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我爲動作夠快了,沒想到還是慢了那麽一點點,幸好,沒有遲到。”蘇牧一句話,讓芸環和芸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确實慢了一點點,若再晚上一兩個時辰就是遲到,可蘇牧終究還是及時趕到了。
下午分别時,他不清楚唐府的情況,隻敢說試着,沒有給兩姐妹太大的希望,免得一時間湊不出那麽多銀兩來,她們失望太大。
芸環确實沒抱太大希望,她知道影武本事大,但處境不太好,短時間内很難湊出三百兩銀子來,而老-鸨半月前就開始做她的思想工作,讓她準備開始接客,好賺第一筆、也是最大的一筆銀子。
芸環沒有告訴芸裳,也沒有對蘇牧說,在她看來,蘇牧要是能把芸裳贖走就謝天謝地了,當然,要是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蘇牧,她也不會感到太奇怪。
隻是沒料到下午才有了一線希望,到晚上就徹底破滅了,從州府宣城來了一批貴客,其中一人看上了她,不出意外的話,;頂;點;小說呆會酒席過後,她就會住在二樓,要到明天早晨,甚至是中午才會回後院。
這下就瞞不過芸裳了,入席前芸環向她簡略提了一下這件事,芸裳十分傷心,她一哭,芸環也忍不住,姐妹兩抱成一團哭了一陣,芸環倒是很快恢複了,芸裳開席後還在默默抹眼淚,被老-鸨叫出來訓斥。
不料蘇牧出現了,及時得像說書人口中的蓋世英雄,看到他,芸環和芸裳心中五味雜陳,完全沒有去想他是否酬到了錢,似乎隻要來了就好,至于哪裏好就說不上來了。
贖身在青-樓裏屬于大事,老-鸨聽龜奴說清楚情況,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蘇牧,看了好一會才問出了和龜奴同樣的問題:“你……真贖得起?”
“不多,剛夠。”蘇牧笑着把布袋從書簍裏拿出來抖了抖,裏面發出了叮叮當當的悶響聲,拉開系着袋口的紅繩,悶黃色的光芒把老-鸨和龜奴的眼珠子都染成了金色。
三十個小金元,每個一兩,加起來總共值三百兩白銀,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很少有人會把黃金帶身上,兩姐妹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金子,雙眼也有些發直,臉上的表情是又驚又喜。
老-鸨眼珠子亂轉,忽然一皺眉頭,說道:“這……恐怕不夠啊!”
“哈?”蘇牧瞠目結舌,沒想到會來這麽一出。
兩姐妹臉色一變,芸環剛想開口,老-鸨就擡手制止她,用十分惋惜的語氣對蘇牧說道:“三百兩銀子原本是夠的,可今天來了貴客,出一百兩銀子包下了芸環,入手的銀子咱們可不能給出去,太不吉利,還給貴客的銀錢須得你來付,要四百兩銀子才能贖她們姐妹倆,倒是可以先把芸裳贖了。”
“一百兩?你不是說十兩麽?”芸環驚訝的說道,一百兩夠她贖身了,那位貴客顯然被老-鸨狠狠的敲了一筆。
老-鸨臉不紅心不跳,淡淡瞟了芸環一眼,冷笑道:“你們姐妹倆這麽有本事,悄悄摸摸就認識這麽個有錢的後生,又怎麽可能隻值十兩銀子?”
蘇牧笑着接口道:“你這媽媽桑更有本事,至少值一千兩。”
“老娘當年……”老-鸨正要自誇,忽然意識到現在不是時候,臉一闆,問道:“如何?你是贖芸裳,還是回去再偷……拿一百兩銀子,把兩姐妹一同贖出去?”
蘇牧還在奇怪,爲什麽老-鸨會對他這麽大的客戶沒個好臉色,這時才知道是認定了他這些金子是偷來的,笑道:“我這些金元還真不是偷來的,嚴格來說是搶的,偷的話還可以再光顧一次,搶哪有搶兩回的?那不是作死麽?”
他可不願再回唐府了,别說那裏很可能已經擠滿了官兵,就是那滿院的血腥味都讓他我得不舒服,況且和尚們很可能還在府裏,回去是真作死。
老-鸨吓了一跳,偷和搶完全是兩個概念,膽子大點的都能偷,成功率多與運氣挂鈎,搶就完全不同了,能不能搶到不僅與實力有關,還得看心夠不夠狠、手夠不夠辣。
能搶到三十兩金子,絕對算得上是悍匪了。
芸環和芸裳倒是沒覺得奇怪,影武的形象在世人心目中早就被毀了,要是蘇牧說這些金子是他借來的,她們才會感到驚訝。
老-鸨沉默不語,她在細細考量,若蘇牧真是個匪人,倒是不能得罪了,免得惹出麻煩來。
還沒想清楚,一名中年人從芸環先前出來的那間廂房中走出來,醉得厲害,扶着牆才能走路,腦袋呈标準的橢圓形,極大,眼睛、鼻子和嘴則擠在巴掌大的一塊地方,看起來就像個芋頭,膚色黑裏透着紅,紅裏透着黑,走路時兩步一個嗝,三步一個屁,正準備去上茅房。
聲勢浩大的走過來,到面前才發現這裏站了不少人,醉眼惺松的環顧了一圈,視線最終停在芸環身上,眼睛一眯,嘴角一翹,露出了個猥瑣的笑容,大着舌頭說道:“小美人兒,你怎麽獨自出來了?回去回去,再陪我喝幾杯,咱們就嗝……去睡覺。”
濃烈的酒氣、韭菜味和口臭從他嘴裏噴出來,把蘇牧熏得險些滾下樓去,方老頭囚屋裏的氣味都比這好聞些。
老-鸨算是聞多識廣的人了,聞到這股味道都不由皺了皺眉,但仍露出了很專業的谄媚笑容,尖着嗓子說道:“馬上就回,馬上就回。”
說着,她轉頭看向龜奴,臉一闆眉一豎,罵道:“不長眼睛的東西,還不快扶着金老爺!”
龜奴連忙點頭哈腰的過去扶着,有了依靠,金老爺立即全身放松,壓得龜奴眼珠子都對在了一起。
“這位金老爺就是你們說的貴人?”蘇牧指頭金老爺,向老-鸨問道。
“你誰?”金老爺眼睛一翻,竟然能一邊打嗝一邊說話:“金……金老爺當然是貴人,你這書……書生不配問,不……不配認識金老爺。”
蘇牧笑了笑:“那是自然,問題是已經認識了怎麽辦?能不能想個法子讓我忘了?”
金老爺一楞,十分認真的思考起來,喃喃自語:“是啊,怎麽才能忘了我呢?得想個法子,不配認識我,得忘了我……誰有法子?老爺我懸賞十兩銀子!”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完後他就開始打瞌睡點頭了,扛着他的龜奴滿頭大汗,雙腳已經開始打顫。
蘇牧皺了皺眉,這金老爺似乎很有錢,比财力的話他遠遠不是對手,如果這位芋頭腦袋執意要讓芸環陪,貪财的老-鸨說不定會設計個競拍什麽的,這可不行。
想到這裏,他轉頭向老-鸨問道:“所以,規矩就是我現在拿出四百兩銀子來,芸環和芸裳立即跟我走,你不會又改口要五百兩?”
“老娘說話算話,什麽叫改口?人家金老爺先來,且說定了的,你後來,自然要做出賠償,與我何幹?”老-鸨氣哼哼的說道。
“那咱們現在說定了,四百兩。”蘇牧仍有些擔心。
老-鸨冷哼一聲:“說定了,你這後生怎麽這麽啰嗦。”
“好。”蘇牧點了點頭,轉頭提高聲音喊了聲:“金老爺!”
金老爺身子一哆嗦,“嗯“的哼一聲,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這才想起來自己在什麽地方。
蘇牧大聲說道:“十兩銀子也太寒酸了,您怎麽拿得出手?以您的身份,怎麽也得懸賞一百兩?”
“懸賞?”金老爺努力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點頭道:“對對對,十兩拿……不出手,我懸賞一百兩!怎麽?你有方法把我忘啦?”
蘇牧立即向老-鸨說道:“都聽到啦,金老爺出一百兩銀子了,你可得作證。”
老-鸨也好奇起來:“作證便作證,你真有方法?”
蘇牧嘿嘿一笑,又轉頭對金老爺說道:“方法就是撞牆,若是撞得厲害了,腦袋撞暈了,自然就把您給忘了。”
金老爺醉歸醉,卻不糊塗,楞了一會說道:“那你撞啊,你怎麽不撞?”
蘇牧有些爲難的說道:“我撞了您真給一百兩?金老爺說話算不算話?”
金老爺大怒:“當然算,不就一百兩銀子麽?老爺我跳一跳就能抖出來。”
蘇牧豎起大拇指:“厲害,那我撞了,我撞忘了您,可不會撞忘了那一百兩銀子,您想耍賴可不成。”
說罷,他也不等金老爺回答,在芸環出聲阻止之前,走到牆邊,腦袋往後一仰,“啪”的一聲巨響,将牆撞出個圓圓的窟窿來。
牆壁雖然是木闆的,卻有手巴掌那麽厚,尋常人用拳頭打、用腳踹都不可能一下子擊穿,木頭有韌性,就算是用刀砍,能造成的破壞也十分有限,而蘇牧用腦袋撞卻能直接撞出個窟窿,還是圓的,可見這一腦門的力道有多大。
他這麽做,一是想提醒老-鸨不要太過份,二是想讓金老爺不要多生是非,這個晚上已經太過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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