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勉提前醒來,并帶着常自明跑了,這是計劃之外的事,原本的計劃是什麽并沒有想好,但絕不是輕易放他們離開。
常自明不會報官,那樣會讓他看起來很無能,但很可能會報和尚。
中州對影武的防範極嚴,就連歸順朝廷的影武都要登記在冊,鄉級以上的人口聚焦地,凡是穿披風的都要經受盤查,若無法出示相關證明就會被和尚請去喝茶,查實了身份才放出來,通訊不發達,這頓茶很可能一喝就是一兩月。
而京城又是法源寺的發源地,和尚們最集中的地方,無論是和尚的數量還是質量,都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拟的,曲安鎮離京城就幾天路程,法源寺很可能在這裏設立前哨站,阮小勉知道蘇牧的底細,青丘族尚未歸順,再加上殺了些人,和尚們不會善罷甘休。
因此蘇牧不僅要跑,還要快跑,不怕和尚念經,不怕和尚的星石,就怕和尚源源不斷、一擁而上。
“這個世界是美好的。”蘇牧跑出了曲安鎮,|頂|點|小說這樣想道:“和尚滿街跑,連了塵那種可以靠着臉蛋混吃等死的人都出了家,多少美女獨守空閨啊!”
瞎操心着往前跑了十多分鍾,他看到前面有一片樹林,立即鑽了進去,地型越複雜對逃跑的人越有利,當初在丘山鎮,要不是借助着鎮裏的房屋與巷道,恐怕早就被了塵他們圍住了,等不到屠和尚來打岔。
中州的樹林地面較實,植被遠不及離州密集,樹冠也相對稀疏,林中光線不錯,但因爲樹木較少,看起來有些陰森。
蘇牧想起了他“死”時的那場夢,要是在這裏見到貞子,無論她手裏的是孟婆湯還是紅塔山,其恐怖程度都要比在奈河橋頭高無數倍。
腦洞一開就關不起來了,往前走了半個多小時,腦中浮現的全是恐怖片裏的經典鏡頭,他越想越害怕,心中發毛、冷汗直冒,正因如此,在轉過一棵大樹,看到樹後那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時,他才會吓得尖叫起來。
“呀——”
“啊啊——”
對方也吓得不輕,突然有個人從樹後轉出來,身子一跳,然後大叫一聲,任誰都會被吓一跳。
區别在于,蘇牧隻是被吓了一次,随後就樂了,而那兩人在看清了蘇牧的樣子後,吓得更慘。
“啊啊啊————”
一矮一高,一人鼻青臉腫、一人腦後有包,不是阮小勉和常自明是誰?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蘇牧竟然會追上來,蘇牧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選擇了和他們相同的路線。
“猿糞呐!軟棉棉同志。”蘇牧笑得像電視劇裏的反派,拍了拍阮小勉的肩,又對常自明說道:“常公子是?你的手下我全殺了,留你一條命隻是不想給陸姑娘她們添麻煩,你要是以後再敢去找她們的麻煩,那我就白留你一命了,到時候去找你取時,你可别賴帳。”
常自明睜大了眼睛點點頭,剛要開口說話,一旁的阮小勉突然大叫起來,把他吓了一跳。
“大師,他追來了,他在這裏,救命啊!”阮小勉大叫着,扯着常自明的衣服往後退去,速度慢得離譜,蘇牧要是想殺他們的話,估計能殺幾十次了。
蘇牧沒打算殺人,就算想殺也沒心情了,在聽到阮小勉的喊聲後,他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當初他也曾說過大師救命之類的話,對象是屠和尚,現在阮小勉又喊,應該不會那麽巧,也是在叫陳國漢大師?
阮小勉在叫和尚,但不是屠和尚,也不是一個和尚,而是一群。
蘇牧要是再往前走五六十米,就能看到林子裏有一座古刹矗于樹林當中,就算走偏了,也能看到通到古刹門前的幽長小徑,最終找到寺廟,低調的離開;要是沒有遇到阮小勉和常自明,他盡快離開曲安鎮趕往京城的策略也能奏效。
在小船上耽擱了一會時間,進林之後又放慢了步子,而阮小勉是背着常自明跑來的,蘇牧遇到他們的時候,二人正好從寺廟裏出來,正在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
這裏并非法源寺,而是比法源寺還要古老的天禅寺,隻不過有一群法源寺的和尚住在這裏,阮小勉找的就是這群和尚。
一聲喊,和尚們出來了,蘇牧遠遠看到七八個大光頭在林間忽隐忽現,轉頭就跑,身後傳來了阮小勉暢快的笑聲。
…………
樹冠不夠濃密,藏不了人,但是方便在樹與樹之間縱躍,蘇牧在和尚追近之前就上了樹,借助樹枝的彈力,腳踏手抓,加快速度往回跑。
這是在青丘山修煉時就練出來的“本事”了,和孫大勝賽跑時也用過,隻是老人家有着焠體七階——追風的實力,比速度的話蘇牧遠遠不是對手,上樹也白搭。
可這群和尚沒有那實力,蘇牧帶着他們兜了個大圈子,認好了方向,往西邊京城所在的方向跑去。
他的本意是到京城找到太子,就不用再怕和尚了,想法是好的,卻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若是往東跑,和尚追一截,确定追不上就會放棄了,把未歸順的影武趕走,他們也算是盡到了責任,可往京城跑,和尚們若是不阻住他,讓他跑到京城,就是重大失職。
和尚不想失職,隻能窮追不舍,追不上也沒關系,可以報信。
兩朵明亮的煙花在高空爆炸開來,一紅一綠,綠的表示他們發現蘇牧的位置,紅的表示蘇牧的逃竄方向,兩朵煙花就足以指明方向,在其它寺廟落腳的法源寺僧人立即行動,圍追堵截。
蘇牧看到了煙花,卻不知道其中的含義,跑着跑着前面就會有群和尚一字排開,手持星石等待着他,隻能換個方向繼續跑。
跑了一個多小時,他大概算了一下,追在身後的和尚至少已經有五十多名,而煙花仍在升起,就像狼煙一樣往前傳遞,搞得跟打仗似的。
…………
“小黑啊,你趕緊升到六級,到時候就能背着我跑了,我累。”拂曉時分,蘇牧擦着額頭上的汗這樣說道。
他本以爲可以趁夜把身後的和尚統統甩掉,沒想到和尚來了一批又一批,跑暈了好幾個還在追,已經出了樹林,等天亮之後,再想甩掉這些和尚就不太可能了。
就算此時想明白了和尚窮追不舍的原因,要回頭也來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跑,跑到天荒地老。
一晚上跑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若不出意外,他在天黑前就可以到京城,可曲安鎮并不是離京城最近的城鎮,中間還隔着兩個,越靠近京城,和尚的實力也就越高,天亮之後,厲害的出現了。
兩名老僧一左一右出現在身後,白須長眉、僧袍飄逸,步子極輕卻速度極快,等蘇牧發現他們的時候,二人離着隻有七八米遠了。
這兩位老僧都沒想明白追蘇牧的原因,前面這年輕人沒有穿披風,看上去隻是個習武的書生而已,書簍在身後擺動得厲害,不像是影武,但既然發了信号,他們也隻能追着。
追了一會,其中一名老僧開口道:“阿彌陀佛,施主爲何要跑?這其中恐怕有些誤會,不如停下來解釋清楚,免得白費力氣。”
蘇牧回頭看了一眼,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不……不能停……我撞見一個……小和尚在……在偷尼姑……有傷風化……就罵了……他們幾句……沒想到……他們方丈和師太……從包谷地裏……出來……二話不說……要殺我……我隻好跑……你們也跑……跑快點……免得……也被殺……”
倆老僧對視一眼,其中另外一個說道:“那就更不用跑了,不管他是方丈還是師太,我們可以保護你。”
蘇牧猛搖其頭:“不行……師太厲害……打不過……”
說着,他看到前面有座鎮子,面露喜色,轉頭又對老僧說道:“太好了……進城去……他們……就不敢殺了……快跑……”
兩名老僧就是從這個鎮子上迎出來的,心想這年輕人若真是影武,必然會找偏僻的方向走,斷不會跑去鎮裏自投羅網,一時間又有些猶豫,先前對蘇牧的話半分也不信,現在倒是信了一分半。
蘇牧真往鎮子跑去了,既然和尚都出來堵他追他了,他到鎮子裏反而安全,說不定還能找個藏身之處,等風頭過了再說。
小鎮名爲富昌,由于碼頭基本不停船,規模比曲安鎮更小一些,也更安靜一些,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一個年輕人狂奔着沖進鎮裏,引得路人紛紛側頭,而看到了他身後那兩個老和尚,則都面帶微笑,紛紛行禮,顯然老和尚在這裏聲望不低。
蘇牧的計劃是在鎮子裏胡亂跑一會,然後借口沒地方躲,再出鎮往西邊跑,跑不過這兩個老和尚,就想辦法讓小黑偷襲他們。
不過進鎮後才跑出去兩條街,他就放慢步子停了下來,臉上滿是錯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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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回家晚了,隻有一章,各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