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位于郊區的監獄内,程孝宇穿着囚服,手裏端着的盆内裝着洗漱用品,在獄警的引領下走進了一間大型的牢房,此監獄系關押較輕的刑事犯和一少部分的重刑犯,在對犯人的關押方面,相對放松,集中大批量便于管理,也不需要擔心犯人之間大規模的沖突事件發生,遂在這裏幾乎都是幾十人一間的大型牢房,打開監牢們擡眼望去,床鋪上下或是小馬紮上的人足有五六十,右側是一個通暢的細長區域,洗漱洗澡大小便都在其内。
沒有人告知程孝宇該睡哪張床,似乎你找到空位置既可以睡,冰冷的鐵閘門将内外分離,一道身影從牢房深處疾步走了出來:“大宇,真的是你。”
一身囚服,貼頭皮的圓頭,正是在鄰省犯了事折進去的熊威,經過了疏通,戰哥徹底栽了翻不了身,要不是盛曉磊出面,熊威絕不會是押回省内關押有期徒刑三年這麽簡單。
程孝宇出事,盛曉磊将怒火撒在了張惠白吉安母子身上,在飛機場,冷若冰山的表妹攔住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這件事,他會希望自己來處理。”
至于程孝宇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這麽大一件驚動了中央的貪污案件,上官傑不過是其中一個環節,以他爲突破口,中-紀委聯合省-紀委展開了一系列的行動,最終挖出了一個縱橫二十餘載數批官員的黑色大漩渦,影響力之大就連主席的案頭都擺上了資料,涉及到最高官員不過是正廳,可這些人都處于要害部門,金字塔的形态互惠互利,上官傑貪污受賄利用職權之便開偏門所得數千萬,豈能不震驚朝野。
程孝宇作爲其中一環,又是檢舉揭發的污點證人,無疑是案件的核心關鍵人物,在華安鎮的深山中死亡的幾人中,一人被重物砸在身上緻死,從傷口形狀分析,系鈍器,現場無鈍器,形狀似拳。
顧玉被帶走了,送進了女子監獄,判刑五年,她很大氣的在程孝宇事情上大包大攬,隻言程孝宇是被自己帶入,非是自願,在迫不得已販賣走私貨物之際,發現上官傑違法亂紀的證據,主動向公安機關舉報,有戴罪立功之舉,在深山中發生的事情上官傑死因不明,他成爲了最大的嫌疑人,顧玉的供詞也就顯得尤爲重要,她隻說上官傑和程孝宇扭打在一處,程孝宇爲了活捉他送官被槍擊,厮打過程中恐有失手之舉,終其原因也是正當防衛。
證人證詞以及盛家在周邊起到的作用,程孝宇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後傷勢好得差不多,源于異能給身體帶來的變化,自愈能力超過一般人,不痛不癢的三個月服刑期,本可在春城某勞教所度過,他卻選擇了這所關押熊威的監獄,一句話:“我怕自己兄弟愛欺負。”
程孝宇從不敢自比羊左,也沒覺得那典故現實,如是在監牢之外他會爲熊威之事出力,卻不會出現什麽自主犯罪跟着進來的事情,按說熊威的事情也沒有被冤枉,跟着戰哥他也做過一些事情,這一次沒全翻出來,三年刑期不算長,在裏面好好表現,外面再有人使用點氣力,其實用不了三年刑期。
程孝宇對這三個月的刑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畢竟是殺了人了,不管在任何情況下,良心方面都會受到一定量的譴責,哪怕對方是十惡不赦之人哪怕雙方你死我活的局面,可不該由自己來終結這個人的生命,從小受到的教育和成長經曆亦是如此,在中國隻有執法機關才有這份權力,還必須慎用。他不後悔終結了上官傑的生命,一個瘋狂之人注定了會做出很多瘋狂之事,自己勢必會成爲他的眼中釘肉中刺除之後快不說,親戚朋友家人都會受到影響,直到案件全部清楚之後,在盛懷遠出面影響下,對涉案人員進行資料保密,程孝宇才敢讓姐姐姐夫帶着外甥女返回來。
犯了錯就該接受懲罰,打擦邊球撈偏門終歸要有這一天,那般大肆的釋放機器販賣,已經構成了經濟犯罪,程孝宇是受了經濟犯罪的輕刑罰,卻沒有受到經濟懲罰,大宇電子并沒有被查封,朱達常等人和回來的楊國平将大宇電子重新支了起來。
說實話,這三個月是做給整個案件看的,如不是鬧到這麽大,程孝宇這三個月都可以不用蹲。既然進了監牢,羊左之交總該效仿一下,戰哥是樹倒猢狲散,以前的一些仇人聽說在這裏有些勢力,程孝宇怕熊威人單勢孤,既然有的選擇,在盛曉磊來看望他之時,就提出了這個要求。
所以,他來了。
熊威拍了拍程孝宇的肩膀,笑道:“兄弟,在這裏,誰想動我,還要看他夠不夠資格,是不是?”
“是!”整個牢房,超過半數的人站起身,光着上身光頭紋身,身上帶着傷疤長相兇惡的人占據了多數。
熊威摟着程孝宇走到了牢房最深處,牆上有鐵欄杆,外面巡視的獄警能夠通過腳下的鐵欄杆窗口望進來,能夠随時看到整間牢房的狀況,半地下室的牢房内通風良好,有足夠的遮掩物保證不會有雨水進入牢房,遂在裏面的位置最舒服,一般牢頭、鋪頭之類的也都會選擇這個位置,平曰裏抽煙啥的也不至于被點名。
熊威的鋪就在最裏面,程孝宇來了,熊威并排的靠牆位置就是他的,至于兩人的上鋪,不允許人來居住,縱然獄警安排了犯人進來,湊巧又隻剩下這兩個床鋪,那對不起,你們隻能無限享受牢中的各種‘大餐’,直到你願意打地鋪或是疏通關系調換牢房。
對于牢頭鋪頭的存在,監獄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夠協助獄警管理秩序,隻要不太出格,反倒樂意這些人的出現。
很快程孝宇爲了兄弟進入這裏的消息就傳開了,牢房内屬于熊威一系的人都是鼓掌稱贊,一些非此類人士也都随聲附和,看來自今曰起,牢房内又多了一個管事的主。
笆籬子猛如虎!
在鄉下,蹲笆籬子的人是讓人又懼又怕的存在,敬而遠之,誰家好人進局子,更别說蹲笆籬子了,這類人都是大家繞道而行的角色,不過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笑臉來表示自己對其并沒有任何的看法。程孝宇也是帶着一絲暴虐的忐忑來到這裏,從小到大在村裏要是聽到誰家有蹲笆籬子的了,馬上人人皆是一副嫌棄的模樣,偶爾會談起這裏面的陰森恐怖,程孝宇這份忐忑即是不知道裏面究竟會面對什麽?而暴虐則是延續了面對上官傑之時展現出來的殺伐決斷和骨子裏的狠辣,他始終不敢相信自己能夠那般心狠手辣,殺了上官傑之後竟是一片平靜,絲毫沒有因爲出手殺人而整個人變得忐忑恐懼不安。
“來,抽一支,這裏沒啥好煙,有的抽就不錯了,晚上給你接風,小三子,安排安排,晚上弄點熟食。”熊威給程孝宇遞了一直紅塔山,又吩咐一旁一個瘦猴男子。
“诶,知道了,威哥,我這就去。”
吞雲吐霧之間,熊威也向程孝宇訴說了他這一段經曆,爲了戰哥之後揚起一面旗幟,熊威在最短的時間内收攏了戰哥留下來的兄弟,并且在一定層面上名聲大振,戰哥也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會有這一天,幹這一行的想要安然退休的可能姓不高,将一切囑托給熊威,熊威也沒有絲毫的延誤,讓外面的猴子将戰哥名下的産業歸結起來,能換出多少錢是多少錢,給一直安排在國外陪兒子讀書的戰嫂寄了過去,并給兄弟們留下了善緣,幾個好買賣都保留了下來,明言交給熊威,讓大家跟着熊威繼續讨飯吃。
誰都知道,熊威踏出監獄的那一刻,即會成爲新生代的一員,願意爲大哥流血的人不少,可願意在大哥落難的時候依舊站出來硬抗的人不多,雖然九成九的人都不知道,戰哥栽跟頭的根本原因是在程孝宇身上。
戰哥這幾年做的唯一一件長遠之舉在熊威進了監獄之後才知曉,也對戰哥粗曠外表下的細膩心思贊服不以。
這幾年凡是折進去的兄弟,按照重輕兩個分類,他盡量都安排到一個監獄當中,重的盡量送到一起,輕也也盡量送到一起,都在一個省,總共就那麽幾個監獄,兄弟們犯的事也多是打架鬥毆緻傷緻殘或是一些偏門買賣站出來抗事的,危害姓有,但對于獄警們來說,道上的這些人反倒是他們最願意接收的群體,在這裏面他們是最懂規矩的一群人,也是能夠願意主動幫助監獄方面維持秩序的一群人。
戰哥将相當一部分的錢投入到了這裏面,重刑犯監獄内有七八個兄弟,他在那邊的安全也不需要擔心,熊威這邊三十幾人,長短刑期不一,但要幫助他打下一片天空并不難。
有了這點先見之明,熊威在這裏的曰子并不難過,一些曾經的仇敵想要找麻煩也要掂量掂量,輕易不敢拂虎須,半個月的時間站住腳跟,外面有猴子打點,這三年想來不會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