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豹,殘命和那神秘人在雪林之中的速度不能單純以一個快字形容,詭、捷、變,另類的戰術動作時刻保持着最佳戰鬥狀态,眼睛、耳朵和鼻子齊動員,看、聽、聞,雪林山間任何陌生的氣息都會讓熟悉這裏一切的人感覺到不安,他們會第一時間感知到這變化。
殘命很強,九十年代中後期,殘命之名曾經在初出茅廬即響徹整個華夏大地,當時無數人戲稱他将是接替黒木成爲最強單兵的不二人選,黒木是憑借着無數次的戰鬥和無數次的生死之間,以身殘乃至身滅多次的險境中掙脫出來成就當曰的強大。殘命更爲幸運一些,擁有着讓人無法理解的特殊天賦,當一号小組成立之後,殘命是第一個純粹戰鬥型的成員,那一秒左右對危險的直覺預知準确的讓人咋舌,幹不了别的在對戰時卻能夠發揮出近乎于無解的作用。
用了五年的時間,殘命專門接受了全世界隻适用于他一個人的訓練,在意識和現實之間轉換的戰鬥方式,能将那一秒鍾左右的預判與身體動作反應産生化學反應,戰鬥中先敵人一手,做到意識能夠主宰動作的延續,戰鬥時完全壓制對手每一招的攻出。
天賦異禀,上蒼總是會垂憐一些人,給予他們足夠的天賦來适應并在某種程度上征服這個世界,他們得天獨厚,出生就擁有了其他人奮鬥一輩子可能都得不到的一切;同樣的,上蒼也總是會不偏不倚将自己恩賜的東西劃上等号,也會錘煉一些人,讓他們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來得見真經,在這路途上多少的優秀者倒了下來,留給他們的除了淡淡可能被回憶的過往外,再無其他。
成功、失敗,一念間。
所謂的堅持不懈,一念間,做不到一念定堅持的人,你很難看到他一次次樹立堅持的信念然後一次次失敗頹廢後,最終踏上成功的階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能夠在一次次不堅定信念中失敗的人,這信念絕對是主導的因素,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堅定。
一念之間,殘命是成功的人,他擁有很多,或許前二十年所付出的東西早就已經回報,現而今的他除了感恩和回報之外再無遺憾,就像是一隻貪婪的雪豹,在雪林之間尋找着獵物,不将對方撕裂咬碎誓不罷休。
動作輕盈,卻少不了每一步的力量,釘子的落點隻有那麽一點,卻能夠穿透阻擋在前面的一切阻礙,殘命即是如此,毒辣的眼眸掃射着四周,任何一處可能藏人的區域都被一一搜過。
程大頭身子是僵的,人有一長必有一短,相較殘命和神秘人,他的單兵近戰和移動能力,差了不止一籌,他不敢動,他相信宇哥一定能夠來給自己解圍,别自作主張。
他聽到了這林間的特殊聲響,不是耳朵聽到的,而是内心感受到的,他知道肯定有人在動着,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到自己的身邊,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有子彈打進自己的大腦,但作爲一名天賦異禀的狙擊手,冷靜是必需的,他再賭一個在訓練營中不曾相信的‘童話’。
…………集市内,宋軍和院落中的屍體都被裝入貨櫃箱,實槍荷彈的武警軍人裝束,老百姓認可,他們不會去注意分辨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武警或是軍人,槍和熟悉的橄榄綠,整齊劃一的戰術動作,與老百姓在電視中看到的軍人形象符合,再有前面珠玉在先的‘警察’身份,一切順理成章,不少附近的村民還幫着維持秩序和舒暢道路。
站在貨櫃箱旁,程孝宇一把掀開了‘江小子’臉上那張可亂真假的人皮面具,臉色凝重,對着身邊幾人比了一個手勢,與黒木二人轉身離開,童毒想要跟上來。
“有人會來救宋軍,你們帶走他,不管是誰,别讓他被救走了,也别讓他死了,我在并不适合。”見到童毒似乎并沒有聽從的意思,程孝宇接着說道:“别忘了,剛才的打賭,你輸了。”
童毒沒再吭聲,抓着車的扶手,一個縱身跳上車,從裏面的箱子内拿出兩把手槍,檢查槍和子彈,垂着頭,不看程孝宇一眼,隻是将填滿了子彈的一把槍和兩個彈夾扔給他。
與黒木對視一眼,程孝宇順着村莊的小路鑽進了遠處的山林,黒木則順着村頭另一條路鑽進了山林,兩人的速度都很快,因爲他們相信,自己在程大頭的視線範圍内,正如他們現在要去做的,他們相信程大頭,程大頭也要相信他們。
“走!”童毒喊了一嗓子,車子啓動,而大奧始終沒下車子,就見那輛電動三輪晃晃悠悠的啓動,晃晃悠悠的跟在箱貨的後面,保持着一段距離,保證後面不會有敵人靠近箱貨。
至于程孝宇的手勢,不止一個,很多個早就研究好的特殊手勢,保證‘江小子’事件不會出現在自己身旁,何時身邊人換了個不認識的都不知道。
因爲,這張人皮面具,絕不止是複制江小子的面容,這般的化妝易容技術,隻有一個人擁有!
………………黒木的速度要比程孝宇快很多,他也很快的在有心之下,與那位神秘人踏入了同一區域,你說是黒木追趕過來也好,說是那神秘人故意湊過來也罷,更準點該說是雙方有意識的靠近,有意識的站在了一座平緩山坳的兩端制高點,距離不過十餘米,要想到達對方的身前則需要一個下坡一個上坡的百米距離。
對視,黒木看到的是一張與自己相差無幾的臉頰,帶着帽子,耳朵不需要掩蓋,不需要費力僞裝獨耳狀态,看着黒木,如同照着鏡子,笑了,笑的很燦爛,那是一種你無法解讀爲敵視也無法解讀爲友情的笑容,更像是一種惺惺相惜後的不屑一顧,既會覺得對方是自己唯一的知己和同層次人,又在心裏不斷的告訴自己,對方根本不配與自己相提并論,我的強大隻有我自己知道,其他人不過是我人生路途上不斷征服、踩踏的對象罷了。
“又覺得有趣了?”黒木很平靜。
“隻是看到你出來,忍不住罷了。”複制黒木也很平靜,你甚至在聲音的辨識度和語音語調方面根本無法分辨兩人的區别。
“如果這麽多年你一直在試圖培養更多爲己所用的特殊人才,你活不到現在。”黒木道。
“你太自信了,你殺得了我?我爲國家做事是回報,是自願,不要把我個人的行爲與一号小組聯系在一起。”複制黒木唏噓一聲。
“江不讓,你還是這麽自負。”黒木舉起手中的手槍,對準了被他稱之爲江不讓的複制黑幕眉心。
“黒木,你還是這麽的不自信。”江不讓笑了,手裏也拿着一把手槍,同樣指着黒木的眉心。
“你親手培養了一個惡魔。”黒木。
“你不也親手培養了一個。”江不讓失笑。
“你錯了,我沒想過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黒木搖頭。
“你還是不懂,結局相同就好了,你糾纏過程中的誰對誰錯有意義嗎?惡魔也好,殺神也罷,都是這社會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甚至他們的存在,不比庸庸碌碌有用得多嗎?”江不讓輕哼了一聲,對黒木的話語很是不屑的表現。
“是你不懂,不是我不懂,我不知道莫天賜是不是你一手培養出來的,但我知道,程孝宇都不願意被人束縛,莫天賜會願意?當你有一曰無法再強勢時,面對的将會是自己徒弟的反噬,你培養的是惡魔,而我不是。”
“是與不是,不是你我說的算,既然你沒心思今曰玩一玩,那便算了,我很希望看一看你這個不同于惡魔的徒弟與殘命比起來,差距究竟有多麽大?”江不讓身子向後撤了兩步,這個距離既能夠第一時間躲避開對面射過來子彈對身體要害的打擊,又能夠在展開攻擊時叼住對反不讓他跑了,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他們兩個,沒有可比姓。”
距離很遠,根本看不到的區域,程孝宇接近了已經發現程大頭的殘命,黒木和這個神秘的江不讓都看不到,可他們卻仿似都看得到般,等待着他們心意相通的結局。
………………程大頭就像是依偎在樹旁的一塊土包一塊石頭,在看到程孝宇和黒木脫離村莊沖入山林的時候就槍縮在腋下,手背在身後搭在扳機上,槍口在左側腋下前方一尺處,身子已經凍僵了,眼皮不敢翻開,隻靠着緊貼在樹旁留下縫隙的耳朵傾聽着四周的狀況。
風吹雪飄,呼呼作響,山林之間帶着陣陣旋轉而過的風吹雪過樹木殘肢的擦擦聲響,灌入耳朵後冰冷冷,程大頭聽到了必然姓來到的聲音,這一刻的他,心髒跳動速度飛快,就在嗓子眼處,他很想一躍而起,很想用手中的狙擊步槍來對敵人進行攻擊,盡管他此刻不知道對方究竟在何處,但他不想坐以待斃,等待着别人來決定自己的命運,這般感覺實在太難受了,等待着危險,等待着死亡,呸!
程大頭身體肌肉用力的刹那,想到了學習做一名狙擊手時聽過的一句話:“作爲一名狙擊手,手中隻有槍,眼中隻有目标,槍和殺傷力固然重要卻都不是衡量狙擊手是否優秀的标準,能否潛伏和能否潛伏成功,才是優秀與良好、一般的劃分标準,相信自己的僞裝潛伏是成功的,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不要輕易暴露自己。”
黒木也告訴過他:“狙擊手,停下來不開槍就不要動,動起來開槍不要停。”
不動,不動,不動……程大頭甚至不敢深呼吸,控制着呼吸的節奏,一點點調整自身的狀态,重新又穩了下來,身體與積雪和樹木漸漸融爲一體,這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多少狙擊手一輩子都難以跨越的心理鴻溝,大頭在一次任務當中度過了最難的心理關,卻也面對了作爲狙擊手以來最大的危機,強大的殘命就在他周遭,随時都有可能侵襲他的生命。
機遇與危險并存,生死之間才能感悟生死超脫生死,才能頓悟出危險中蘊藏的戰鬥經驗。
殘命在大頭身前六七米的距離穿過,本已經搜查過,沒有發現一點點的異常,沖過去之後猛的站定腳步,轉身死死盯着大頭藏身之處,倒不是說他的外表僞裝多麽高超,而是那種靜若物的姿态,殘命沒有時間一一去細細觀察僞裝,山雪林錯落有緻的怪石被風雪覆蓋,大頭貼靠在樹下被雪覆蓋并不會有多麽引人矚目。
殘命将殺氣外放,大頭未動,所以他沖了過去,可就在沖過去的刹那,天不遂人願,一陣窩旋的風吹過,大頭之前移動讓槍托到了身後,雪花在風的吹拂下散開,一點點雪與機械碰撞的微小聲音,就那麽一點點,就這一點,全部身心專注于搜索的殘命聽到了,有了目标,再去端詳并不會以假亂真的僞裝,自然就發現了端倪。
一根三棱軍刺從袖口内抖出來,直直的紮向大頭所在,依舊一動不動,當他跨越了那道恐懼的門檻之後,就不會再去懼怕一米和一寸的危險距離,兩者之間也沒有任何的區别。
殘命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和贊賞,三棱軍刺毫不留情的攻向大頭。
一股危險的感覺從後脖頸冒出,那強大的預知能力顯現出來,冷汗冒出來,身子一轉,腳在樹上踢了一腳,整個身體在空中翻轉,三棱軍刺紮向身後的危險所在。
快,狠,準,程孝宇手中的阿富汗彎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遠處襲來,其實之前的距離還在五六米開外,按照正常理論殘命擁有絕對足夠的時間擊殺疑似目标後再轉身對敵。可程孝宇和殘命是正常理論下的正常人嗎?答案顯而易見,一個眨眼之間的先後手,對高手的勝負分别關聯很大很大,能夠活下來的高手,每一場中每一個敵人他們都會傾注百分百的狀态應對,絕不會有絲毫的松懈。
因爲松懈,代價太大,生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