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和尚異常高大,身高兩米開外,腰圍還遠不止這個數,手臂和普通人的腰差不多粗,大腿直徑長于成年人的肩寬,插在他身上的箭就像是地球上長的一棵大樹,僅此而已。
箭釘在屠和尚肩上,被他随手揪出來扔到一邊,箭尖上的倒鈎擴大了傷口,不過就體形和傷口的大小比例而言,屠和尚更像是打了針預防針,拔針時沒拔好而已。
緊接着第二箭射來,對準了屠和尚的左眼。
這一箭就不能用眼睛接了,人再強也不可能強在眼睛的防禦力上,可若是退讓,沖勢就必然放緩,重新加速的話,跑到那将領前速度就會不夠,畢竟有一隻玄武影魂在那裏,而屠和尚最拿手的,就是借助他驚人的體魄殺傷敵人。
所以和尚又受傷了,甩佛珠沒信心把箭打下來,他擡起手擋在眼前,迎着箭沖上去。
箭的速度很快,屠和尚的速度已經和箭差不多快,相當于讓箭的力量提高了一倍,因此就算屠和尚的手上肌肉如老藤般強[頂][點]小說韌,也要被箭射穿。
箭頭穿過了手掌,尖端頂起手背上的皮,卻沒能頂破,像被巨蚊叮到一樣鼓出一個紅紅的大包,箭杆和箭羽承受不住那巨大的沖力,碎得僅比灰塵大一些,盡數粘在和尚臉上那層厚厚的鮮血中。
屠和尚一握拳,箭頭終于刺破他手背上的皮膚,顯露出來,和尚把箭頭拔出,彈向了馬上的将領。
箭頭的去勢比來勢要快得多,疾速的旋轉着,沒有尖利的箭頭破風,發出了刺耳的尖嘯,此時二人之間的距離已近,年輕的将領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玄武影魂移過來,擋在自己身前。
影魂一動,蘇牧也能動了,身上的負擔一去,膝蓋發出了可怕的聲音,脊椎骨也吱吱作響,他委頓在地,揉了揉雙膝,往後跑去。
不是要逃跑,而是要取箭,山頂上滿是箭羽,他沖過去又沒辦法幫和尚和老頭的忙,不如在這裏狙擊,至少能那名将領分心。
…………
箭尖沒能射中将領,輕輕容易就被玄武的龜殼擋了下來,接着影魂稍稍往下移了一些,準備抵擋屠和尚的撞擊。
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屠和尚與年輕将領之間的距離僅剩百餘米時,和尚突然咧嘴一笑。
看到那個笑容,年輕将領頓時心生不妙,忙從箭筒裏拿出一支特殊的哨箭,回身射向了六義鎮。
哨箭帶着尖嘯越飛越遠,而屠和尚在面露笑容過後,伸後往後一掏,掏出一團巨大的事物來,貼地扔向将領。
那團“事物”姓方,名耀先,他的奔行速度無法與屠和尚相比,身體也不允許他透支體力狂奔,因此跳出了士兵的包圍圈後,他就伏在屠和尚背上,反正也增加不了多少重量,關鍵時候,屠和尚就可以把他當作“暗”器使用。
巨大的活暗器發出去了,速度極快,正好從玄武影魂的下方穿過,凸起的肚子甚至碰到了蛇尾,可影魂的力量都集中在龜殼上,蛇尾完全不會受力,肚子直接就穿了過去。
之後這暗器也笑了,怪笑,聽得年輕将領毛骨悚然。
屠和尚的全力一擲,就算是塊同等大小的石頭也能扔進六義鎮裏,方老頭貼地飛過去,怪笑着撲在将領的馬身上,尖尖的手指刺進了健壯的戰馬胸膛。
戰馬人立起來,載着将領、帶着方老頭,立起來之後就像人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嘶叫着掙紮,也可能是在呼喚它的主人。
它的人主躺在地上,一條腿被它壓在身上,流的血比它要多得多,從鼻孔裏和脖子上的牙印裏。
方老頭能離他這麽近,西王母影魂是不可能不出來的,活暗器來得太快,玄武影魂又在防禦着屠和尚,将領一下子就中了镖。
活下來的那千餘士兵全楞住了,他們雖是來保護那年輕将領的,但也知道将領的本事了得,該有自保之力,爲什麽一瞬間就死了?
同樣楞住的還有山包上那人。
蘇牧才剛撿起兩支箭來,就見這邊的戰鬥竟然已經結束了,張大了嘴,手中剛組合好的蛋弓險些掉下來把腳斬掉半隻。
屠和尚并沒有停步,在将方老頭扔出去之後,他猛一踩地,高高躍起,直接跳過了正漸漸變淡的玄武影魂,落在了仍在掙紮的戰馬和年輕的将領身上,将二者踩得四分五裂。
用這樣的戰術,他們曾經戰勝過更加厲害的影武,或是法源寺的老和尚。
蘇牧大笑一聲,往山包下沖去,可是沒沖多遠就又趴下了,不是因爲龜殼,而是腳軟,外加看到了令人吃驚的東西——一隻漆黑的鳳凰
在哨箭落地之前,朱雀影魂就從六義鎮裏升起,它是飛禽之王,體形巨大,而且飛得很高。
其實不用太高就能看到所發生的一切,呆楞的士兵、慘死的年輕将領、在山坡上摔得狗啃泥的蘇牧。
它的身上騰起了無形的火焰,将天上的白雲燒得像是漣漪一般蕩開,不僅是蘇牧,就連屠和尚和方老頭都被吓了一跳。
接着有一騎從六義鎮裏出來,遠遠隻能看到白色的臉、黑色的頭發和腥紅的披風。
玄武和朱雀都來了,青龍和白虎呢?
蘇牧已顧不上腳軟,沖下山坡,穿過擡頭看着朱譽影魂的士兵,與屠方二人彙合在一起。
“現在怎麽辦?繼續殺?”他向方老頭問道。
“殺個屁!”方老頭怒道:“這怎麽打?根本靠近不了,跑呗!”
說跑就跑,屠和尚動作最快,不敢迎着對方過去,而是選擇逃往北方,玄武影魂的特殊能力他還可以承受,朱雀的火焰就不行了,這東西誰見了都頭疼,就連影魂都不敢輕易攻擊的影魂,更别說是區區肉體了。
他們一跑,那些士兵也反應過來了,跟在後面追,可他們的速度如何能跟蘇牧等人相比?被遠遠甩在了後方。
而那名騎馬出來的影武也調轉方向,向北邊追去。
…………
飛禽類影魂是最好的偵察兵,而朱雀又是飛禽類影魂的代表,它不僅有着極佳的偵察力,還擁有自燃的特殊能力,既可攻又可守——别的影魂要是敢靠近,就得被它燒傷。
“好像跑錯方向了。”蘇牧跟着跑了一陣,突然說道。
“嗯?”屠和尚和方老頭一齊回過頭來看着他。
蘇牧撓了撓頭:“南邊有平河,它是火,肯定怕水,要是我們往南跑……”
“臭小子,你怎麽不早說?”方老頭也醒悟過來,此時要調頭已經來不及了,左後方是那名朱雀影武,右後方有近千士兵,就算想兜圈子去平河,也會被半路堵截。
而且影武還騎着馬,屠和尚發力狂奔的話能跑過它,可那靠的是爆發力,時間久了可不行。
“我以爲……屠大師有什麽妙計,所以就跟着……”蘇牧苦笑。
屠和尚也苦笑:“我的妙計就是跑,實在不行一直跑到坤州,那人總不至于追這麽遠。”
“這麽一說,倒也确實是個辦法,可他有朱雀,根本甩不掉,而且還騎着馬,馬累的時候我們也該累了,而那人可以從馬上下來繼續追我們,這叫以逸待勞。”蘇牧開始腦筋,想的卻是他們将來的處境。
“那你有沒有什麽妙計?”方老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朱譽,影魂所過之處,雲彩全部被燒散或消融,這同樣是一種指路的方法,而且異常醒目。
“我想想……”蘇牧一邊跟着跑,一邊深思起來,幾秒鍾後,他回頭看了一眼,笑道:“對了,我們幹嘛那麽傻,被兩邊同時追着跑?那些士兵是他們的人啊,我們怕的隻是朱雀,又不怕士兵,往兵陣裏一鑽不就行了?”
方老頭重重的“呸”了一聲,說道:“行個屁!你沒看到剛才那個玄武影武?他根本不顧及那些士兵的死活,拿命往裏面堵,就爲了阻我們一會,他們哪會在乎這些兵?”
“有道理。”蘇牧點了點頭,又搖頭道:“不,你們兩就算再能殺,短時間内也殺不了太多,犧牲一兩百士兵,殺了你們……殺了咱們三個大魔頭,他還有功勞可拿,可是把六義鎮的全部駐兵殺死,性質就完全不同了,我賭那個朱雀影武不敢這麽做,你們要賭嗎?”
“賭!幹嘛不賭?”屠和尚向來幹脆,調頭就向哪些追兵沖去。
“有趣!”方老頭半瘋,賭命這麽有意思的事,他又怎麽可能放過?
于是三人又回頭往東南偏南方向跑去,朱雀影武看到這個情景,頓時就猜到了他們的心思,調轉馬頭往東狂奔,想要在他們進入軍陣之前截住。
屠和尚也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回頭說了一句:“上來,我發力跑。”
方老頭想也不想,立即跳到屠和尚背上,蘇牧想了想也跳了上去,不過特意交待了一聲:“大師留點腳力,别太猛,我和方老倒下了,你帶着我們就和多吃了一頓飯沒什麽區别,可要是您倒下了,我們吃一百頓飯也扛不動您。”
“理會得。”屠和尚側頭笑了笑,陡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