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騰江來了,帶來了好消息,好消息是兩個人,都是老熟人。
這些天蘇牧一直住在紅袖館,他曾呆過的那個房間裏,這裏已經成了他的專屬房間,在得知蘇牧的鎖骨被打斷後,無論是秦月還是陸琪都不讓他走了,說是不養好傷不許離開,秦月甚至還讓她的丫鬟盯着,不讓蘇牧出來。
蘇牧有無數種方法可以離開,真要走的話一個小丫鬟也擋不住他,但他乖乖的留下來了,這裏是避風頭、等消息的地方,不管去了哪裏都得回來,倒不如省點事,住在這裏得了。
況且住在這裏對身體是很有好處的,擡頭就能看到養眼美女,低頭就能聽到悅耳的歌聲——隻是聽不太懂,好酒可以随便喝,好茶可以随便品,而且這裏的食物實在是太美味了,各州風味都能吃到,不少人來紅袖館也是基于這個原因。
這天,蘇牧吃完晚飯,正坐在房間裏發呆,秦月、陸琪和陳瑞雪平時總會在這個時候進來和他聊聊天說說話,今天卻遲遲沒有到來,他《頂〈點《小說隻好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一直喝到了戌時三刻,屋門才終于推開來。
“這麽晚,不會是集體血拼去了?可千萬别大意了,陸姑娘還被惦記着呢,要是被那常自明抓住,可就再難找到喽。”蘇牧雙頰微紅,繼續發着牢騷:“話說,我去悄悄把他殺掉不就沒事了?反正又沒csi,查不到是我幹的,不知省了多少……啊,施大才子,是你呀,有消息了?”
“大才子不敢當,消息我已經帶來了。”推門進來的正是施騰江,他拱了拱手,見到蘇牧就像見到自己的老師一樣恭敬,不是因爲蘇牧本人,而是蘇牧背的那些詩。
“太好了,閑了這麽久,我都快長青苔了,在哪會面?什麽時候?”蘇牧興奮的坐直了身體,替施騰江倒酒。
“這我不太清楚,你得問她們。”施騰江說着往旁邊邁了一步,露出了身後的人。
蘇牧的下巴掉在桌面上,整個人都石化了,替施騰江倒的酒已經漫出杯邊,流得滿桌子都是,他卻完全沒有意識到。
“哇!你……你們怎麽會在這裏?”直到酒液滴得滿褲裆都是,蘇牧才終于回過神來,站起來指着門口的人大叫道。
“怎麽?我們就不能來京城?”門外的人走進來,一高一矮,一個微笑着,一個像是在生氣,進門後都驚訝的看向了蘇牧的褲裆。
“姐,爲什麽他見到我們會……會……”個子矮的那人好奇的問道。
另一人個子較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滿臉通紅,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二人正是芸環和芸裳,蘇牧從長橋縣,丹霞院裏贖出來的姐妹花。
“喂,這是酒灑了好不好?不要亂想,你們那是什麽表情?”蘇牧捂着褲裆坐下來,又問道:“不是讓你們去青丘嗎?怎麽會在京城?遇到人販子了?不……不會是村子出什麽事了?”
“村子沒事啦,是你有事好不好?”芸裳很不滿的白了一眼蘇牧,端起前面的酒杯正要喝,被芸環一掌拍在手上,将酒奪了過去。
“我?我有什麽事?我不是好好的麽?”蘇牧指着自己的鼻子,茫然的問道,養了幾天,身上的傷口都已經好全了,鎖骨的傷再來十天左右也可以愈合,他一點事也沒有。
芸裳瞪了芸環一眼,氣呼呼的對蘇牧說道:“什麽事?你好意思問我們?你知不知道姐姐得知了你的死訊後,哭得暈過去好幾次,我……我們千辛萬苦去到應天城,你卻……你卻……”
她越說越氣,最後眼淚都差點氣得掉下來了。
“啊,原來如此。”蘇牧松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可這件事不能怪我啊,我是真的死了。”
“死了?那你怎麽還……還……”芸裳睜大了眼睛,表情由生氣轉變爲害怕。
蘇牧嘿嘿一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已經變成了僵屍,僵屍聽說過沒?雖然死了卻還可以活動,身體在慢慢腐爛,有的喜歡吃腦子,有的喜歡啃内髒,我屬于前者,啊……熱乎乎的腦子放進嘴裏,又軟又q,比豆腐有嚼頭又不會塞牙,吃完以後回味無窮,過幾天打個嗝都還能嘗到那股特殊的鮮香,隻是敲開腦殼時比較麻煩,所以還是小女孩的最好,用勺子重重一敲,就像雞蛋殼一樣……”
芸環和芸裳都退到了牆邊,相互依偎在一起,不止是她們,就連施騰江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喂,太天真了?你是讀書人啊,怎麽這麽輕易就相信了?”蘇牧看到施騰江似乎有奪門而逃的沖動,坐下來又倒了杯酒,壞笑着一飲而盡。
施騰江松了一口氣,關上門,回頭苦笑道:“太過詳細,聽起來像是你真的吃過一樣。”
“這個嘛……酒能去腥膻,要是沒吃過,我幹嘛喝這麽多酒?”蘇牧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
“别……别開玩笑了,說正事,正事要緊。”施騰江臉色異常蒼白。
蘇牧笑着對兩姐妹招招手:“好了好了,過來坐着,說說你們爲什麽會出現在京城,我保證,就算吃腦子也不會吃你們的。”
芸環壓下了胃裏的惡心感覺,猶豫了一下,拉着瑟瑟發抖的芸裳過來坐下,簡單的講了一下她們來京城的經過。
…………
二人在青丘村聽到了蘇牧的死訊後,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前來安慰她們的村民們都拍着胸膛保證蘇牧不會有事,她們對蘇牧的了解沒村民們深,不會抱有蘇牧絕不會死的想法,可三人成虎,聽得多了,心裏不禁出了一些希望。
考慮之後,芸環決定去應天城看一看,總比在村子裏空等來得實在,芸裳自然是要跟着姐姐的,于是千裏迢迢來到了江南。
尹公公去報訊的時候并沒有說太多,但提到了齊家,芸環和芸裳來到應天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齊素菡,提出來要看一看蘇牧的屍首。
齊素菡是親眼看着蘇牧“死去”,看着他慢慢變冷的,剛開始自然不會答應兩姐妹的要求,可經不住芸環的苦苦哀求,最後終于答應了她們的要求。
蘇牧複活之後,不希望趙公公發現他還活着,免得又被殺一次,因此沒有留下任何訊息,所以到開棺之後,齊素菡才發現石棺裏空空如野,不僅是蘇牧的屍體沒了,就連那些陪葬品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齊家私有的墓地,守衛們都說不可能有盜墓者進來,況且就算有,也不可能連屍體都偷了,石棺裏很幹淨,連屍水的痕迹都沒有,顯然是“詐屍”了。
齊素菡和芸環芸裳都高興壞了,同時又有些擔心,萬一真是盜墓者把屍體盜走怎麽辦?無論如何都必須見到才能放心,二人的旅程顯然還沒有結束,而且又增加了一名同伴。
齊素菡對蘇牧在應天城的那些日子了若指掌,如果是他的屍體被盜的話,那肯定就無迹可尋了,可如果真是他沒有死,自己活過來了,那麽他肯定會去京城找太子。
于是,三人便一同來到了京城,在這裏等待着蘇牧,蘇牧完全不知道這些,他那時正躲在地底溶洞裏修煉。
…………
“所以……齊二小姐也來了?你們來多久了?”蘇牧聽完後,撓着腦袋問道。
芸環歪着頭想了想:“怕有半年了?”
“半年了?那她呢?怎麽沒來?”蘇牧看了施騰江一眼。
“齊二小姐在齊家主那裏,今天不方便來。”芸環回答道。
蘇牧眼睛瞪得很大:“齊景安也來了?還有誰?不會是齊家人都一起來了?”
施騰江回頭看了一眼屋門,小聲說道:“齊家主是随太子一同回來的。”
“啊,懂了。”蘇牧點了點頭,李慶打算改變形象,不再裝小孩,這就意味着他要做很多事,需要幫助,目前能信任的人不多,齊景安是他身邊極爲重要的一員。
“你……真的不吃腦子嗎?”芸裳小聲問道,她仍在害怕,揪着芸環的衣服,随時準備往姐姐身後躲。
“跟你們開玩笑呢。”蘇牧笑着說道:“這半年來,你們都在做些什麽?”
芸裳有些興奮的說道:“我們跟着齊叔叔學做生意呢。”
“不錯呀!這算是抱上金大腿了,齊家主帶出來的學生,以後絕對是名動九州的大商人。”蘇牧豎起了大拇指。
芸環壓低聲音說道:“齊家主說了,讓你再耐心等幾天,他會找個不暴露你身份的方法讓你和太子見面。”
“還要等啊。”蘇牧歎了口氣:“好,那就等,話說李慶在京城麽?他不是去平河泛舟了?”
施騰江笑了笑:“哪有人傻到去平河泛舟的,太子一直在皇宮裏,沒辦法出來,泛舟封河、登山封路、狩獵封林這些借口都是用來潑髒水的,太子在中州的名聲可是越來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