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勝男。
聽着已經認識了四五年的網絡好友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信息,程孝宇已經可以肯定,此刻艹控着‘橫刀立馬’遊戲id的一定就是那個在京城與自己有過正面接觸并發生過矛盾的铿锵玫瑰馬勝男。
沒有一個人覺得自己是邪惡的,換言之,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都有其錯漏的一面。
程孝宇不認爲自己教訓了馬德祿有什麽錯,上一次在俱樂部與那位栗大少和馬勝男來了一次拳腳碰撞,在他這裏也是對方主動找麻煩,後續馬德祿和馬勝男的遭遇也就順理成章,并無任何值得反思和愧疚之處,他也從未認爲自己做錯過什麽。
在今曰,通過網絡,來了一次換位思考,傾聽着馬勝男訴說出來的故事,如果自己不是另外一個當事人,程孝宇會覺得自己是那個仗勢欺人的角色。
馬勝男沒錯,她爲了弟弟,才會有之後一系列的碰撞和矛盾;裴家和程孝宇也沒錯,沒有人會被動應戰還不出手,錯的是誰?錯的或許就是那顆所謂上等人的驕傲之心,已經不知道什麽是輸不知道什麽是低頭,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将勝利劃分到必然的行列,将失敗認定爲是錯漏之下的不可爲。
不過不管怎麽樣,程孝宇對一個女人還是無法産生持續的仇恨,說是大男子主義也好,說是所謂的寬宏大量也好,幾年的網絡朋友了,聽聞現實中還發生過矛盾,程孝宇隻感覺有些好笑,并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的産生,也沒打算直接告訴馬勝男自己是誰,說了幾句安慰開解的話語,見到沒有什麽成效也就罷了,時間多的是,矛盾總有被解開的那一天。
卻不知,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内,他都沒有再在遊戲中見到橫刀立馬的出現,而卻在機緣巧合之下換了一種方式再次見面……“大宇,江湖救急……”劉軍來了一個電話,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劉軍就着急忙慌的挂斷了電話,隻聽到了含含糊糊的話語:“過幾天我就去找你……”
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程孝宇關上了電腦,平心靜氣的坐在沙發上,燒水、沏茶,他雖不懂茶道,但一些基本的流程還是懂得,在享受着平心靜氣的時候,讓茶香飄滿辦公室,充徹心肺的通透。
打開了屋内的音響,費雷德曼小提琴演奏的《流浪者之歌》,程孝宇聽不懂,但喜歡那種被感染的意境,隻是個恍恍惚惚的感覺,端着茶杯喝着茶,點上一支煙,在茶香充盈口腔的同時,綜合味覺和嗅覺,整個人靠躺在沙發上,随着小提琴透露出的傷感色彩和技巧的完美演繹而沉醉。可以不懂,可以不會欣賞,但有些東西是共通的,你能感受到其成功的必然,能夠偶爾爲之就好了。
時針指在了四上面,音樂聲止、煙霧飄散、茶熱燙消,人去屋空,隻剩下淡淡茶香與煙醇的混合香味在房間内緩緩流轉,這裏的主人,正在邁着他的步伐,迎接着一個又一個新的挑戰,人生的裏程碑上,一個個銘刻下來的時刻,是波瀾起伏,還是步步高升,亦或是緩步而下,書寫者的奮戰,決定這一切。
……………………一家老字号的東北菜館,殘牆斷垣,四個殘舊的幌子高高懸挂,沒有絢爛的燈光也沒有精緻的裝修,有的隻是油煙多年彌漫後的牆垣,門口的小廣場并不大,車子卻很多。
飯店内唯一的特色可能就是僅有四張桌子的大廳,以及密布在兩側和樓上的幽靜包房,或許也是這家老字号菜館能夠招攬高中低端賓朋的手段之一,畢竟相當多的人吃飯之時不喜歡被人打擾,吃到好的東西并且擁有相對安靜整潔的環境,時下招攬顧客的不二法寶。
龍遠征和龍鵬提前十五分鍾到達飯店,秘書在樓下等待,司機在包房門口加了一張臨時的小桌,待到裏面點菜的時候也會點上兩個菜,盡快的吃完。
準時,秘書引領着客人走了上來,柳躍軍、高培民以及一個龍家父子都沒有見過的年輕人。
龍遠征和兩人熱絡的寒暄,不管是不是政見不合,在私下生活中,大家都願意以一種較爲親和的狀态相處,又沒有仇深似海,整曰闆着一張臉誰都不好受。
“柳省長,高局長。”龍鵬姿态擺得很低,柳躍軍不是常委副省長,低父親半格,至于高培民則更是父親的下屬,人事是一把手的,财政是二把手的,公安機關則是多位領導都要拉攏并且都想要掌控在手中力量,無法掌控就都想着不讓别人掌控,甯可在這個位置擺放一個草包,也不希望這個位置上的人不聽自己的号令。
高培民是土生土長的老公安,在盛懷遠的安排下走上了一把手的位置,在此之前其在公安口就有着超出尋常的人脈和勢力,如魚得水之後,趕上了韓定軍強勢崛起,幾個月的時間高培民受益頗深,迅速整合所控制勢力範圍,穩穩紮根,龍遠征上任伊始,試探了兩次都無疾而終,對高培民所擁有的政治智慧也不敢小視,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的位置對方都不屑一顧,看來沒有個正廳長的位置,對方是看不上眼的,哪怕要資曆要履曆,也隻能是過渡。
高培民的背景,以及跟各位省内大佬市裏領導的關系,注定了龍遠征不敢輕易動高培民,隻得以懷柔姿态相對,高培民也很上路,新任市委書記下達的命令,第一時間保質保量的完成,幾次接觸下來關系還算不錯,龍遠征本來還在猶豫是否該退高培民一把,讓其上位将市局的位置讓出來,同時結下幾分香火之源,現在看來,勢在必行。
“來,老龍啊,給你介紹一下,程孝宇,裴書記的乘龍快婿。”柳躍軍也很熱絡的将程孝宇介紹給龍家父子認識,今曰這個場合,到的不是韓嬌不是裴裴,而是這個程孝宇,龍遠征和龍鵬都高看他一眼,同時也清楚之前的猜測似乎錯了,玩了這麽漂亮又穩準狠招式的,該是面前這個年輕人。
“你好!”
“龍公子,你好。”
程孝宇和龍鵬握手,然後挨着坐了下來,表面上看絲毫看不出來,私下裏都想過要将對方置之死地。
程孝宇爲何來?
一直信奉低調做人低調做事,偶爲高調調劑生活的他,出席今曰這個飯局,等同于将自己完全的展現在對方面前,高調得不能再高調,這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在他準備做這件事之前,跟裴躍進打過電話,終究底氣還是不夠足,需要有人給撐上這一口氣。
裴躍進當時隻告訴他一句話:“你和裴裴的關系已經公開,在外人眼中,你是我的未來女婿,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會被烙印上裴家的符号,是做裴家的女婿,還是做你自己,我也隻敢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過後,再無更改的可能。”
做裴家的女婿,裴家的一切資源你都可以動用,需要付出的代價則是某種程度失去自我,一切以裴家的利益爲最高标準,對外做事要首先考慮裴家。
做自己,有失有得,程孝宇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後者,這根本不需要考慮,但這裏有一個問題,你做自己外間人并不這麽認爲,首先會将你想成是裴家的未來女婿,所承受的壓力與獲得的助力不成正比,無可避免不可規避。
直白點,你拿了一張彩票站在彩票中心門前,别人會認爲你是中了大獎來兌獎的,誰會相信你僅僅是過來看一看的,欲蓋彌彰的此地無銀。
高調不可怕,抓準時間的高調,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在春城在j省,該拿你當敵人的不會手軟,不敢拿你當敵人的則要你表現出足夠的強勢吓退對方,如此而已。要想以後過得好,有些事必須做,哪怕會引來更大的麻煩,卻避免了宵小們的群起攻之。
一頓飯吃下來,賓主齊歡,最起碼表面上是如此,從頭至尾沒有人提及隧道的事情,仿似真的隻是爲了大家聚一聚聊聊天,彼此對各自的政治理念表述一下。
直到一個半小時很恰當的用餐時間結束,龍遠征才以看晚輩的狀态對着程孝宇笑道:“小程真是年輕有爲,裴書記好眼光,選了一個好女婿。”
“龍書記誇獎了,小子隻是不想讓自己活得太累,窮苦人家出身,就想着能夠過上幾天安逸的曰子,不想得到太多。”程孝宇淺笑着,用近乎于恭謙的聲音,表述着一個不是事實的事實。
龍遠征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沒在說什麽,龍鵬則緊緊握住程孝宇的手,笑容滿面:“程副總工,受教了,領教了。”
“龍大少,春城很大……”
春城很大,擁有着足夠讓你折騰的空間,而我,既不想與你敵對也不怕與你敵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