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宇一頓亂竄,動作雖不美觀卻沒有被苞米杆觸碰到一下,對方也适時的收手,程老爺子風采依然,絲毫看不出已經是年近九十的老者。
“咦,臭小子,能做幾個動作了。”老爺子将手中的苞米杆一扔,走過來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差一些,眼中帶着明顯的不相信。
“才十一個。”
“不可能,看你現在身體狀況,該是至少能做完整的兩遍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老爺子搖搖頭,有些不解的背着手往家門走去。
程孝宇相信爺爺的眼光,之前一直的猜測也就得到了九成的證實,這健身拳與修複改造該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幾次改造身體的評分直線上升,精神狀态一天比一天後,修複無名指、拇指之後練健身拳,有着顯著的提高,修複之前還無法适應的動作,修複之後很快就能掌握,并且一連幾個動作都掌握得很快。
這幾個月時間,明顯感覺身體力量增長了很多,精神狀态也很好,每天三四個小時足以保證白天的工作需要,更明顯的則是身材正在逐漸向着标準的方向前行,盡管任重而道遠,還是有希望的。
在院内,老爺子又讓程孝宇做了一遍,确認他隻能做到第十一個動作,老爺子皺着眉頭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沉思,找不到答案。
“爺爺,想啥呢?來嘗嘗這煙葉子,我可是好不容易淘換來的。”程孝宇沒法解釋,隻能轉移話題。
老爺子想來也是年歲大了,身體再康健頭腦也頂不住了,靠在竹椅上弄了點煙葉子點上,抽着抽着興許是之前的劇烈動作讓他疲乏,時間不長就靠在竹椅上睡着。
程孝宇點了支煙,看到院内的石桌,笑着跑進屋拿出了涼席鋪在石桌上,整個人窩在石桌之上,有鳥語沒有花香,夕陽落曰之下的溫暖陽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惬意的想要閉上眼睛呼吸着略帶着鄉土氣息的純淨空氣。
直到陣陣涼意讓其一激靈驚醒,落曰餘晖被零星的山林遮掩,石桌上傳來陣陣涼意。
“小子,即便是戰場上也會有片刻的甯靜,别讓自己太累了。”老爺子正哈着腰拾掇他的菜園子,看到程孝宇醒過來淡淡說道。
“呵呵……”程孝宇傻笑着,這樣的争論不會有答案,多少年了關于奮鬥的定義就沒有一個規整的說法,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在老家住了三天,程孝宇三人享受了片刻的甯靜,盡管依舊整天忙碌着,卻沒有了壓力,在父母親人的身邊用自己的努力改變他們的生活環境,很滿足,哪怕被人暗中嫉妒诟病爲回來裝大款,三人也毫不在意,豈能盡如人意,能讓家裏人覺得舒心就足夠了。
程孝宇也邀請了爺爺到春城去散散心被老爺子拒絕,程老實、王秀梅、程孝娟、楊丹跟着程孝宇和楊國平坐上了福特翼虎,熊威和張森也都打車拉着父母,一同到春城溜達溜達。
“死胖子,你廢了!”
又是那條短信,程孝宇已經麻木了,隔不了幾天就會有這條短信到來,電話号碼是同一個,你打回去不接,習慣了卻膈應着你,讓你無所适從。
程孝宇剛把電話撂下,來電鈴聲響起,下意識以爲是那短信的電話号碼,接起來之後話筒另一邊傳來了王平那低沉的聲音:“小程,在哪呢?”
“王總啊,正在回春城的路上。”
“有件事跟你通報一下,總部支援汶川的電力搶修隊伍已經出發,災區重建的工作緊鑼密鼓開展起來,給老百姓恢複供電和供水與居住地是同等重要,現在人手不夠,從各分公司緊急征調人手,我推薦了你。”
“我去,什麽時候報道?”能之所在,義不容辭,炎黃子孫該有的一份大愛之心。
“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出發。小程,是騾子是馬這一回可是驗成色了,你可是總部點名,大區管總親推的大将。”
“盡我所能。”
挂斷電話,察覺到父母和姐姐姐夫都在注視着自己,程孝宇歉意的說道:“爸媽,對不起,不能陪你們在春城玩了,我現在是省電力的顧問助理工程師,汶川災後重建急需人手,我已經答應了去災區。”
對省電力顧問助理工程師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從小兄弟們就受着父親愛國主義教育的程老實,一拍大腿:“好,自己小心。”
這突來的緊急安排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幸得張森這家夥沒事,帶着三家人可以按照既定計劃遊玩,大宇電子這邊形成制度之後程孝宇的存在多是維修高難度故障機器,現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大宇電子這邊隻能暫時放下。
“顧姐,我參加了汶川災後重建搶修小組,馬上要跟着省電力的第三批隊伍出發前往災區,大宇電子那邊一切都鋪開了,我不在可能會差那麽點機器弄不上,壓一壓吧。”給顧玉的電話程孝宇透着幾分試探,卻不知道如今上官傑有着更大的煩心事,對這買賣的關注度小了很多,同床三十載的妻子與自己開始異夢。
大宇電子的名氣越大,能夠招攬來的維修工水平越高,習慣成自然許多店鋪和個人都習慣了在大宇盡心倒手、中轉,沒有了程孝宇一段時間之内還不至于出現麻煩。
第二天一大早,程孝宇穿着一身運動裝,背上行囊踏上新的征程,他知道這是機遇,也同樣是善舉,能夠讓災區範圍内盡早的通電,排查大面積的線路供電,以五大發電集團和國家電網公司聯合組成的災後重建搶修隊,第一批五十人,第二排一百人,配合當地的技術人員展開大面積的電網重建,這第三批送上‘前線’的都是實打實的技術幹部,将當地損壞的大型發電站、小型供電站、大型變電站、小型變壓站、區域變電所進行搶修恢複,在地震中徹底損壞的就不說了,處于癱瘓狀态的要進行細緻的檢查,修複将會爲國家減少更大的損失。
程孝宇被總部那特高工程師點名,被大區管平宇副總點名,被省電力王平推薦,成爲了這第三批前往災區的技術幹部中級别最低的一個,在災難面前,什麽宏觀什麽理論,都及不上在現場能對設備進行修複來得重要。
每天三百元的補助并不是讓諸多技術幹部蜂擁而至想要進入這災後重建小組的主要因素,有道是危難之際顯身手,和平年代想要龍騰虎躍,需要一個足夠你折騰的平台,顯然,災後重建這個平台足夠大,沒有一定技術水平上去隻能是被人轟下台。
第一次享受到頂級航空公司的服務質量,将之前前往大連時程孝宇對航空公司的印象改觀,什麽行業都是有好有壞,服務質量不夠的遲早要被社會所淘汰。
一路養精蓄銳,本以爲在電視和網絡上看到的東西已經适應,可當你真正站在滿是廢墟的災區時,那種震撼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你想流淚卻發現眼角是幹涸的,塵土挂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給人一種行将就木的感覺。
災難過去一個多月,最激烈最慘痛的一幕都已經成爲曆史,可你還是能在一些廢墟之中看到鮮血的痕迹,看到某些你不想看到的東西,一座城市一片廢墟,在這廢墟中将有無數的人精神領域永遠失去自我,永遠無法從廢墟的驚濤駭浪中站起來。
程孝宇從沒有覺得自己是個膽小的人,可在此刻,他害怕了,不是害怕自己的生死,而是害怕自然的強大力量,人力永遠都無法與自然相抗衡嗎?
一座城市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之下成爲了廢墟,在這廢墟之中掩埋了多少屍體,毀掉了多少家庭,摧滅了多少人一生的希望,進入實質姓的恢複階段,大部分的災民已經被安置到其他區域,災區内剩下不多的臨時棚戶區供災民們居住。
他們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想走。
災難發生的時候他們沒有能力改變一切,隻能掙紮着嘶吼着伸着無能爲力的手臂哭泣着痛苦着,親人被掩埋,失蹤人口的名單中書寫着親人的名字,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快了,讓他們在災難過後需要太長的時間來修複内心的傷疤。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最初的搶險救災過後,一具具屍體在廢墟之中被挖了出來,有的已經腐爛,有的看不清五官,可這并不能讓活着的人退去,因爲他們心中始終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也許我的親人在救援過程中被武警官兵送到了某個醫院,也許我的親人早已經被救走,也許他們還活着,也許他們還在與廢墟抗争……
有夢想,哪怕是不切實際的夢想也是好的,還有個念想不至于讓你沒有盼頭。
程孝宇第一次覺得有些畫面是如此的震撼,遠非你在時空另一端以事外之人的角度觀看所獲得的信息感受,多數廢墟已經被清理幹淨,街邊已經不再是半個月之前那樣擺放着一個個蓋着白布的擔架和一個個泣不成聲的生還者抱着白布痛哭,可零星被解放軍挖出來的屍體,還是讓你無法遏制的從心裏産生大道無情的感覺。
吐了,程孝宇看到了一具被深埋在大樓底部剛剛挖掘出來的屍體,不是惡心吐的,也不是害怕吐的,而是因爲每個人心底深處那些微的悲天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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