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極、累極之時,突然得到了大補特補,蘇牧進入江南就病倒了。
首先是沒有力氣,渾身使不上勁來;其次是嗜睡,怎麽睡都睡不夠,眼皮像是有兩塊大石頭壓着,很難撐開;第三是吃不夠,能感覺到飽,但就是想吃,說白了就是饞,
病倒後,蘇牧雇了輛馬車,在車廂裏大睡三天,住進了淳元鎮,江南的女人柔如水、美如畫,可他無心欣賞,像豬一樣的住在通福客棧裏,吃了就睡,醒了就吃,一住就是五天。
病情稍微有些好轉,仍是困得不行,饞得難受,但力氣終于恢複了,開始打着哈欠練刀,當作恢複訓練。
谷雨當天,蘇牧吃完早餐,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仍是扮作一名書生,悄然離開了淳元鎮,繞應天城半圈,來到了齊家茶苑附近。
齊家是賣茶葉的,很純粹的商家,家中沒有一個人做官;齊家茶苑是一座占地不小的山莊,綠蔭環繞、風景怡人。
商家地位低下,齊家能在應天城外%頂%點%小說盤下一塊地盤、蓋起一座山莊,可想而知他們家的财力有多大、人脈有多廣。
有人說齊家是九州第一茶商,也有人說齊家是九州第一商,似乎都沒錯,而這兩句話已經存在數百年了。
想了很久的五十顆靈石就要到手了,蘇牧有點小激動,考慮到孫大勝的出現、這一路的辛苦奔波,說不定能找齊景安多要幾顆。
…………
齊家的大門意外的簡樸,門口照例有一對石獅,可是和“金玉良言”門前的那對比起來,就顯得寒酸多了,無論是石質還是精細程度都差了一截,隻是古老得多,獅頭、獅身上的凸起部分都被擦得又黑又亮。
大門也很陳舊,朱漆嚴重老化,成了暗紅色,但擦拭得十分幹淨,一塵不染。
蘇牧拍響了大門,沒想到門立即就打開了,不是開一條縫,而是十分正式的兩邊一同向後拉開,似乎開門的人就站在後面等着。
這是個白胡子老頭,須發梳得一絲不苟,穿得幹淨整齊,揚起笑臉拉開門後,他看到門外隻站着個年輕的書生,笑容凝在臉上,顯得十分尴尬。
“您好,我找齊景安齊先生,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蘇牧無視了尴尬,朝老頭拱了拱手。
老頭沒有理會蘇牧,伸長脖子歪着上身,視線越過蘇牧,向遠處看去。
“等人?”蘇牧轉頭看了看身後,一個人也沒見到,又回過頭來說道:“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蘭艾同焚。”
老頭楞了一下,不耐煩的說道:“什麽蘭艾同焚,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家主不在,你有什麽事就說,我會轉告家主。”
“我有封很重要的信要交給齊家主。”蘇牧不喜歡這老頭的态度,卻也不好得罪茶苑的人,免得拿不到多餘的靈石。
老頭手一伸:“拿來,我會交給家主。”
“不行,我要親自交給齊家主。”蘇牧搖了搖頭,他還得要跑腿費呢。
老頭冷哼一聲,說道:“家主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見到的?若是人人都來見,家主也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了。”
蘇牧也不耐煩了,學着老人一伸手,說道;“那你先把跑腿費給我,我再把信給你,五十顆中品靈石。”
老頭“哈”的一聲,歎着氣說道:“果然還是來要錢的,卻是要得稀奇,要起靈石來了。”
說着,他又探頭往蘇牧身後看了一眼。
蘇牧無奈的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齊家主去什麽地方了?或是什麽時候回來?我好找他。”
老頭冷笑不已:“告訴你,讓你去滋擾家主?你當我老糊塗了麽?”
“糊不糊塗,等我見到齊家主就知道了,你不告訴我就算,我在這等着。”蘇牧說着轉身走到一尊石獅旁就地坐下,從書簍裏拿出一包醬牛肉,旁若無人的大吃起來。
“去去去,不許坐在這裏,沒見我在等候貴客麽?”老頭跟出門來,揮手驅趕蘇牧。
蘇牧吃得嘴邊全是醬料,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貴客就在這裏,您老有眼無珠,認不出來,我能有什麽辦法?”
老頭氣呼呼的轉身就走,嘴裏不停的說道:“你等着,你等着……”
蘇牧隻能等着,隻不過等的是齊家主。
沒一會,老頭提着把大掃帚走出來。
蘇牧樂了,連忙把醬牛肉收起來:“我不吃了還不成麽?這麽好的牛肉,掃髒了可惜。”
老頭二話不說,舉起大掃帚向蘇牧打來:“我掃你!”
蘇牧就地一滾,躲開了掃帚,起身皺着眉說道:“你這脾氣可真臭,我懶得跟你計較,免得别人說我欺負老頭,不過該收斂還是收斂着點,我知道齊家勢大,你也不能占勢欺人?這要換作是個手腳慢點的,非被你一掃帚抽破相了不可。”
老頭還沒說話,又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從大門裏走出來,邊走邊問道:“爹,你拿掃帚幹什麽?”
老頭沒有回答他,氣呼呼的拄着掃帚瞪蘇牧,蘇牧則在努力的舔嘴邊的醬,意猶未盡的感覺。
老頭的兒子一看到這個情景,也不問清楚什麽事,将掃帚從老頭手中奪過來,上前就朝蘇牧打去。
“對喽,來個年輕的就好辦多了。”蘇牧高興的說着,後退一步避過掃帚,又往前一躍,與老頭的兒子錯身而過時,伸指在這人手臂上戳了一下。
焠體三階名爲碎石,如果有合适的工具,蘇牧的力量确實是可以敲碎岩石的,他這一指隻使了一成力,但對方的身體不可能與岩石相比,老頭的兒子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打人啦!有人打上門來啦!”老頭見兒子受了傷,拼命大叫起來。
蘇牧歎了口氣:“這就是标準的賊喊捉賊了。”
從門内沖出來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見到這邊的情景後,立即就把蘇牧圍在了當中。
蘇牧留意到,其中有幾個人穿着黑衣短打,身披灰色披風,顯然是一些影武,隻不過都很低調的隐藏在人群裏,沒有出頭,像是在保護某人。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從人群中走出來,向老頭問道:“周爺爺,怎麽回事?”
她相貌清秀,皮膚白皙,算是标準的美女了,而且氣質出衆,舉手投足都十分優雅。
她一出來,那幾名影武立即在人群中穿梭,稍微向她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一些,保護措施不可謂不嚴密。
“回二小姐。”姓周的老頭對這少女一恭身,指着蘇牧說道:“這無賴說有要緊的事找家主,問他什麽事他卻不肯說,又改口說是來送信的,讓他把信拿出來,他又說要五十顆中品靈石才給,老周我在齊家這麽些年了,要多少銀錢的都見過,卻沒見過開口五十顆靈的。”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全部笑罵起來,有人說這書生當齊家人是傻子,有人說這書生自己就是傻子,也有人說是瘋子,想錢想瘋了。
等了一會,齊家二小姐擡手止住了衆人的喧嘩,又向周老頭問道:“那你不給他就是了,爲何又會打起來?”
周老頭一臉委屈的說道:“我讓他走,他卻不願離開,說是要在門外等家主回來,還坐在石獅旁吃起食來,今日有貴客到,怎麽能讓貴客看到他這副模樣呢?我就拿掃帚趕他,本來不是什麽大事,他卻把我兒子打傷了。”
齊二小姐看了一眼周老頭的兒子,對一名隐藏在人群中的影武使了個眼色,那影武點頭出來,把周老頭的兒子拉到一邊查看了一下傷勢,又小聲詢問了幾句,皺着眉頭看向了蘇牧。
“是影武。”他低聲說道。
聽到這話,衆人臉上都出現了驚訝的神情,包圍圈立即擴大了不少,而那幾名原本隐藏在人群中的影武都出來了,圍住蘇牧,形成了一個小包圍圈。
蘇牧先前一直保持着沉默,這時才笑了笑,開口對齊二小姐說道:“控方的結案陳詞說完了,總得讓我這辯方也說一說?”
齊二小姐聽到蘇牧是影武後,皺了皺眉,但沒有像别人那樣退開,聽蘇牧這麽一問,她點了點頭。
蘇牧清了清嗓子:“該從哪裏說起呢?算了,還是簡短截說,我受人之托,從巽州趕來這裏送信,托我的人讓我在谷雨這天把信交給齊家家主齊景安,許諾給我五十顆中品靈石,說是路上會遇到危險……”
他從書簍裏拿出一小壇酒,打開來喝了一口,繼續道:“我也确實險些被殺死,今天谷雨,我按照約定來了,跟這倔老頭的屁大點沖突我也懶得說,免得成了告嘴婆,你是齊家主的女兒?能不能做主?五十顆中品靈石,換一封很重要的信,因爲托我送信的人已經被殺死了。”
齊二小姐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聽完後開口說道:“既然這信如此重要,你還是親手交給爹爹,若是在平日,請你進來等也沒有關系,但今日有特殊的客人要來,不能接待你,你還是先回去,爹爹下午會回來,我會将此事告訴他,你到申時再來一次,到時候會給你答複,如何?”
“當然沒問題。”蘇牧笑了笑,轉頭對周老頭說道;“你看,你家二小姐多客氣,好好這樣說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周老頭冷笑一聲:“此時被人圍住了,恐怕就是罵你,你也會當成好話的?”
“有道理。”蘇牧點了點頭:“要不你罵我試試?”
周老頭剛一張口,齊二小姐又擡手止住了,對蘇牧說道:“你去,不要等在門口,免得客人來了又生是非,申時來了定有答複。”
說着,她揮了揮手,圍住蘇牧的影武散開,站到了齊二小姐身後。
蘇牧朝齊二小姐拱了拱手,又看了看周老頭,轉身離開。
不過他并沒有走遠,往前走了一會,就轉進了齊家茶苑旁邊的樹林裏。
既然下午還要來,那幹脆就在樹林裏等好了,免得還要來回跑,反正現在也沒地方去。
…………
吃完了帶來的食物,爬到一棵樹上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肚子又開始餓了,離申時還有好一會,反正閑着沒事,蘇牧就在林子裏打了一隻鹿,剝洗幹淨後,找了塊空地生火烤鹿肉。
不料吃烤鹿也能吃出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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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兩章補完了昨天欠下的一千字。
2015了,祝大家新年快樂,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