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龍霄所料,沈大明在廠裏等了沒有三天,城西法庭就來人了,先是查封了磚瓦廠的銀行賬号,接着就把廠裏的财務科給封了,還在财務室的門口貼上了一張封條,然後,扔下一張催繳罰款通知書就走了。
沈大明等的就是這一天,見法庭竟然如此的不遵守法律程序的偏袒那些原告村民,沈大明就把全廠的員工都集合起來,開了一個大會。磚瓦廠是勞動密集型企業,所需要的就是勞動力,沈家嶺的村民幾乎戶均一個人,在廠子裏上班。沈大明開大會就告訴大家,因爲那9戶村民的起訴,和鎮上的無理要求,廠子裏的資金被凍結,磚瓦廠宣布全面停工,至于什麽時候複工,那就要看法院解凍的日期了。
沈大明還向大家宣布,雖然這個月的工資就要發了,可是因爲資金被凍結,也不能發了,就是今年的獎金,也很有可能泡湯。沈大明這一宣布,立刻引起了騷動,與會的村民們都叽叽喳喳的詢問事情的起因。
會議結束後,村民們就回家了,日子過的很快,一轉眼就是一周過去,村民們見廠子換不複工,就三三兩兩的來廠裏詢問。沈大明也不知去向,隻有看大門的老沈頭在廠裏。老沈頭就告訴大家,就是沈大明廠長都有可能被撤職,原因不在廠裏,是鎮上有人在瞎搞。
于是乎,村民的一些急等着要工資花錢的戶,就相互串通起來去了鎮裏。開始的時候,去鎮裏找領導上訪的隻有幾十個,不但書記鎮長沒見着,還被鎮政府的保衛人員給轟了出來。這幾十個村民就氣憤不過,回到村裏就大肆宣揚這件事,說鎮裏不講理,想把磚瓦廠讓村裏的幾個人占有,并想剝奪全村村民的股份。
這個說法極具煽動性,因爲在磚瓦廠成立之初,沈大明就曾經宣布過,村裏占有的40%股份就是全村村民的股份。村委隻是代爲保管,每年年底,村民要有紅利分紅的,事實上,沈大明也是這樣做的,村民已經有了兩次分紅,雖然村委截留了一部分作爲管理基金,但也是在村民認可的程度上的。因此,這個磚瓦廠可以說,是村民的主要經濟來源了。
這個說法,越傳越邪乎,最後就發展成十全鎮黨委書記跟鎮長要獨吞磚瓦廠了。于是,憤怒的村民就相互轉告,都集合起來,3000多人的村莊,有2000多人去了鳳城縣政府大院。
政府大院裏,縣長于朝蘭正坐在椅子上看文件,從精神上看,神态不錯。最近一段時間,于朝蘭對于鳳城縣的把控,操作的不錯,基本上掌握了全局,隻是還有小小的不足,不過,在于朝蘭看來,那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就在這時,秘書郭纾急匆匆的進來了,對于朝蘭說道;“于縣長,不好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大約有幾千人把縣政府包圍了”。于朝蘭一聽就楞了,什麽?有人包圍縣政府?這還了得?
于朝蘭就問郭纾:“你了解了嗎,都是些什麽人?”,郭纾就道:“保衛科的同志已經問了,他們是十全鎮沈家嶺村的村民,說是來上訪的,是爲了村裏磚瓦廠被封的事情”。于朝蘭就道:“沈家嶺村的磚瓦廠不是婷龍集團的産業嗎?怎麽會被封?村民來鬧個什麽事情?”。
郭纾就道:“于縣長,我已經通知先公安局了,您看這事怎麽辦?”,于朝蘭一聽,趕緊說道:“小郭,你怎麽擅自調動公安局啊,要是引起沖突,這麻煩可就大了”。郭纾還以爲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卻被縣長批了,才知道自己魯莽了。郭纾就有點害怕,問道:“于縣長,那怎麽辦?”。
于朝蘭就道:“你通知孟書記了沒有?”,郭纾就道:“孟書記下鄉鎮調研去了”。于朝蘭就道:“這個孟書記,怎麽天天下鄉鎮調研啊,算了,我出去看看吧”。
于朝蘭說着就跟着郭纾下樓,來到了政府大院的大門口,就對保衛人員說道:“把門打開,讓村民進來”。保衛人員就戰戰兢兢的把門打開,村民就如潮水般湧了進來。
這時,縣公安局的警車也到了,公安局長雷明海親自帶領幾乎是所有的警察趕來來。警察們荷槍實彈,全副武裝,雷明海還把縣消防支隊的官兵也請來了,準備拿水龍頭清場。雷明海見來上訪的村民,并沒有過激行爲,就放下了心。來到于縣長的身邊,問道:“于縣長,沒事吧?”。
于朝蘭就苦笑道:“老雷,辛苦你了,警察千萬别動,村民都是老實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難題,先了解了解情況再說”。雷明海就帶着幾個警察站到了于朝蘭的身後,于朝蘭就大聲的對村民說道:“鄉親們,我是于朝蘭,是鳳城縣的縣長,大家有什麽事可以直接來縣裏找我,千萬不要象這樣集合起來,就跟要打架似得,怪吓人的”。
于朝蘭一說,前面的一些老百姓就笑了。村民這一笑,于朝蘭就知道自己的話管用了,就說道:“大家說說,是爲了什麽來縣政府上訪啊?”,這時,村民就都嚷嚷起來,一片嗡嗡直響,于朝蘭也聽不清說的什麽了。
雷明海就趕緊遞過一個高音喇叭,于朝蘭就接過,對着村民喊道:“老鄉們,先别亂,人多了說話,我也聽不清,你們有沒有村民代表?找出幾個來,到我辦公室裏談談怎麽樣?”
這時,村民又是一陣嚷嚷,最後選出了三位代表,一個是村文書沈春陽,一個是村裏威望最高的沈佳林老人,還有一個就是村裏心直口快的女人宋子英。
三個人跟着于朝蘭來到了政府會議室,雙方坐定,于朝蘭就安排秘書,先給每個人端上一杯熱茶,接着就問道:“老鄉們,你們到底是爲了什麽啊,鬧了這麽大動靜,這樣可是不好的啊,要是鬧過了份,會觸犯法律的”。
宋子英就道:“于縣長,俺是老百姓,也不知道什麽是法律,可國家的法律也不能不讓老百姓說話吧?縣裏把村裏的磚瓦廠給封了,斷了村民的經濟來路,我們去鎮裏讨個說法,卻被轟了出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
沈佳林也道:“于縣長,剛才我聽您說話很随和,就知道您是個好官,可您底下的幹部就不一定了,我想問問于縣長,縣法院有什麽權利把村裏的磚瓦廠給封了?”。于朝蘭一聽,就道:“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我現場辦公,給你們問問如何?”。
于朝蘭就拿起電話,給縣法院撥了過去,道:“是梁院長嗎,我是于朝蘭,請你用最快的速度來一趟”。于朝蘭說完就挂了電話,不大一會,先法院院長梁焯輝就來了。進門就對于朝蘭說道:“于縣長,您找我?”,于朝蘭就道:“梁院長,不是我找你,是院子裏的2000多個村民找你,你們法院都幹了一些什麽?”。
法院院長梁焯輝也不明所以,就以詢問的眼光看着于朝蘭,于朝蘭就道:“你讓他們三個村民代表跟你說吧”。于是,是哪個村民代表就說了半天,才把情況說明。梁焯輝的頭上就冒汗了,心想:這個王之法,怎麽這麽糊塗啊,不按法律程序辦理不說,怎麽就不問青紅皂白的封廠子啊。
梁焯輝就連聲說道:“于縣長,您放心,我親自處理,一定把這件事情處理好。我借用一下電話。”。梁焯輝就給城西法庭打了過去,立刻威嚴的說道:“王之法,我是梁焯輝,我命令你十分鍾之内趕到縣政府會議室”。梁焯輝放下電話,沒有十分鍾,城西法庭的庭長王之法就氣喘籲籲的趕來了。
梁焯輝就問道:“王之法,院子裏的2000多人,你看見了吧?”,王之法也不知道院長叫他來做什麽,就蒙頭蒙腦的說道:“院長,我看見了,怎麽回事啊?”。梁焯輝就看了看于朝蘭,見于朝蘭兩眼朝天,根本就不看他,就知道,縣長是真生氣了。
梁焯輝就小聲,但氣勢很威嚴的說道:“王之法,你這幾天都做了什麽,這沈家嶺村來的2000多人,就是沖着你來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王之法一聽,轉眼一想就明白了。心想:壞了,自己動用手中的權利,把沈家嶺村的磚瓦廠給封了,惹出事來了,早知道這樣,不該聽亓玉國的了,收了他4瓶茅台,這個代價忒高了。
王之法腦子一轉,就解釋道:“梁院長,我們也是依法辦事,沈家嶺磚瓦廠确實占用了村民的耕地,而且拒不執行法院的判決,來縣政府鬧事,我看就應該都抓起來”。
梁焯輝一聽,可就氣大發了,立刻火冒三丈,也不顧于縣長在一邊了。就罵道:“王之法,你媽了隔壁的,你是混賬啊,人家村民都把原始證據拿來了,你的那些原告所謂的證據都是僞造的,你就看不出啊,你是豬腦子啊”。
王之法怎麽會不知道那些證據是僞造的,隻是看在自己跟亓玉國不錯的情況下,做出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