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擡頭看去,見兩名十二三歲的少年從赤鱬族的座席中站起,大搖大擺的走到中央的空地上。
兩人是一對雙胞胎,長得虎頭虎腦,正是長輩最喜歡的那種模式,衣着、相貌都完全一樣,分不清誰大誰小,大概也沒有分的必要。
二人都用挑釁的目光看着蘇牧,嘴角挂着輕蔑的微笑,其中一人先開口說道:“我兄弟倆不才,修煉了三年時間,到現在也隻有焠體二階。”
另一人接口:“自然是比不了蘇兄的,不過嘛……”
說着,二人一起開始脫衣服。
蘇牧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啪啪啪的鼓起掌來,向秦長老問道:“準備好零錢沒?這種級别的表演可是要多扔幾個銅闆的。”
兩兄弟愕然看了蘇牧一眼,不明白他在說什麽,脫下衣服系在了腰間。
衆人發出了一聲驚呼,隻見二人背上都有一隻活靈活現赤鱬刺青,背生三鳍,像是在遊動一般,一隻仰天向上,仿佛躍出了水面?頂?點?小說,另一隻曲尾向下,似乎在水底覓食。
大家驚呼的原因很明了,鍛影比焠體要難得多,三年功夫能修煉到鍛影三級、焠體二階,不敢說是萬年一遇的天才,至少也算難能可貴了,況且他們年紀都小,前途無量。
“這是在寒碜我了。”蘇牧轉頭對妖狐說道,妖狐笑了笑,知道蘇牧對這種事情完全無所謂,用蘇牧的話來說就是:“升級就像生孩子,過程比較重要,這世界上比我有天賦的人太多了,我不想也争不到全服第一,不如努力修煉,享受升級過程。”
正說着,那邊驚呼聲突然變成了歡呼。
隻見那對雙胞胎面對面盤膝坐下來,閉上雙眼,皮膚漸漸發紅、膨脹。
焠體三階升階!
赤鱬族沸騰了,影魂三級、焠體三階,這個驚喜不可謂不大,和他們相比,蘇牧就顯得寒酸了。
難怪剛才任長老那麽隆重的介紹,還所有人共同舉杯敬酒,原來是要大家把注意力放到蘇牧身上,此時才方便對比。
“不容易啊,五天時間做這麽充分的準備。”蘇牧向任長老舉了舉杯,一飲而盡,帶頭鼓起掌來,微笑着緩緩搖頭,像是得到奧斯卡提名卻未能獲獎的男一号。
其他人有樣學樣,現場的掌聲跟開會時領導講完話一樣熱烈,一直持續到了升階結束,不少人的巴掌都拍紅了,像是要升階似的。
兩兄弟的身體恢複如常,滿身是汗,臉色因劇痛而異常蒼白,但表情十分高傲,互相攙扶着站起來,伸手指着蘇牧:“聽聞一個月前,你升三階後打敗了毛大哥,我們現在要挑戰你!”
“好!有志氣!”話音一落,梅長老重重一拍桌子,大吼一聲,把不少人都吓得險些跳起來,無數條視線集中到了蘇牧身上,靜靜等待着他的回答。
蘇牧楞楞的問道:“所以……你們兩個要打我一個,叫作有志氣?真希望這世上能少一些志氣。”
兄弟倆臉上一紅,其中一人說道:“打多少個我們都是一起上的。”
另一人陰陽怪氣的說道:“怎麽?慫了?不敢應戰?不是說膽子很大,連天虹瀑布都敢跳麽?怎麽就不敢跟我們打呢?膽小鬼,以後見到我們叫聲哥。”
“硬要打也行啊。”蘇牧把星石放在桌上,剝開了包裹着的葉子:“老規矩,得有彩頭。”
倆人一楞,回頭看向了赤鱬族的長老們。
梅長老看着蘇牧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顆圍棋子大小的湛藍色扁石拍在桌上,說道:“離天石,上品靈石,溫身養影,貼在傷口處可使傷愈速度加快數倍,長期配帶可縮短影魂離體時間,老身佩戴已有數十載,比那破星石可要珍貴得多,大炳小炳,今日便送給你父了。”
“多謝長老。”大炳小炳沖梅長老磕了個頭,恭恭敬敬的從她手裏接過離天石,轉頭對蘇牧一揚手:“我們押這離天石。”
“這麽大方?行,你們先休息一會。”蘇牧轉頭,十分困惑的向秦長老小聲問道:“這赤鱬族的都有病是?老太婆莫名奇妙對我發火,又拿這麽好的東西和我賭,大棒與胡蘿蔔也不是這種給法呀。”
秦長老想了老半天,不怎麽自信的說道:“恐怕……是爲了激勵小輩?”
“總覺得不大對勁。”蘇牧咂了咂嘴。
“我們不用休息,你和毛大哥打的時候也沒休息,少廢話,你打是不打?不打就滾回去,不要丢人現眼了。”小炳就是那個說話比較惡毒的人,此時已經不耐煩的吼了起來。
蘇牧又笑了,起身走起到場子中央,舉起右拳對小炳說道:“考慮到你們的賭注這麽有誠意,我隻用右拳,而且讓你先出手,規則是打趴下或有一方認輸。”
“好!”小炳不再多說什麽,大喝一聲,兩步沖過來,一腳踢向蘇牧腰間。
蘇牧的左手垂在腰際,鼓起肌肉硬受了這一腳,直接無視了疼痛,小跳起來,集全身之力狠狠一拳向斜下方砸下去,擊在阿炳臉上,口中喝道:“你才!”
接着又以極快的速度收拳再打,口中又喝:“丢人!”
再次收拳時,大炳已經反應過來,急忙躍過來,飛起一腳蹬向蘇牧的胸膛,若這腳蹬實,就算傷不到蘇牧也能将他蹬開。
蘇牧側身讓開,抓住大炳踢過來的腿順勢往前一送,再轉身對正在倒下的小炳打出第三拳。
“現眼!”
連喝三聲,連砸三拳,全部都打在小炳左臉頰上。
小炳重重摔在地上,半邊臉頰高高腫起,顴骨碎裂,解決了人們分不清雙胞胎的問題。
大炳飛出去老遠,足尖在一張長桌邊緣一點,震得桌上杯翻酒灑,落地回身,見自己的弟弟已經躺在蘇牧腳邊,而蘇牧正看着自己微笑。
梅長老一拍桌子站起來,太陽穴上青筋暴起,見劉靜敏的披風微微顫動,終究沒敢喚出影魂來,隻是小子惡毒、心狠手辣的亂罵一通,其他赤鱬族、灌灌族的人也跟着罵,尖嗓子扁嗓子沙嗓子啞嗓子一齊上陣,倒是把氣氛弄得很熱鬧,很有點宴會的樣子了。
蘇牧完全不理會那些叫罵,對大炳說道:“投降,少挨頓揍,你嘴巴幹淨,我給你這個機會。”
大炳還沒有說話,赤鱬族的座席裏就有人接口道:“是啊,大炳,投降,換我來。”
許良生起身走到場地裏,将昏迷的小炳抱到族人中,讓大炳也回去,站在原地看着蘇牧:“他們一個叫許炳良,一個叫許炳生,我們兄弟三個打一個是一起上,打十個也是一起上。”
蘇牧摸了摸下巴,轉頭對任長老豎起了大拇指:“先讓雙胞胎作戲、挑釁,再下重注,讓我答應和他們兄弟打,但是不說有幾兄弟,雙胞胎打不過就老大來,我要麽被揍,要麽放棄春芽刀,要麽放棄星石?要是我耍賴,你們也有了借口發難,說不定會‘不小心’殺了我……好計謀啊!就是卑鄙了些,有點下三濫的感覺。”
他轉頭又對梅長老說道:“還以爲你是真大方,沒想到隻是抛魚餌。”
任長老沒有搭理蘇牧,梅長老則冷笑不已,着人仔細處理小炳的傷勢。
“四級冥影,焠體四階,規則是一方倒下或認輸,可以開始了嗎?”許良生在旁邊催促,他等不及要爲弟弟報仇了。
“四階麽?能不能先打打試試,來個回合制?”蘇牧想先試探一下許良生的實力。
許良生緩緩搖了搖頭:“若你沒将小炳打成那樣,或許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那等我休息一會總可以?”蘇牧說完也不等許良生回應,徑直走回到他的桌前,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背影看上去有些單薄,給人一種頹然的感覺。
“慫了慫了,哈哈!他慫了!”成怡拍桌大笑,有他帶頭,灌灌族和赤鱬族人全部跟着起哄,聲浪震天。
梅長老樂得雙肩亂抖,尖聲笑道:“臭小子剛才不是很猖狂嗎?怎麽見到許良生就焉了?你狂啊!再狂啊!”
任長老撫須微笑,能有現在的氣氛,和剛才那杯酒是分不開的,此時很值得打個嗝再好好回味回味。
青丘族的人數隻占了十分之一左右,完全被嘲笑聲淹沒,阿秋、虎子他們擔心的看着蘇牧,蘇牧看了看衆人,笑着對妖狐說道:“看來關子就隻能賣到這裏了。”
說罷,他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被小炳踢中的左臂,盤膝坐在地上,閉上了雙眼。
“這……這……”成怡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猛的站起來,按在桌子上的指尖微微有些發白。
“不可能!”毛晉說出了成怡沒能說出來的話,他起身稍晚一些,但勢頭要猛得多,就連身後的椅子都推倒了。
蘇牧舉動讓嘲笑聲戛然而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中止了衆人的咀嚼,讓段鐵匠手中的酒杯凝在了唇邊。
“呵,一個月植根?有意思的家夥。”妖狐輕聲打破了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