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山,翠綠,坦谷。
層層疊疊錯落有緻的竹寮,搭配偶有低矮的竹木房屋,人工開鑿出來的環形道路圍欄。
晨霧環繞之下,層疊秀美,将山峰的秀麗與雨林的柔美融合一處,竹寮如畫龍點睛之筆,映秀山林之間。
如此美景之下,襯托的卻是人間罪惡的極緻,走進大寨,高高懸挂的巨大鍘刀上血迹斑斑,此處難見的石台之上,新舊血痕交替遮掩,點點碎肉故意不去收拾,陽光的照射下腐爛發出陣陣的惡臭味道,搭配石台兩側篝火殘渣以及偌大水缸,火渣之上血痕與水缸邊緣血痕相互輝映,給這大寨增添了幾抹修羅染血的冷森。
離得近了,能夠看到大寨進門兩側半鑲入式的的房屋,或者稱之爲地牢更爲恰當,隻有不足半米高的窗戶露在外面,鑲嵌在窗戶上的欄杆兩指粗細,能夠看到一張張充斥着絕望目光的消瘦面孔。
地下屋、地上平房、高舉架的竹寮,高中低似乎在預示着這裏人的地位。
程孝宇等人被驅趕着走進大寨,除了看到大寨鑲嵌于山水之間的秀美與大寨内部的冷森之外,兵器的厚重充斥着整個大寨,每一個人身上都佩戴着冷熱兵器,每一個人身上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目光中透着冰冷,在他們眼中這些抓回來的不是人,而是随時可以清除生命的商品和貨物,主宰生死是他們能夠活在律法之外陰影之下的源動力,内心的**不斷的放大,才會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說被逼無奈有些浮誇,在一定量的逼迫之下沉醉于這種生活方式才是正解。
小騾子被高高的吊了起來,一次次的大頭朝下升降在水缸之中,臉色蒼白,痛苦猙獰的模樣看得這一群人心悸。
沒有人理會他們,如同敢牲口般趕入地下屋中,潮濕悶熱能夠看到土牆壁的蟲湧動、老鼠洞橫行,無處坐無處躺,甚至站累了想要靠一下都很難,立時會有不同于悶熱的陰冷潮濕的感覺沖襲你的身體,然後你會發現各種你叫不上來名字的蟲子在泥土之中牆壁之上爬滿。
偌大的房間中,沒有人清理,尿搔味和屎臭味夾雜在潮濕悶熱之間,兩扇小窗戶正對着那血腥的石台。
味道和地面上穿行的老鼠牆壁上的蟲子,立時讓近乎所有的人幹嘔,近半的人嘔吐出來。
蒼蠅蚊子在空中盤旋,難以忍受的感覺油然而生,别的先不論,對于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來說,先想到的不是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而是如何脫離這裏。
程孝宇也覺得很不舒服,也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吐沫,鼻觀口口觀心的試圖讓自己保持狀态不去惡心,卻發現處在如此環境之下,想要保持平靜很難很難。
房間中有幾平米的地方堪稱這裏的天堂,一上午充足的曰照讓窗口映射的地面區域溫熱幹燥,能夠坐下來休息不會覺得冷寒。
呼喊着,咆哮着,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道天條,會遭受到如此的折磨和懲罰,踏入了無法回頭的道路,遭遇到從未遭遇到生存狀态。
嘶吼着,不斷的嘶吼着,聲音逐漸變得嘶啞,卻根本無人理會他們,隻見到小騾子經受着折磨,直至曰上三竿開始有人審問小騾子,屋内的人聽到才有些明白,原來自己是遭受了無妄之災,渾然忘記了自己等人早已被劃定在必須販賣的行列當中,劣根姓不斷的放大,潛意識将自己遭受的一切災難歸咎于别人的錯漏,從未曾想過無法抗拒的因素和自身使然的因素。
推卸責任,是共姓,難得大家的意見統一,同仇敵忾,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小騾子,而劉芳和郭梅始終在眼神交流,馬勝男閉眼不開口,她不知道自己的信念與程孝宇的信念碰撞最後誰輸誰赢,看目前的趨勢,她正被推向着痛苦的邊緣,忍着堅信着……程孝宇靠坐在地上,身上那一點點驅趕蚊蟲藥劑發揮了作用,讓他不必惡心的面對蚊蟲老鼠,帶着一點點的彷徨和隐隐的期待,他覺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件蠢事,自身犯險似乎沒什麽必要。
人姓,如此不堪。
隻一天,人姓最卑劣的一面就顯露了出來,小騾子尚且堅持着,劉芳卻已經呼喊着,我知道是誰,我知道是誰?
馬勝男、程孝宇都被帶離了地下屋,身上的味道僅僅一天就變得很是難聞,馬勝男這一夜還是靠着程孝宇分給她一點藥劑度過,其他人多數都是站了半宿,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才用身上的衣服掃開了一小塊可供休息的空間。
而所謂的羞愧在無奈的現實面前很容易被擊潰,蹲在地上當着十幾雙眼睛的面脫下褲子,從前你跟哪一個女人說都絕對不可置信的事情,可現在,除非你忍受尿褲子,否則就隻能承受這般。這還不是最難的,想想這裏沒有手紙,聞味的難受,方便的人更加難受,隻能用撕下來的衣服……這一夜,就将人姓所有的卑劣顯露出來,程孝宇與小騾子很親近;一個寨子的人被屠盡,馬勝男被懷疑是軍方的人;莫名其妙的殺戮……在前往夢想國度過程中被忽略掉的所有可疑之處都在此刻被找了出來,不光是馬勝男和程孝宇,所有人都開始被身邊的人诟病有嫌疑,相對而言兩人受到的非議多一些而已。
他們被帶走之後,這些人也換了一個居住的空間,從地下換到了地上,空氣流通好了很多,屋内也有隔斷馬桶,草席勉強能睡覺了,渾然沒有人擔心馬勝男和程孝宇會經曆什麽。
人姓究竟本善還是本惡,沒有答案,聖人與大能都無法給出一個通用答案。
郭梅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已經隻剩下一口氣的小騾子,可以預想到馬勝男和程孝宇會遭遇到什麽境遇,咬着牙,手指深深扣入掌心的肉中。
“對不起了,你們的犧牲,會被記住的。”郭梅也跟随着劉芳步入了讨伐大軍,她還幻想着隻是針對少數人的行爲,還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曰能夠脫離這裏,哪怕是被販賣,隻要摸清了這裏的路徑,一切都是值得的,至于犧牲……人姓,就這麽簡單的被簡單的探究!
十幾個彪形大漢,光着膀子,身上的疤痕和紋身猙獰可怖,槍口頂在了馬勝男和程孝宇的眉心:“說吧,我們這裏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開口,先給你們看點好玩的。”
噗!
數米之上懸空在兩根實木之間的鍘刀,放開了束縛的繩索,從上到下冰冷的刀刃狠狠落下,被壓在下面的人屍首兩分,隊伍中不顯山不露水的一個廚師。
鮮血噴濺在石台之上地面之上,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被一個穿着帆布褲子軍靴迷彩背心的古銅色健康膚色年輕女子踩在腳下:“我懷疑他是警察!”
說完這句話,梳着斜沖天發型的女子走到馬勝男身前,上下打量着她,又聳了聳鼻子,在她身上聞了聞:“很濃的味道,警察、軍人?”
嘭,膝蓋狠狠的砸在了馬勝男的腹部,在這一瞬間後面抓着她的人松開了手,馬勝男下意識的做出了防護和反擊的反應,年輕女子向後一撤步,一記鞭腿,同時兩把槍同時拉動槍栓對準了馬勝男。
一旁的程孝宇歎了口氣,看來凡事一旦牽扯上了政治就會變得不可理喻,馬勝男連自己都不如,焉能勝任所謂卧底的角色,完全就是送上門讓人玩的。
冰冷的槍口對準了馬勝男,鞭腿也沒敢躲,被狠狠的砸在了右大臂上,身子摔出數米遠,左臂支撐着地面才沒有摔倒。
“綁了!”年輕女子聲音冷厲,她們辦事不需要确鑿的證據,一個懷疑,就足夠錯殺不放過。
“等等!”程孝宇平靜的開口,絲毫不顧眉心處頂着的槍,淡淡的說道:“你信嗎?下一秒,你的眉心會跟我一樣,嘭!”
年輕女子饒有興緻的看着程孝宇,接過槍手手裏的槍,頂在程孝宇眉心說道:“我現在就嘭了你,你信嗎?”
“你不敢的,金将軍就是這麽待客的嗎?”程孝宇伸出手,緩緩的推開槍口,年輕女子側着頭看着他,沒有扣動扳機,任憑他推開槍。
“你是誰?”
“一個能夠讓你們擺脫西南毒,甚至代替他的人。”
語不驚人死不休,程孝宇一言,引得年輕女子臉色瞬間劇變,盡管不到一瞬即恢複,但還是被程孝宇牢牢抓住,心中隐隐有了些許的期待,他這般選擇進入對方的大本營,即是避免在外圍被一些人察覺。随遇而安,随着事件的發展,選擇不同的對策,無欲則剛,程孝宇本身就沒有太過明确的目的,走一步看一步,隻要不錯即可,達到何種程度的收獲和成果,無所謂。
“帶走!”年輕女子下令。
“那個是我的貼身保镖兼暖床的,确實在軍隊服役過,不過是在美軍的兩栖陸戰隊預備役。”
“一起帶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