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沒有食言,和方老頭一同離開唐府,确定周圍隻有那名一直跟随、負責把了塵背回去的和尚後,他就把了塵放了,不過在放之前,他悄悄讓方老頭驅使影魂,對仍在昏迷的了塵來了幾次無聲的尖嘯攻擊。
兩次追殺,雖然現在知道了原因,明白了塵隻是例行公事,但蘇牧的心中還是很不爽,這個仇得報,幾次尖嘯,說不定能把了塵的腦子變成漿糊。
方老頭也沒有食言,唐府之中,除了唐家人外一個都沒殺,甚至連一路幫着指人的唐樂山都放過了,隻是砍斷了手腳,刺瞎了眼睛。
“接下來咱們去哪?殺誰?”方老頭找了件唐興業的衣服穿着,正在擺弄屍體。
他把唐興業的屍體挂在了唐府大門上,擺成個“大”字,和他在木屋裏的造型完全一樣。
“還殺?關瘋了?”蘇牧皺起了眉頭,他根本沒有參觀方老頭殺人,但從老頭進過的屋子數量和身上的血迹來看,他殺死的人加起來恐怕已經超過五百歲了+頂+點+小說+。
“我不知道幹什麽。”方老頭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緊緊皺起了眉頭,手上的動作停住,像一尊雕像。
“這個嘛……”蘇牧開始出主意:“可以找個老伴,來把夕陽紅,也可以培養個興趣愛好,我不是說殺人什麽的,是說養養花種種草下下棋釣釣魚之類的,實在不行就着手寫回憶錄,《身處黑暗,心向光明》,肯定暢銷,隻不過會被查水表,人家一看就知道唐府的案子是你做的。”
“唔……”方老頭應了一聲,但并沒有聽到蘇牧的話,仍沒有動彈,陷入了深思。
過了好一會,他才終于醒過來,歎了口氣,說道:“我要去找族人,不知還有多少活着,還要找唐英才,不能輕易放過那小子,然後再去那什麽狗屁法源寺看看,嘿,且看那些和尚能有多大能耐。”
這還是蘇牧第一次聽到方老頭歎氣,被唐英才灌食的時候沒歎,被鐵鏈拉着的時候沒歎,被和尚圍着的時候沒歎,這時自由了,報完仇了,卻歎得極爲黯然、無比滄桑,能令聞者落淚。
“有膽識!”蘇牧豎起了大拇指:“這個愛好我倒是挺支持,對了,你要的族人,可以順便找一找屠和尚,約他一起去,他的愛好就是殺和尚,似乎還喜歡吃……”
“吃?”方老頭驚訝的問道:“真的吃?”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蘇牧遺憾的也歎了口氣:“就見過一面,說了兩句話,聽了塵說,他号稱‘屠盡宇内出家人,啖遍天下鬼樂官’,實力應該也很強,了塵他們八個人,見到他後調頭就跑,好認,我沒見過比他更高、更壯的人。”
方老頭更感興趣了,笑道:“那一定要會會,一定要會會。”
“好了。”蘇牧拍了拍他手中的布袋,說道:“你去找你的族人,我去做我的蟊賊,咱們後會有期。”
布兜裏是他從唐府中找到的三十兩黃金,就相當于三百兩白銀,方老頭也有個布袋,他可不會客氣,見到好東西就往裏塞,布袋都快撐爆了。
“你真的不想聽我的秘密?”方老頭認真的問道。
蘇牧用力搖頭:“不聽,我的五年可比你的五年值錢多了,被人捉去劃不來。”
方老頭笑得很陰險:“我一定要說呢?”
蘇牧捂着耳朵轉身就走:“聽不見,啦啦啦啦啦啦啦……”
“如果我向外宣稱,那個秘密已經告訴你了呢?”方老頭大聲說道。
“啦……”蘇牧停住腳步,放開捂着耳朵的雙手,苦笑道:“用不着這麽狠?不如這樣好了,如果咱們有緣能夠再相會,到時候我就聽你說那個秘密,如何?”
“一言爲定。”方老頭也幹脆,撿起地上的布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可别死太快。”蘇牧大聲說了一句,繼續往縣衙進發。
…………
回到縣衙已是午夜時分,蘇牧脫掉夜行衣,重新換上了他的書生裝,仍把雙刀放進書簍裏背着,往芸環和芸裳所在的青-樓走去。
印象中,青-樓是通宵營業的,但兩姐妹不用接-客,不知道睡了沒有。
兩世爲人,這還是第一次進青-樓,蘇牧有些忐忑,步子時快時慢,顯示出他心中的不安。
這家青-樓的名字沒什麽創意,叫“丹霞院”,是長橋縣唯一的一家,主樓共有三層樓,一樓是專門喝酒的地方,二樓是客房,供客人留宿,三樓爲雅座,也就是豪華包廂,是青-樓最賺錢的地方,同樣的酒水放在三樓,可能比一樓貴上十倍。
芸環和芸裳住在後院裏,平時是不出來的,熟識的客人可以叫她們陪坐,但僅此而已,除非想要将她們買下來。
遠遠就見丹霞院門前的那串紅燈籠亮着,蘇牧走到門口,見好幾個人蹲在牆角嘔吐,面色通紅,身體搖搖欲墜,顯然都是酒精惹的禍。
門前站着名二十來歲的白臉龜奴,倒是沒有因爲蘇牧的這身打扮看不起他,落魄書生流連青-樓是常見的事,也有書生是因爲流連青-樓而落魄,在這裏,錢少有錢少的樂趣,錢多有錢多的玩法。
蘇牧走上前向龜奴拱了拱手,問道:“這位兄台,請問芸環和芸裳姑娘在不在?”
“不巧。”龜奴露出了個爲難的神色:“今日有要客設宴,兩位姑娘都在席間作陪,要見她們恐怕得等到寅時以後了。”
蘇牧歎了口氣:“那得等一個多時辰呐!”
那龜奴笑道:“客官裏面坐一會,重新找兩個姑娘陪着,一個時辰的時間嘛,兩壺酒就打發了。”
“我不是要她們陪,我是來買她們的。”蘇牧說得很别扭,感覺自己就像個人販子。
“買她們?你是說贖身?”龜奴驚訝的問道。
蘇牧好奇的問道:“不是說不存在贖身麽?她們隻能買賣。”
龜奴嘿嘿一笑:“買賣難聽,贖身要雅得多,你真要幫她們贖身?”
“是啊,錢都帶來了。”蘇牧拍了拍身後的書簍。
“現在就要贖?”龜奴又問。
“越快越好,趕着回去睡覺呢。”蘇牧打了個哈欠,要是有台電腦,他兩宿不睡都可以,可惜這個世界連電都沒有,天黑之後就很無聊了,早就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龜奴會錯了意,表情變得十分猥瑣:“年輕人就是急躁,多等一會不行麽?實在急了,找個姑娘陪你,一個時辰過得也很快。”
蘇牧懶得和他啰嗦,笑道:“你就說現在贖行不行。”
“這個嘛……你随我來,咱們去問問媽媽,你真帶錢來了?”龜奴仍有些不放心。
“帶了帶了,沒帶我來自找沒趣麽?”蘇牧大手一揮,像個土豪。
龜奴叫來另一個人替他迎門,帶着蘇牧走進樓裏。
門口的屏風後面是一個大廳,放着幾十來張大大小小的圓桌,已經坐滿了八成,大廳最裏面有個台子,台上有個女人正抱着琵琶咿咿呀呀的唱,多數人都在喝酒聊天,亂哄哄的,靠近台子的人才能聽到她在唱什麽,有幾個人聽得很投入,搖頭晃腦。
龜奴帶着蘇牧走上了大廳最裏面的樓梯,還沒上到三樓,就聽到上面傳來的訓斥聲:
“你這臭丫頭怎麽這麽不懂事呢?你姐姐年紀大了,多耽擱一天就少收一份錢,她存錢不就是爲了贖你?你要是過幾年還沒人買,不一樣要走這麽路?她都同意了,你哭哭啼啼算什麽?還真以爲唐二公子會來贖你們?人家會看上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還說什麽書生大狀師答應幫你們湊錢,真不知你發的什麽白日夢,快去拾掇拾掇,喬公子還等着你呢。”
訓斥聲中,夾雜着輕輕的啜泣聲。
那龜奴聽到這番話,有些尴尬的轉過頭來看了蘇牧一眼。
“是啊,我就是書生大狀師了,湊好了錢來贖她們。”蘇牧微笑着說道。
龜奴不知道該說什麽,加快步子上到了三樓。
三樓的樓梯口,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聽到腳步聲,往這邊看過來,芸裳站在她前面,正低着頭抹眼淚。
中年女人就是丹霞院的老-鸨了,本來就在氣頭上,見龜奴帶着個寒酸書生上了三樓,更是火冒三丈,指着蘇牧,對龜奴罵道:“你這眼睛沒生全的賊賤,這地方是他能上來的嗎?還不快帶下去,擾了貴客的雅興,看我明天不剝了你的賤皮。”
龜奴大概是被罵慣了,絲毫不以爲意,湊到老-鸨耳邊叽叽喳喳說起來。
芸裳聽到老-鸨的話,好奇的歪頭看了一眼,看到蘇牧正對着自己微笑,還以爲是眼花,再用力擦了擦眼睛,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呀”的大叫了一聲。
“媽媽,你不要打她,她年紀小不懂事,晚點我會……”聽到了妹妹的叫聲,眼睛微紅的芸環從一間廂房裏走出來,快步來到樓梯口,見芸裳滿臉驚喜,呆呆看着一邊,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本來以我爲動作夠快了,沒想到還是慢了那麽一點點,幸好,沒有遲到。”蘇牧微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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