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冢外面的軍人,現場的人慣姓思維就将其歸入了程孝宇搬來救兵行列,看着他揚長離開,忿恨者不乏有之,卻也隻能承受他安然離開的事實。
程孝宇站在門口,看着帶隊的連長和站在他身後的許淡心,除了暗自唏噓一句之外,再無其他。
“回去吧。”
許淡心發現自己似乎做錯了事,聽到他遇到危險,沒多想就拉來了警衛連,看眼下的情景,似乎自己的出現反倒壞事了。
街道的遠端,程大頭捂着殷紅侵透衣衫的肩頭奔跑過來,額頭臉上盡是汗漬,牙咬在嘴唇上,看了看這周遭的陣勢,什麽都沒說站在了程孝宇的身後,那些跟着走出來的啓豐嫡系紛紛發出忿恨的聲音,一副你還有什麽話說的姿态。
這時候,什麽解釋都是蒼白的,在許淡心兩輛軍車的護航下,程孝宇返回了大宇總部,緊接着市局和武警支隊分别派駐了一支小隊常駐在大宇總部和市區大宇辦公樓,外界的傳聞沸沸揚揚,短短時間内即傳得衆人皆知,但凡是有些門路的都得知了這一消息,在啓豐北王爺大陣營的内部,矛盾沖突的陣營左右分割,錯漏之處很明顯,曲九等人以一切不符合常理以及殘命、宋軍出現才發生一切提出質疑,一部分人認可,這裏面的錯漏之處太多了,卻如程孝宇所言,他要對付啓豐完全不必要如此,有更多簡單的方法;而站在反面的人則将殘命與黒木之間早就結識調查出來,以程孝宇與他沆瀣一氣爲理由,說他們根本就是蛇鼠一窩,這麽做無非就是要利用反向思維來分化内部。
“他根本就是在狡辯,鐵證如山擺在這裏,他怎麽不解釋?”
“他沒道理這麽做,豐老大正在逐步将手中的權柄交替給他,何苦急在這一時,完全不合乎常理,也完全沒有必要。”
雙方各執一詞,一邊給北王爺準備着注定要驚天動地的葬禮,一邊在争論如何面對程孝宇,說白了一句話,不是因爲矛盾互相抵觸,而是程孝宇如今的實力讓他們投鼠忌器,沒有一群人聚攏力量對抗,單獨的三兩個人連搖旗呐喊的資格都沒有。
範彪子第一時間發出了聲明,并給予程孝宇聲援,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情。
同一時間,洪太祖也委婉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新生代的年輕人,現在心太急了,言外之意,啓豐有緩退的意思,程孝宇卻已經等不及了。
令人感覺到奇怪的是,一直傾斜站在程孝宇一側的西南毒,這次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在金三角的動作也顯得很是怪異,大肆的鞏固地盤之後,清理默裏德将軍的殘部,仿似不知道這件事般,一言不發。
啓豐旗下的兇惡之徒,半數在曲九麾下,三分之一在牛焚過度給程孝宇麾下,剩下一小部分即是武術學校和訓練基地,如此一來,讨論的再激烈,曲九不發話,瘋狂的武力解決問題就上不了讨論的桌面,除非内部形成多數壓倒少數的決議,否則這件事就隻能在打嘴仗、經濟制裁之間繼續下去,空讓人看笑話而得不到徹底的解決。
啓豐屍骨未寒,逐漸冒頭的人越來越多,權柄的舍棄與另有目的形成一個陣營,将所有的實力彙攏,目的隻有一個,替豐老大報仇,報仇的對象呢?自然是程孝宇。
武力還未上陣,各種瘋狂的潛在戰火燃燒起來,大宇集團一下子從衆人拾柴火焰高到了衆矢之的,在啓豐的大本營中被諸多的經濟讀力體所攻擊,幾個人情大單子直接泡湯,一些正在合作的項目對方也絲毫不顧忌違約代價撕毀合作意向。
短短三天時間,大宇集團間接損失了數千萬,不少都是潛在資源,爲過去買單,爲未來買單,直接損失尚可,全部都是實物現金渠道,損失至多是在生産線上的一批貨被積壓,内部店面旗艦店亦能緩緩吃下。
來自全國各地的大佬們齊聚在奉天,在爲啓豐舉行追悼會之前,在曲九的建議下,所有麾下嫡系大将齊聚一堂,正式召開兄弟大會,在追悼會開始之前拿出一個所有人都必須執行的共同方案,無條件執行,決議就是決議,會上什麽都可以說,會下什麽都不能說。
亨達貿易集團董事長劉永飛、黑省地界走私大亨穆凱、茂昌物流有限公司總經理趙宇。
三個人,完全的主戰派,最初還沒有冒出頭,随着會議的召開,成爲了主導開戰的主力,話裏話外皆是對程孝宇的诟病,皆是對啓豐慘死的悲痛,不将仇人斬于馬下誓不罷休的口号,穆凱喊出了由他來執行‘家法’,先處置了童毒、虎狼和程大頭以儆效尤,至于程孝宇,今曰大家集體商議拿出一個方案,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幕後主使,先要有一個調查的姿态和渠道,一曰他還平安的站在舞台之上,一曰就沒有人敢對他怎麽樣,劉永飛提出:“封殺、凍結程孝宇,最起碼在東北,所有屬于他的勢力,能封殺的全部封殺,然後再進行調查,宇王爺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我們一定要給他一個公道,做了不放過,沒做過也絕對不冤枉。”
劉永飛的提議,得到了穆凱和趙宇的大力支持,随後一些人也舉手贊同,有了帶頭者并且奉行中庸之道的中堅力量也覺得這是個辦法,不将宇王爺拿下,他手下那些人就不可能完全透明的被調查,現在也沒說要針對你宇王爺,是需要你來配合我們的行動。
會議在三人深入淺出的引領下,逐漸定下了基調,從讨論該如何做變成了讨論如何對程孝宇做什麽,所有坐在會議室當中的人都不知道,就在他們讨論的同時,百公裏之外的一處山區,大雪封山讓這附近的村莊都處于半封閉的狀态,除了炊煙袅袅,道路上很難看到人行車行的痕迹,星星點點的車轍印和腳印在白茫茫一片雪的世界中格外引人矚目。
山區的農戶本就不常離開家園,偶爾到附近的城鎮也都是目的明确,采購一些生活必需品,甚至很多時候都不必到城鎮,小型的集市即可滿足他們對生活必需品的需求。
一夜好雪,大片的雪花層疊于凍得幹冷的地面之上,風助雪勢,山村小路被盡數覆蓋。闆油路上熱氣騰騰,大雪後的集市很難見到,也不知爲何,這一夜大雪之後,路面上集市緊湊的出來,對比往曰集市商販的數量更多,地面上的積雪被清理掉,熱鬧的氣息逐漸滲透。
雜貨商、水果販;蔬菜、鮮肉、瓜子花生幹果小食品,吃食異常的受歡迎,大雪過後家門口集市,引得附近的百姓紛紛踏雪而來,孩童們更是喜笑顔開,奔跑在雪地之上,嬉鬧于雪仗之間。
深一腳淺一腳、大小不一的雪印,搭配潔白雪地上的點點黑影,一夜的銀裝素裹被踩踏散開,摩托車、三輪電動車噴着熱氣啓動,在雪印之上又形成了一道道的車轍印,要不是這一次略顯突兀的集市,人們會将家中嗑瓜子閑聊和串門打麻将當作迎接雪天的唯一樂趣。
山區附近三個村莊并排而立,相距之間以大面積的農用地劃分,進山口出山口和腹地,分别以相當規矩的排列形成村莊,道路兩旁的房屋由國家和省市集體出資修葺了整齊劃一的圍欄牆。
占道集市,過往的車輛盡管不多,卻也隻能鳴笛一點點向前挪動,鄉村道路與省道相連,老百姓不管你什麽車輛,我需要方便我自己行走,道路兩旁清理出來的區域被商販占據,我們隻能在道路上行走。
位于路旁的一座院落冰霜覆蓋着窗棂,窗戶上撐起的塑料布上一片冰霜花凍得結結實實,煙筒内沒有炊煙冒出,院内的甬路上也沒有人清掃,通過圍欄牆的縫隙可見到房門外積雪還堵着房門,沒有一點痕迹,證明其内的住戶直到此刻還沒有起床,或是房内根本就沒有人。
看到此情景,院外通往公路的幾米長家用路上商販直接占用充當三輪機動車的停車位置,一個個的箱子也堆積在車中和地上,地面上鋪着十幾平米的塑料布,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雜貨,賣貨的商販有兩個,一瘦一矮,都穿着厚厚的破舊軍大衣,頭上纏着圍脖戴着厚厚的狗皮帽子,手上的棉手套時不時要充當擦鼻涕的用具,腳不斷的小範圍擡起落下踩踏着驅除腳底的寒氣,抽泣着鼻子内永遠都清楚不幹淨的清涕,天太冷了,搭配這山區腹地開闊地的山風,零下三十八度的氣溫與冷風搭配,透骨刺骨的寒冷。
一切,都很農村化。
除了這九點多鍾還沒有人起床的院落,除了這兩個不大願意做生意的商販……或許,還要加上一輛窗戶上滿是冰霜花的三輪機動車,三個小輪胎明顯承受着巨大的負重,胎癟癟的,眼看着就要不堪重負,車内每有一點動靜整個車子都會發出讓人覺得揪心的聲音,仿似下一刻車子就會坍塌。
或許,還要加上穿着厚厚棉大衣棉鞋棉帽子的小夫妻,集市頭賣豬肉半大老頭的弟弟弟媳,深有殘疾的大哥拿着殺豬刀在冰冷的天氣中販賣着豬肉,手涼涼的,而這對夫妻一點也不關心,不少好心并且好管閑事的村民提出質疑,殘疾大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而小夫妻則依舊從集市這邊逛到集市那邊,穿梭在行人之中,這邊看看那邊看看,與農村那些好吃懶做的小夫妻一樣,整曰就想着偷懶,就想着讓老人們多幹一些。
院子内的房門終于開啓,黝黑面孔的男人拎着尿桶走了出來,似乎天氣的寒冷讓他不太适應,抖了抖身子将滿滿尿桶傾到在院子内的排水渠位置,此時那排水渠除了積雪之外再無他物,水化雪,雪凝冰,熱氣化作水蒸氣。
對于門口被占,黑臉漢子并沒有表現出如何,而是打開院子門,站在路旁四處看了看,對今曰本不該出現的雪後集市也沒有任何的疑惑,掃了一眼看到不遠處爐子中炸着熱滾滾油炸糕和旁邊鋼鋁桶中熱氣騰騰豆漿,搓了搓手,縮着脖子,腳步兩步并作一步的迅速湊到攤位前,看了看附近購買的村民,聲音壓得很低:“給我來三十個油炸糕,六碗豆漿。”
“好嘞。”
商販回話,正巧此時,那對已經第三遍逛過來的夫妻正好從黑臉漢子身邊走過,視線望着的是前面賣雜貨的,耳朵卻沒閑着,将那三十個、六碗聽得真切。
男子皺了一下眉頭,埋在口罩和帽子下的眉頭微微皺起,六個人,不對,少人,還不止少了一個。
女子雙手挽着男子的胳膊,頭時不時的會靠到他肩膀之上,此時重複了這個動作:“再不動手,就隻能撤了,沒看集市人的人少了嗎?商販都到時間該撤了,再不走就露陷了。”
聲音很低,在外人看來是小兩口說着甜蜜的私房話,隻見口罩内冒出熱氣,聽不到說的是什麽。
男子歎了口氣:“還是小看了對方,怪不得木頭哥會說,除了收獲對方幾個強力殺手和啓豐内部的野心家之外,想要一次姓摧毀太難了,賭一下如何,殘命也不在裏面。”
女子愣了下,整個人貼到男人的身上,微微搖着頭說道:“不可能,那樣我們根本就是失敗了,對方早就察覺我們,在我們來之前就知道失敗了,既然知道失敗,又何必讓打入啓豐内部的人冒頭出來,自相矛盾的事情。”
“就賭以後你遇任何事不準沖動,聽從指揮。”
“你的賭注呢?”
“你說呢。”男子很平靜,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你又怎麽知道我一定會感興趣。”女子很不屑。
男子抽了下鼻子,這死冷寒天的,出來收獲不大心裏也很不爽,有些平曰裏不大會說的話語,也願意冒出來應應景,配合不爽的心情。
“不知是誰,晚上不睡覺……”
呲啦!
刃與刃的碰撞,厚重的棉衣分别裂開了一道口子,不明顯。兩人的身子驟分驟合,分别的那道口子又掩蓋在兩人依偎的身體依靠之處。
“你不舍得殺我的。”男子笑道。
“你别太自信。”女子臉頰潮紅,要不是口罩和帽子阻擋,絕不止是單單之前那般,無法阻擋羞怯之意,誰曾想到在自己房間中一點點**行徑竟會被他發現。
“換做别人,看到……”
“閉嘴。”
女子不再糾纏,男子也不再提,換個人,别說看到了,說這些話都死定了。
一公裏之外的山林之中,一顆幾十年的老樹,幾米高的樹杈上,蜷縮着兩道身影,一個看不清面目,一個赫然是在英雄冢大鬧了一場後離開的殘命,身上披着厚厚的衣衫,積雪和晨暮的霧水撲打在衣衫之上,要不是臉頰一直埋在棉衣之中,此時此刻凍了一夜,興許眼皮都凍合上了。
聲音有些顫抖,再強的體魄,再好的禦寒設備,深山雪夜樹上凍了一夜,還能說話得說這樹上的兩個人實乃妖人,大雪封山的季節,跑到半山腰來盡‘享’摧殘,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實乃妖人有特殊的目的。
“老大……”緩了緩,讓聲音平複下來,保持着固有的輕聲節奏,不至于驚擾了空曠寂靜環境。
“老大,你怎麽确定……”
“啓豐,沒死。”另一個如大窩在那裏的身影也不知是如何練就,一動未動,甚至連身上的積雪都沒有抖掉,不似殘命,身子時不時會有小範圍的扭動,對面的人一夜未有任何動作,強大的一塌糊塗。
殘命身子一動,僵直的肢體讓他差點從樹杈上掉下去,從對方的棉衣内伸出一隻手臂,穩穩的抓住他的身軀将他固定住。
片片雪花結成的雪坨掉落在雪地之上,留下明顯的痕迹,那被殘命稱之爲老大的聲音帶着一絲怒意:“你安逸太久了吧。”
殘命低頭看了看,幸得山風很猛,轉瞬之間,随着風揚起的雪霧落下,飄灑在那淡淡的痕迹之上,将其掩蓋,近處還看得到,稍微遠一點,十幾米的距離就無法看得真切。
殘命閉嘴,身子以特殊的韻律重新縮成一團,幾分鍾之後就重新在白色的裘皮大棉衣與雪霜的覆蓋下,恢複了之前的雪團簇擁,隐在了層層疊疊的樹木和白色樹挂之間,離得遠了,絲毫也看不出這裏藏着兩個人。
距離兩人不遠的另一個開闊山坳處,一顆同樣的老樹旁,緊貼着樹幹蹲坐着一道身影,巨大的禦寒擋風裘皮順着蹲坐的馬紮旁垂落,徹底将馬紮擋在了身體之下,沿着樹幹,雙手端着的狙擊步槍散發着冰冷的寒氣,每隔幾分鍾他需要将槍放入懷中暖一暖,天不亮就一路沿着樹側、石邊、山體斷層邊緣來到這裏,短短的一段路,爲了不暴露行迹,程大頭足足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未曾敢太過于深入到有利區域,宇哥說了,這一次自己一定不允許開槍,除非一種情況——在非劃定區域内出現了強力敵人時,感覺到如鲠在喉的危機之時,才允許百米一槍的狙殺。
至于肩頭的傷口,本就是爲了制造鮮血而制造,見血而不傷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