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你現在已經是半自由狀态了,就是不能随意離開太子府?”霜降日的第二天下午,蘇牧在尹公公的帶領下,直接從安福門進入皇宮,來到了位于掖庭宮的太子府。
“據說外面還是太危險。”李慶笑着說道:“這樣也好,反正我也不可能在外面跑,呆這裏就不需要擔心我的安全問題,過久我會安排搬到離安福門最近的院子裏,到時候你們出入就更方便了。”
蘇牧想了想,搖頭道:“出入本來就不是問題?多走幾步而已,關鍵是我們說話的時候,屋子裏到底有幾隻耳朵。”
李慶笑得很得意:“如果你是擔心趙公公的話,大可不必,趙公公和劉公公已經回到康王身邊了,雖說守在外面的侍衛多了一倍有餘,卻沒有一個實力超群的,不貼着門窗是沒辦法聽到我們說話的。”
壓低了聲音,他繼續說道:“而且侍衛裏面也有我的人,要是有人偷聽,他們會想辦法通知我。”
“哦,這麽厲害?混得不{頂+點}小說錯嘛。”蘇牧豎起了大拇指:“先收服了宮女,又搞定了侍衛,看來你這段時間也沒閑着,對了,你是怎麽拿到半自由成就的?爲什麽康王要把趙公公收回去?”
李慶得意的說出了他的努力。
…………
蘇牧制定的“新聞發言人計劃”在二人交談過後就已經開始實施,齊景安是個十分合格的發言人,他的人脈極廣,将總部搬到位于中心點的京城,也方便了各地的商賈與他接觸,太子被軟禁的消息随同無數商人帶到了九州的各個角落。
傳得最快的自然是京城,沒過幾天就傳到了康王的耳朵,剛開始他并沒有在意,但随後附近的城鎮也出現了同樣的流言,而且越來越廣,康王這才重視起來。
要讓這個計劃發揮作用還需要一段時間,李慶是沒有太多時間的,他年齡越大,對康王的威脅就越大,畢竟康王當初攝政的原因就是太子年紀太小,李慶現在已經不小了,完全可以正式登基當皇帝,那樣的話康王就再也沒有機會。
因此李慶、尹公公和齊景安商量了一下,用了較爲極端的手段——安排兩場刺殺,一場針對康王,一場針對李慶自己。
并不是真正的刺殺,有趙公公或劉公公做貼身侍衛,要殺死康王是很難的,就算真能殺死也不能動手,三足才能立鼎,康王一死皇後必定動手,而且一定會全力死拼,她手中握有不少影武族群,太子根本不是對手。
隻要做個刺殺的樣子,讓康王知道有人要殺他就行,康王的行蹤瞞不過宮裏的人,掖庭宮又是太監、宮女居住的地方,稍一打聽就能知道個大概,齊景安雇人安排了一場刺殺,用尖銳的箭吓了康王一跳。
趙公公就這樣回到了康王身邊,緊接着李慶也遭到了刺殺,并且受了“重傷”,在“昏迷”期間,齊家人、紅袖館秦月、陸琪等人都不時來探望,墜兒更是三天兩頭往太子府跑,康王自顧不暇,再加上有流言的威脅,默許了太子府的熱鬧,隻是增派了一些護衛而已。
李慶确實受了不輕的傷,不過苦肉計的好處就是能控制傷勢,雖然身上至今都還纏着繃帶,但爲了半自由,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上什麽。
半自由指的就是太子府已經可以任由訪客出入,不過僅限于蘇牧這種身份清楚、對太子沒有威脅的人,因此蘇牧來到這裏的時候,齊景安、尹公公他們都在,李慶的書房裏還坐着兩個陌生人。
二人都是林相的門生,一個是禮部侍郎,姓楊名哲良,官職爲正四品,管着九州的學校、科舉及外交等事;另一個是兵部的一名主事,姓袁名奇昌,官職爲從五品,管着九州的驿站事務。
他們都是手握實權的人物,但官職不太高,正常情況下是不夠級别面見太子的,不過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李慶是不會在乎官職這種東西的,楊哲良和袁奇昌是尹公公聯系到的,二人都想盡自己的一份力,以繼承先師遺志。
…………
聽完李慶的介紹,蘇牧楞了一下,像是見到了鮮肉的餓狼一樣撲過去,拉起二人的手搖晃着說道:“人……人才啊!不對,應該說是太子最需要的人才啊!”
楊哲良和袁奇昌的年紀都在四十歲左右,典型的書生,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被蘇牧搖得腦袋亂晃、身子亂顫,他們都認識蘇牧,這個昨天出盡了風頭的怪影武。
京城有十萬人認識蘇牧,除去視力不好的、離得太遠的人,至少還有五萬能認出蘇牧來,和洪長老的生死鬥并不精彩,甚至還不如打完之後讓黃長老低頭賠罪的戲碼好看,但影子就是影魂這件事着實令人震驚,不少人回家後點起蠟燭面壁整晚,可惜始終都沒能讓影子變成影魂。
聽說蘇牧是死了一次後才獲得影子影魂的,這就不能照着做了,沒人覺得自己死後還能活守來。
“我最需要的人才?何解?”李慶看着興奮不已的蘇牧,好奇的問道。
蘇牧放開楊袁二人的手,故作高深的說道:“這就和我的下一步計劃有關了,一個月前我剛到京城的時候,不是讓陳瑞雪給你送信了嗎?哦,那時候你應該還在養傷,她居然沒告訴我,是怕我分心?”
李慶點頭笑道:“她說你在修煉,我就讓她别告訴你,免得你見不到今天的太陽,你信裏說什麽情報機構、情報網,我沒看懂,能不能詳細說說是什麽東西?”
“哦。”蘇牧指頭楊哲良和袁奇昌問道:“這是機密大事,他們倆能信任?”
他問的聲音很大,沒有任何避諱的意思,在場的尹公公、齊景安都有些尴尬,楊哲良不滿的冷哼一聲,袁奇昌則笑着起身,拱手準備告辭。
“信得過。”李慶點了點頭,用三個字概括了他對楊袁二人的看法。
“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二位也沒發怒,說明不是魯莽沖動之人,那就坐下來一起讨論。”蘇牧笑着把袁奇昌按回椅子上,盡量壓低聲音對李慶說道:“我的下一個計劃,是在九州建立一個龐大的情報網絡,在所有具一定規模的人口聚焦地都設立情報網點,不管是明裏暗裏,還是**白道,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傳到咱們這裏,一旦建成,無論當不當皇帝,這個天下就是你的了。”
“哦?”李慶皺了皺眉,問道:“隻是打探消息嗎?具體能有什麽作用?”
“不要小看消息,雖然通訊不發達,情報的力量被削減了很多,但隻要建立起來,你們就知道威力有多大了。”蘇牧拉了把椅子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說道:
“我初步設想了一下,咱們的情報機構分爲兩個部門,一個明查,負責辦實事,或者辦事給别人看,必要的時候可以由他們洩露一些情報,暫時就稱爲執行者好了;一個暗訪,負責刺探機密、收集情報,必要的時候執行煽動、策反、刺殺之類的任務,可以稱爲間諜,要說作用嘛……舉個例子好了,比如某個縣的縣令貪了别人的銀子,被間諜得知後,他就算是被咱們抓在手裏了,你可以用這個秘密逼他幫你做事,也可以讓執行者把他抓起來處置,其實不止官員,任何人、任何組織都有秘密,我們要做的就是利用這些秘密。”
李慶撓了撓頭:“這會不會太……”
“陰險?卑鄙?無恥?要的就是這些效果。”蘇牧喝了口茶,笑道:“這些罪名就讓間諜去背負,光明正大、讓老百姓拍手稱快的事都交給執行者去做,有間諜輔助,執行者就是一群高效的執法機器,你來當執行者的最高長官,執行者得到的每一分贊譽都要歸到你頭上,間諜對世人來說就應該是不存在的,就像我的影子。”
屋子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蘇牧,仔細想想,情報機構是一種極爲可怕的存在,一個人得可怕到什麽地步,才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來?
隻聽蘇牧繼續說道:“執行者是皮,間諜是肉,情報傳遞員是血管,網點負責人是内髒,情報分析員是大腦,情報機構的負責人——也就是我們——是骨頭,等情報機構動作起來後,我們的力量就極爲強大了,之後就可以在九州之外設立網點,到時候圖謀天下,也不過在朝夕之間。”
屋裏的都是聰明人,盡管還想不出來要如何建立這個情報組織,但蘇牧描繪的那一張巨網已經将他們全部兜了進去,沒一個能逃出來,楊哲良和袁奇昌一同看向了李慶,心想太子以前一直在裝瘋賣傻,他是從哪裏找來的這個怪物?
寂靜持續了很長時間,李慶的雙眼才重新找回焦距,用沙啞的聲音問道:“這……這要如何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