳霸天一躍而起,在空中踏行數十步便是追向蘇淩,眼眸之中,飽含殺意:“小子,不管你使用何等邪門手段,明年的今日定是你的忌日,這是怎麽也改變不了的!”
“來得正好!今日你若是不給靈姑娘解開蠱毒,我便讓你後悔一生!”蘇淩見得陳霸天朝自己掠來,一聲冷笑。心中壓抑的殺意也是如泉四溢開來,其将最後一柄鋒銳利箭切割爲二,那抑制已久的怒火也是随而迸發,其輕挪着步子便是于天際再度行高幾步,當着迎面而來的陳霸天便是舞動銀針!
陳霸天并未躲閃,揮臂向上,抵禦那銀針之威!
锵。
清脆的金鐵之音響徹天際,蘇淩手臂也是反震得一抖,喉口泛甜,但卻是被他咽下,随即抓住銀針,朝後退去,蘇淩落得如此,陳霸天也定然不好受,于不知名情況下結結實實挨上神器一擊,又如那熔岩般的高溫,燒得他手臂通紅,連連冒煙。
“我七七四十九天練就一番玄體,居然被這小子給弄傷了,此針何其了得?!”陳霸天震驚之餘,也是被貪欲占據本心,既然你來送死,那便把寶器留下。
其揮舞雙臂,如餓虎撲食般撲向蘇淩,雙臂之上,隐約散發出墨綠之色,所有人爲之一驚,居然是陳霸天成名絕技:辰龍獨臂,而且似乎比傳聞的那般更爲強大那般沖天勁勢,直若要開辟天地。
不過他蘇淩,也不會有分毫隐忍了!
蘇淩伸出中指,微微咬破,一滴精純的殷紅血液也是滴淌而下,濺落在鎮海針之身,天地在此刻都好似顫抖一般,蕩漾開重重疊疊,如若蜘網的波紋。
“鎮海針,焚天!”蘇淩一聲叱喝,濃烈的火光已是升天而起,将萬物掩蓋,濃郁的火光緩緩凝聚成一條火色長河,對着陳霸天拍湧而下!
陳霸天臉色一沉,還來不及訝異,一道高溫便是從外傳入陳霸天鐵臂之中,頓時墨綠之色被灼熱發紅的手臂而取代,一遛煙發出烤焦的氣味彌漫空中,燙得陳霸天一陣哀嚎,連滾帶爬的退卻,蘇淩豈能錯過此絕佳時機,将他放過?!
鎮海針微旋的推向陳霸天,如同一道火星射去,還不待其閃躲,鎮海針便是閃過一抹微弱的光芒,光芒散去,陳霸天也是渾身僵硬在地,眼中滿是痛苦之色,旋即其渾身輕顫,毛孔内竟是噴溢出火焰,将其身軀都是焚化至虛無。
嗤嗤。
陳霸天焦黑的殘骸,看得陳家兵卒皆是腿腳發軟,陳家家主居然就這麽葬身在此了?家族何時惹得這番強者,那番實力和手段,恐怖如斯!
這個少年,也是愈加讓人捉摸不透,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泉!
嗡。
陳霸天焦餘的身體中,忽然爆發出一道沖天白霧,在白霧籠罩之下,一道金黃光團也是向着遠處掠去,欲要逃避衆人視線。
可這微小的一幕,仍是被蘇淩看在眼中。
蘇淩随手伸出,探入白霧。随手捏抓,便是将拿到金色光團緊握在手。
“不!”光團連連顫動,露出一張讓人熟悉的扭曲面龐,此刻面龐上已是遍布駭恐,濃郁的惶恐從其心中四溢,不近人樣。
蘇淩漠然看着手中這張似人非人的面龐,聲音低沉:“快點指出解開那蠱毒辦法,不然我可以分分鍾讓你徹底身葬……”
扭曲的面龐嘴唇微顫,發不出聲:“那……那蠱毒無處可解了啊……啊不!有……”
嗡!聞得其此話,蘇淩眼中飛瞬掠過一抹凜冽的殺意,旋即蘇淩微動三指,那陳霸天的元魄殘骸也是徹底化作光斑消散。
陳家最有威望的家主沒抹除,其餘的兵卒自然是不敢出聲,一臉戒備,就連先前那批對着蘇淩出手的刺客都是後移腳步,生怕将他惹怒。
蘇淩沒有理會衆人,屈指彈動,鎮海針便是收入腰間,其走至靈天塵身旁,微微坐下,眼中滿是憐惜。
“靈姑娘……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蘇淩輕聲,話語含顫,熱淚不受壓抑地從眉目兩旁滾落而下,靈天塵縮在蘇淩懷中,輕聲喃喃着:“蘇淩……公子……”
原本還附有淡淡體溫的玉體,瞬間轉爲冰涼,原本紅潤的肢體,也是被蒼白覆蓋。
蘇淩将靈天塵摟在懷中,靜靜坐立在府邸的一角,卻是無人幹擾。
陳家的所有守衛皆是彙聚在門外,千萬道箭矢準心點在蘇淩身上,若有變故,他們便是會立即出手。
此刻蘇淩心中,滿是無盡悲痛,其想要放聲嘶吼,卻是再無力氣。仿佛時間都是停滞而下,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昏黑迷暗,而他則是掌着破帆的爛船,掙紮于洶湧猛烈的波濤中,浪花四濺,抽擊着他的心神,鑽心的疼痛猛烈彌漫,倘若靈魂都是被随之打消。
“如果沒有你陳家的仗勢壓人,沒有你陳家的狹窄心胸……靈姑娘就不會死啊!”蘇淩暴喝,唇角有着鮮血流溢,他摟着靈天塵的屍體,心,無聲的痛,欲要碎裂!
淚水空濛,順着血液滴淌,照射在地面,形成一朵豔麗的紅白血花,永不凋零。
蘇淩手掌微顫,将靈天塵額畔的幾許青絲微微盤起,微擦去其臉頰的汗水:“靈姑娘,對不起,此行竟是連累了你,望你在來世心安。”
旋即,蘇淩輕輕放下靈天塵的屍體,抹去唇角的血液,身形搖晃地站立起身,腿腳如若麻痹,酥軟無力。
“陳家家主已被你所殺!你還想怎麽樣?!”陳家一地位不低的老者見得蘇淩起立,也是怒叱道,眸目緊鎖蘇淩,生怕其再出動作。
“屠滅陳家。”蘇淩冷漠道,旋即其一攤手掌,其上有着一根血色的細針,閃耀着微弱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