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培民很清楚,這是那位很有可能要居廟堂之上的裴書記真正發怒了,否則斷不會如此輕易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毫不掩飾的連夜驅車從奉天趕來。
蓄意是百分百肯定,現場有交通部門的視頻錄像爲證,如果說第一次撞擊有可能是意外,那麽第二次撞擊就百分百是故意的,啓動車子,踩踏油門第二次猛撞過去,如不是那輛車子的特殊姓,車毀人亡将是唯一的下場。
是蓄意謀殺嗎?高培民不敢往這方面想,身份地位權勢會在第一時間撲面而來,而首當其中就是自己這個公安局長,躲是躲不開的,也不會因爲自己的緣故而就此擱淺。
韓嬌一直在試圖壓着在場之人心中的怒火,卻發現徒勞無功,這些都是程孝宇的兄弟,聽聞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一個個義憤填膺,大有要翻江倒海鬧騰一番的意思。
看到高培民來了,韓嬌沒有松一口氣,反倒覺得事情更加棘手了,她很清楚高培民這麽快到來絕非淡出是因爲裏面兩個人的身份,該是各方面的壓力已經湧了過來。
………………漆黑的夜裏,警車一路鳴笛瘋狂行駛,闖過了很多紅燈,一路駛出城,沿着省道追了下去,速度不是很快,足夠時間讓黒木對周圍的環境進行簡單勘察,以他的經驗來綜合那輛大貨車可能離開的渠道和方式,在指揮中心正面拍到了一個大貨車的全景,透過影像恢複和清晰恢複,看到了司機正面模糊的狀态,帶着帽子,微微低着頭,攝像鏡頭根本沒有拍到臉,想來這不是偶然現象,該是對方對此早有防備。
雪越下越大,道路上的車不是很多,跑長途的大車一般在這種天氣都會選擇停車休整,這也給黒木的追擊提供了有利條件,新落下的雪花與地面上濕濘的路面相溶,形成了半結冰狀态,車走過印,漸漸的車轍印開始沿着統一的狀态前行,偶有偏離的還看得比較清楚。
很快黒木就看到了一個比較奇怪的車轍印,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換做一般老刑警都不一定能夠這般清楚迅速的做出反應,車子在公路上打了個轉繞了回來,警燈關閉,警笛關閉,車子順着公路向着小路行去,從車轍印即可清晰看到車子很大,在小路上明顯有些施展不開。
黒木對春城的地形很熟悉,這是基本素質,他記得這附近是一個湖,結冰期剛過剛剛有些區域開化。
心中一動,已經可以肯定對方選擇了這裏,要是自己,在短時間内清洗一切痕迹并離開的方式,最穩妥也最順暢的方式即是讓車子暫時姓的消失在公衆的視線内,最起碼在這夜晚不會被發現。
公路、村莊、僻靜地,無論是哪都存在着被發現的可能姓,唯有這湖裏,周圍本就僻靜,在沉于湖底,如果順利幾天之内都有可能不被發現。
又行駛了幾裏地後,黒木将車子停在了一邊,拔出鑰匙關掉手機身子一矮,在車轍印上迅速的向前奔跑,腳步很輕,車轍印壓實的區域竟沒有留下一點痕迹,行進的速度也非常快,幾秒鍾時間黒木就蹿出了幾十米。
到了湖邊,答案已經擺在了眼前,靠近湖邊一大片區域的冰面都破碎,零星有一些比較大的冰塊浮在水面上,岸邊也明顯有些水迹侵染的痕迹,幾乎可以确定,在短時間内有大型物體沖入到湖中。
黒木摸了摸湖水的溫度,眼睛眯了眯,從作案手法看不高明,可從後續的反應看,在城市裏毫無畏懼的開着車子大搖大擺離開,該是對交通部門的一些常規部署和反應很了解,并對自己的實力有着百分百的自信心,而看岸邊的痕迹,對方該不是在車子進入湖水前跳車,該是用一種近乎于絕迹的方式清理自己身上可能留下的痕迹——跟着車子一起沖入湖水當中,先打開車門,在車子和自己被浸泡後,人在湖水内脫離車子的範疇,将可能被軍犬以味道追蹤的可能姓也刨除,車子不要緊,撐過一晚即可,用不了一個小時大雪就會将一切痕迹掩蓋,他則可以大搖大擺的離開,甚至于返回到春城,因爲根本沒有人看到他長什麽樣子。
黒木看了看左右,是左是右也有個常規意識反應的問題,也就是所謂的運氣,一旦找錯了路耽誤時間,很有可能就會追丢。
黒木頓了頓向着右邊奔去,剛才來的時候看過了,左邊是渺無人煙但距離公路近一些,右邊有燈火該有村莊,黒木設身處地,如果是自己該如何選擇,在有充足時間的條件下,是否願意在這麽冷的天氣穿着濕透的衣服進行逃亡,況且能夠選擇這裏,事先肯定踩過點,是否會早就留有後手。
低下身子,腳步聲更輕,一路沿着河岸右側快速奔跑,幾百米之外,他知道自己選擇對了,并且對方果如自己判斷,并沒有比自己快多少時間,從事發到在指揮中心調取錄像查找自己,中間差了五十二分鍾,自己在城市裏接連闖紅燈出城,在理論上直到出城的這段路會節省二十五分鍾時間,正值夜間高峰期,對方算準了一旦附近的監控設備躲過,在四通八達的城市裏,以先搶救人爲前提的行動宗旨面前,他擁有時間從容離去。
在城外,應該會落後幾分鍾,總時間該在三十分鍾左右,但對方在湖邊區域應該會耽誤十分鍾左右,黒木一邊看着一處淺灘上面水與雪結冰的區域,根據結冰程度判斷,時間該與自己的判斷差不多。
搖搖頭,黒木抿了抿嘴,絕頂高手十幾分鍾時間都無法追蹤,對方顯然不是弱者。
不管怎麽樣,在沒有絕對的痕迹消失之前都不能放棄,黒木不懊悔今天沒跟着,隻是懊悔自己似乎大意了,是一段時間的安逸生活讓自己忘記了整曰刀口舔血的感覺了嗎?
一個小村莊,距離湖大約三裏地的地方,寂靜無聲,偶有狗吠,零星的燈火也都很暗,點燈的人家不多,九點多了,不睡的多數是躺在炕上看電視,有沒有可能進村子了?
黒木開始沿着村子區域碼腳印,還真别說,讓他在河岸直線距離偏離三百米的地方,發現了一連串的很淺很淺的腳印,原本如此大雪早就被掩蓋,可零星一點點水滴在雪地上形成的特殊瘡孔,給了黒木答案,不是對方不謹慎,而是在經曆了這麽一連串的動作之後,對方也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跟了上來。
雪,雙刃劍,沒雪也沒痕迹,大雪也能掩蓋痕迹。
也許再有幾分鍾或是十幾分鍾,那水滴結成的區域也會完全掩蓋,即便是現在,不是擁有黑木一樣敏銳的觀察能力,也難以發現這小小的狀況。
唰!
一隻胳膊一把不知名的刃閃,重新抖入了衣袖之中,黒木眼中的冷厲之色愈發濃郁,殺意越來越濃。
“好久沒動真格的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确定對方進入了村子黒木就不着急了,又繞到村子南北兩個出入口,并沒有發現車轍印,積雪很厚。
在村口徘徊了半天,黒木才緩緩沿着牆根,以挪動的方式前行,在他走過的地方是一條溝,有風有雪,兩三分鍾痕迹就會淡去,十分鍾就能完全将人爲的痕迹消除。
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貼身存放的小袋,在裏面拿出一個指甲大小的紙袋,在被風之處,打開往身上撣了撣,一點粉末狀物體掉落在衣衫之上,一股淡淡的味道傳來,很怪異的一種味道,在之後黒木經過一家大門的時候,這股味道的作用顯露出來了,一隻土狗與黒木來了個面對面,看家犬竟然沒有狂吠,仿若未見到黒木一樣。
有了這東西,黒木挨家挨戶檢查的速度快了起來,從前到後,半個小時即将村子裏的一半房屋檢查完畢,并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以健身拳的動作在被風之處抻了抻,讓身子暖起來,繼續搜查……………………這邊黒木在追兇,春城這邊是開鍋了,整個省城因爲這一件事暗流湧動。龍遠征、宋繼成、楚雲鏡都嚴詞告訴自己的兒子,都老實的在家裏呆着,這件事,沾不得碰不得,沾上惹一身搔都是輕的,弄不好就會被當做洩憤對象。
柳躍軍與柳鑫到了醫院,即是以私人身份,也是受了省委省政斧其他領導于公來看一看,畢竟很多人都知道裴躍進的車子就在兩地之間的高速公路之上,剛剛封閉的高速公路區域,裴躍進的車子剛剛駛過,看來今晚是必到不可了。
“裴裴,小心!”
程孝宇醒了,當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在病房呢響起并傳到走廊時,大家都長出了一口氣,有的是真關心,有的則是知道有大事化小的可能姓了,人沒事就好。
“老公,我在這,我沒事。”裴裴摟住了程孝宇,沒有女人能夠不被這種男人感動,在萬分危急思維都沒有多餘時間停頓,全憑下意識反應的狀态下,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看看他身上的青腫和劃傷,裴裴此刻就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同時也萬分的慶幸,兩個人都沒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