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樓内,裴裴環着母親的手,講述着晚上發生的事情,身上的職業女姓裝束卸下,一身清涼的運動裝,程孝宇則幹脆就是大褲衩子背心,現在也有本錢了,這不是炫耀,而是對自身努力獲得成功後的褒獎,壯碩的身材裸露在外,陽剛的氣息頓時湧現在整個房。
裴躍進回來的很晚,換了衣服洗了澡下樓坐了一會兒,與程孝宇聊的都是一些京城的見聞和調研過程中的成長經驗,至于這一段時間以來惹下的麻煩掀起的波浪,裴躍進隻字未提,被人感覺縱容總比插手亂管要好得多,真正大智慧者永遠不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大宇,有件事先通知你一下,年初,我會離開奉天。”最後,裴躍進很正式的跟程孝宇透露了對妻子和女兒都不會說的大動作。
“叔叔,定下來了?”程孝宇騰的一下站起身,激動和興奮交織。
“我走了,你不覺得……呵呵,小子,我不該小看你的,我在這,你才會束手束腳吧。”裴躍進笑了,人生總要有些驚喜才有意思。
“呵呵……”程孝宇撓着頭,憨态十足。
“定下來了,先過渡一下,下一屆,副總理。”裴躍進隐隐帶着一點驕傲。
盛美蘭和裴裴俱是一驚,然後是驚喜中夾雜着不甘願,這才是一家人,升職了固然高興,但他們很清楚肯定是要入主中樞的,一屆常委副總理的概念,裴躍進有年齡優勢,這些微的優勢,很有可能讓他達到裴老爺子都沒敢想過的高度,實際上的二,不是沒可能。而這也同時意味着,未來的他會更加忙,或許隻有在電視新聞聯播上才能看到他的身影。
“先聲明,我不太懂,但有一點我總覺得,那位置會不會太忙了,退而求其次不行嗎?要不我幹脆給您搗亂算了。”程孝宇點了一支煙,在這個家中,兩個男人從不輕易的抽煙,點煙,即是一種讓母女都感覺不到厭惡的時刻,這支煙,抽的很重要。
裴躍進感慨一句:“這一年,抱負未能施展多少,還有幾個月,我也着相了,該做點什麽了。”
“真不想讓您忙起來。”程孝宇歎了口氣,不是自己的束縛大了,而是在未來某一天肯定會有人拿自己的身份和裴躍進的身份說事,他不怕,他擔心給裴躍進帶來麻煩。
“呵呵,大宇,别小看你裴叔叔。”裴躍進笑道。
這一夜,裴裴在程孝宇的耳邊念叨了一夜,從小到大,她與父親關系的變化,那時候,父親的官威很濃,可自己偏偏無法将他與官員聯系在一起。而今,越來越厚重沉穩的裴躍進,并沒有多少淩厲的氣息,裴裴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拿他當個官。
程孝宇靜靜的聽着,聽着此時此刻愛人的變化,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已經懂得了很多很多,聰明的裴裴不是拐彎抹角,而是用這樣一種方式告訴身邊的男人,我現在是什麽樣子,同時也在對過往的生活緬懷。
這一夜,盛美蘭也沒有睡好,翻來覆去,四點多天蒙蒙亮就坐了起來,望着身邊男人那張剛毅的臉頰,自己以後,也會出現在電視上嗎?自己以後,也要陪着他一同出使國外嗎?
盛美蘭覺得一切來得太快,盡管她知道,這一切最少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甚至更久。未曾到達那一步她不想,可現在,副國級正國級這樣的詞彙翻滾在她的腦海中,在裴家這大範圍家庭中生活了幾十年,盛美蘭當然清楚那将會是什麽概念,登頂,多少人一生的夢想,而最後,隻會有九個人站在那個位置,成爲萬衆矚目的巅峰。
可能嗎?可能嗎?可能嗎?
裴躍進睜開眼睛,輕輕一笑,盛美蘭心頭的煩擾盡數消失,這笑容,一如二十幾年前,懵懂的初戀,開花結果,這一生,最美的一瞬間即是夕陽落下時,裴躍進跑着離開,回頭堅定的笑容:“美蘭,我會娶你的。”
這誓言,他做到了,那一瞬間,定格在了盛美蘭最深層的記憶中,那笑容,也成爲了她記憶中最燦爛最美好的東西,而在這個并沒有特殊意義的清晨,迎着一點光亮,躺在身邊的男人睜開眼睛,輕輕一笑,時光倒轉,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我說過,會給你幸福,不會讓你受任何苦,要讓那些說你爲了嫁入豪門而愛的人都後悔,盛美蘭,是一個真正值得裴躍進去愛的女人,他們在一起,隻是單純爲了擁有彼此。”
陳年佳釀的綿綿情話,殺傷力依舊驚人,靠入丈夫的懷中,情動。
………………奉天國資委,今曰氣氛很是不同,調研組的所有成員正式上班,按照常規,今天早上該是拟定的調研會議,委内的領導會全部出席,中層幹部會列席旁聽,對這一次西榮市鋼鐵集團、嶺西市化工集團調研的報告進行會議分析。
而在今曰,并沒有第一時間下達會議通知,很多人都清楚,這不是不開會了,是在等一個人的到來,這位大神不來上班,會議怎麽開,有章主任的支持,誰又敢诟病他爲何不第一時間來工作。
研究室的員工們,這段時間都是挺直腰闆走路,包括在國資委工作十年的老古董郭濤,都沒有這段時間這般意氣風發,一趟調研之旅,一些‘土特産’禮品,回來送到超市幾乎每個普通的員工都換回了近萬元的外出‘補助’。最讓他們感到自豪的,主任可是領着所有人去的,這也意味着相當一段的時間内,研究室内一個辦公人員沒有,再閑職的處室,這麽長時間沒人上班,也是過,也就隻有程主任敢這麽幹。近萬元的補助和十幾天的休閑旅程,一個個都異常的滿足,回來後,坐在辦公桌前,幹勁十足。
九點一刻,程孝宇的切諾基進入了國資委的小院,在這之前,兩位副主任、主任的秘書、改革處的兩位副主任、審核處的馬成功副處長,都踏入過研究室的辦公室,目的自然是掃一眼程主任的辦公室有沒有人。
十點,在征得了程孝宇的意見之後,調研分析會正式開始,褒獎之聲自然傳遍了整個會議室,調研工作一直都是照葫蘆畫瓢,沒什麽新意,一直都是照着從前的模式,而這一次,鋼鐵集團的點睛之筆,化工集團的大開大合,都給增添新意,值得借鑒,值得在一定範圍内傳開,值得總結。
一個半小時的會議,氣氛融洽,大家難得輕松的總結了這一次的調研,難得的所有領導異口同聲贊揚,陰陽怪氣的一個都沒有,廢話,誰敢,暫且不說人家實打實拿出的成績,就是這段時間帶兵踩了高爾夫球場、在嶺西市掀起風浪,國資委這潭水,小,承不下這尊大神,捧着都覺得不夠,就差沒供起來了。
會議記錄員時不時的擡頭看向那個從沒有資格坐在領導桌上的處室處長,因爲他的存在,除了過年的年終會議大家嘻嘻哈哈坐在一起沒有争鬥之外,每一次的會議都有唇槍舌戰或是暗流湧動的現象,如這般,還真是第一次。
程孝宇被章太立點明做到了會議桌前的時候,桌上除了領導之外,隻有幾個核心處室的一把手,他夾着煙走進來,吩咐替自己記錄沒有秘書之名有秘書之實的胡甯,将一條特供大中華拆開,散在桌上。
既然已經特立獨行,就将這特立獨行進行到底,當不了一個合格的官員也沒有時間去揣度官場的各種規矩,那就不如旁落其外,冷眼看世界,成爲一名特殊的官員。
安穩的上了幾天班,恢複了正常的工作狀态,與裴裴二人享受幾天二人世界,朝九晚五,偶爾爲之那種感覺非常美妙,美妙到你無法想象,下班了一起到超市采購,然後一起在廚房忙乎着,吃完飯一起收拾後,裴裴練健身拳練瑜伽,處理一些文件,程孝宇則跟着黒木他們在訓練場訓練,童毒也加入到其中,有了她的加入,大宇安保的訓練突然間多了一抹血腥味,她的訓練帶着些微自殘,但不得不說,速成的效果尤爲明顯,别人五年成才,在她這裏兩年時間肯定能夠訓練出一個狠辣的殺手。
三個小時的訓練,接近十一點返回樓上,一同看一部電影,一點之前洗澡上床睡覺,七點同時起床,一起做早餐一起上班,平凡人的普通生活,很多人覺得膩歪,曰複一曰的重複着生存狀态,可又有幾人知道,重複就是人們對于生活的最基本需求,多少人想要掙脫出來,放棄的遠遠要比掙脫出來的自由要多得多。
中午,是程孝宇交朋闊友的時間,每天工作清閑,中午這段時間不加以利用也對不起自己,春城的朋友,電力系統的老友,程孝宇沒有忘記他們的存在,都是主動發出邀請,今時今曰的程孝宇,邀請一經發出,對方都需要考量很長時間如何說話,見面後該如何擺正身份等等的問題,再沒有從前那般輕松面對的機會,不是他們不想,是他們不敢,是他們聰明,懂得如何擺正自己的位置。
“老公,科斯公司要跟咱們合作。”
“有人給咱們送錢,不要白不要。”
“老公,建設廳規劃了一小塊土地,是他們下屬單位的辦公區域,我們是不是可以接手?”
“不要白不要。”錢給足了别落人口舌即可,這一點,裴裴也很清楚。
“老公……”
“不要白不要。”
聰明人,這世界從不乏聰明人。
審時度勢,能在人吃人的社會中生存下來的成功者,要麽吃過人,要麽爲了躲避被人吃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而面子,并沒有一些人想來那麽重要。
程孝宇接到了一個電話,挂斷電話,他隻能對裴裴道歉,平靜的生活是短暫的,踏上了這條路,就注定了平靜将會徹底遠離你的生活。
熊威出事了!
他的娛樂公司在南方沿海被查了,合資的一部電視劇也被叫停,據說是得罪了當地的某個大少,更有說法是梁晨依被人看中了,結果熊威公司的工作人員爲保護梁晨依誰的面子也沒給,弄得雙方下不來台,對方才弄了這麽一出,劇組被叫停涉嫌藏毒接受調查,公司被查封,一些工作人員失蹤。
張森和韓嬌去了,在那座城市,有一個韓定軍的老部下擔任副市長,一接觸才知道得罪的不是别人,是從香港過來的過江龍,某個大型影視公司的小開,外界傳言誠不欺人,梁晨依确實别人看中了,拒絕了一兩次之後,對方宣稱要讓梁晨依去拍三級片,以此來消除内心的憤怒,熊威自然不幹,親自帶人過去,怎麽說那裏也是人家的家門口,無論是人還是勢力都差了太多,熊威被扣,張森實在沒有辦法了,将電話打給程孝宇,希望他可以找一些夠份量的人,将熊威和梁晨依要回來,這位副市長開口了,孰料對方竟隻給了三天的期限,三天内不動這些人,三天内給一個他們能夠接受的說法,否則,男的沉海,女的拉回香港拍三級片。
很長一段時間,熊威和張森都是與程孝宇保持電話聯系,兩人也是成功人士,可要對比曾經在三兄弟中最不顯山露水的大宇,兩人都不敢稱自己成功,心裏多多少少有點疙瘩,不服氣升起一股不服輸的勁頭,飙着勁兒要跟大宇比一比。
兄弟歸兄弟,成就歸成就。
張森是大型汽貿城的老闆,按理說夠成功了吧?
熊威是黑=道大佬,娛樂公司的老闆,也算成功了吧?
可兩人的目标不是這種成功,一些急功近利的舉動開始湧現,這一次熊威栽在南方,即是急着成功,并沒有拜碼頭,隻憑着十幾個過江龍,根本無法與不過一道關口的香港過江龍相提并論。
“有點意思……”
站在機場中,程孝宇摸着下巴,看了看身後的陣容,叫過黒木和童毒,低語了幾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