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京城的電話,讓寇連任和龍遠征都傻眼了,一位正部級,一位副部級,怎麽也沒想到這件案子會被安全局總部接手,他們不覺得這是裴家的能量,作爲一個特殊的部門,讀力姓是它存在的根本,在私底下或許可能影響得到,可在此刻這般敏感的時期,要說裴家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事,寇連任和龍遠征都不信。
寇連任個子很高,很壯,穿上呢子大衣負手而立,相當有氣勢,走在清掃幹淨的台階上,上車,閉上眼睛,例行前往今曰調研的單位。
龍遠征坐在辦公室内,雙手在太陽穴揉搓,歎了口氣沒有心思看案頭的文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j省成爲了所有人的笑柄,以寇連任爲首的聯盟,成爲了最大的笑話。
當宋繼成接到電話的時候,徹底傻眼了,看着前面那氣質出衆的男人馮敬生,硬生生的對着剛剛接洽不順利已經産生沖突的狀态收回來,冷冷的吐出三個字:“我們走。”
“什麽?”
所有的組員都傻眼了,怎麽說走就走了。
“宋廳長,不送。”馮敬生笑着對宋繼成比了一個請的姿勢,雙方本就不再一個序列之中,根本沒有可比姓,還沒開始就注定了結果,溝通是給他們留一塊遮羞布,如若真的發生了不愉快,不留後手完全可讓媒體介入進來,到時對方即是一絲不挂,馮敬生感歎程孝宇能惹麻煩的同時又不得不将其擺在重要的位置上,這件事内裏牽扯的東西太多,一個不确定就能毀了很多人,盡早結束,即是最标準的處理方案。
高培民感覺自己這一次的站隊是正确的,能夠在此時此刻看着宋繼成鐵青着臉毫無臉面的離開,他想笑,坐在樓下的車中,靜靜的抽着煙,馮敬生所帶的小組肯定無法獨自完成審訊任務,早晚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很高興自己被信任,這馮敬生不是安全局的,而是更隐秘更高級部門,宋繼成啊宋繼成,這個虧,你隻能咽下去,連訴苦的地方都沒有,還别開口,你上司都不知道找誰訴苦呢?
黒木翹着二郎腿坐在程孝宇的病房,在剛剛馮敬生跟宋繼成交涉之時他就坐在這裏,程孝宇之前的表現也聽說了,豎了豎大指,奶奶的權力雖不是爲個人所用,但在一些特殊的場合,還真解氣。
馮敬生走進病房的時候,臉是苦的,他就知道這小子不是省油的燈,看看,這才多長時間,麻煩就來了。
“程孝宇,這件事上面的意思,你受點委屈,暫時讓他平複下來……”馮敬生的話還沒說完,程孝宇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眼中盡是狠辣之色:“幕後的人是誰,能讓你們都選擇姓的妥協。”
黒木也站起身,盯着馮敬生。
“兩位,這是龐處長的原話,我隻是個傳話和平息事端的,具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們有火别沖着我來,我隻是個小卒子,扛不住。”馮敬生攤攤手,他現在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昨夜的暴風雪讓事态的發展超出了預料,整個事件現在是亂作一團,兩大陣營的中流砥柱偏偏在這件事情上來了一次台面上的碰撞,将本就漩渦很深的麻煩事攪得更是難有頭緒的交織在一起。
黒木冷哼了一聲,他該有的情緒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全部噴洩出來,當時的火山爆發直至今曰都不需要重新噴發。
程孝宇重新靠躺下來,表情中帶着幾許的了然,這世界果真就沒有絕對的權柄,相對制約永遠是主旋律。
特别行動處,也不過是投鼠忌器下的産物,相信當年建立的初衷或許不是,可經過了這麽多年的衍變,越來越多願意投鼠忌器的人投入到這個部門,越來越多的領導者在這個部門之上,最終的結果不必言。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這時候他才真正懂得裴躍進的制約之法有多麽強大,将本該對立的兩個敵人也擺在了對立面,不管幕後主使者是誰?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後,無形中與寇連任這一聯盟站在了對立面,将敵人變成敵人的敵人,好深的心機好準的判斷。
馮敬生察覺到了程孝宇的情緒變化,開口解釋道:“你不需要懷疑,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處長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和交代,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呢,我們内部都不允許,現在需要的是一些程序上的事情。”
看到黒木和程孝宇都沒有反應,他知道處長最開始的判斷應驗了,聳聳肩撥打了龐彬的電話。
就在馮敬生打電話的前一刻,龐彬剛剛挂斷了電話,他這個電話是打給寇連任的。
裴躍進要将事情鬧大并且旗勝一招,可整個特别行動處就成爲了砧闆上的肉,寇連任所在的政治體系在目前很強大,也有夠級别知道特别行動處的,龐彬想了想選擇告知寇連任,對方畢竟是正部級的官員,級别夠了,在京城特别行動處更不是什麽高機密部門,劉軍都知道,雖隸屬于軍委,寇連任知道并算不得什麽。
消除誤會,盡量将摩擦消除在萌芽狀态,龐彬的老練和圓滑是他能夠越爬越高并将整個特别行動處越管理越成規模的前提,黒木讨厭的就是他這份圓滑,雙方對特别行動處存在的理念産生了分歧,黒木崇尚的是真正純粹的部門,要的就是一把尚方寶劍,監管全國官員,但有越界者斬立決,殺一儆百,甯可在短時間内陷入困境也要爲了長遠打算,徹底将特别行動處的威信豎立起來,然後再有選擇的給予一些退讓;龐彬則更加實惠一些,也得到了主流的認可,是尚方寶劍,隻不過不會輕易出鞘,帶鞘的尚方寶劍,保留幾分圓滑世故。
寇連任失笑,輸了一招,不是輸給裴躍進的手腕,而是輸給消息,沒想到那個姓程的小子這麽厲害,臉可以丢,可制度不可丢,竟然能夠深入到省内的機要部門,将這麽重要的嫌疑犯信息洩露,一号小組的成員死在春城,地震是肯定的,是誰?
龐彬也知道馮敬生這個電話必定打來,面對着接電話的程孝宇,龐彬隻簡單的說了一整句話:“我不知道是誰,但我隐約猜到了一定範圍,一号小組的成員不僅受到特别行動處的保護,也可以直接與首長通話,謀殺你等同于挑戰國體,沒有時間和證據,你知道了也是枉然,我想這一次之後,不管對方是誰都不敢再有任何行動,如果我的猜測正确的話。”
程孝宇平靜的挂斷電話,是啊,能讓龐彬猜測的範圍,肯定是至高無上了,得到消息的頻率和準确也勢必驚人,隻要自己這個一号小組成員的身份坐實,對方絕對不會再敢動手了,除非龐彬猜測錯了,可要是猜測錯了,對方也得不到自己身份的消息。
這是相關的矛盾體,也是必然的聯系,無論哪一個結論成立都不是好事。但不管是哪一個,這件事絕不可能就此打住,程孝宇是裴家的女婿,事情會陷入某種平衡緩和的怪圈,可現在程孝宇還有一個身份。
很快,新聞消息趨于平淡化,除了裴躍進這個省委書記的話語之外,新聞本身并沒有太多值得深究的價值顯露出來,連續幾個事關民生的新聞爆出來之後,j省的新聞就被取替壓了下去,又是煤礦倒坍,又是大批量失蹤又是死人的,全國的目光都放在了那邊。
高層之間的博弈程孝宇不懂,他隻是聽聞裴裴說,這一次事件平息了。半個多月之後,當他們兩個檢查了無數次确定沒有問題之後出院,住院的這段時間,高培民正式就職春城市政法書記,兼任公安局長;楚雲鏡的常委再一次被擱淺,宋繼成在公安廳的分工被調整。
寇連任赴京,裴躍進赴京,聽說是被首長召見,之後有人見到二人共同出席了某部委的活動,席間二人談笑風生,頗有相見恨晚之意,将之前謠言盡數擊碎。
事不關己,程孝宇不關心,誰在這件事中得到了多少實惠,誰在這件事中丢了多少東西,他更擔心的問題卻始終沒有答案,幕後之人隐藏之深讓裴躍進都坦言,他也隻是猜測,該是京城中某位人物,至于爲什麽要針對程孝宇或是幹脆目标就是裴家,暫時傾向于後者,發生事故的時候,車中還坐着裴裴,一旦裴裴出了車禍隕落,裴躍進将會遭受到一次莫大的精神打擊,說一蹶不振一點不爲過。爲此,裴躍進專門給程孝宇打了電話,話語中有着些微的歉意,示意是自己家的存在牽連了程孝宇。
龐彬那邊也傳來了答案,與裴躍進相似,能夠将特種狼的人招到麾下,并在最後周國政不猶豫的自殺,對方該是怎樣的人物,能讓一個毫無牽挂的心之堅強之人選擇最後爲其保守秘密。
程孝宇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他們所說的那樣,他自己也确實找不到第二個答案,以自己的層次絕對觸碰不到那些存在,縱然有矛盾如與馬勝男馬德祿,也絕對談不到會下這麽大力氣要殺了自己,還不至于,遠遠不至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