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影,桓桓遄遄,胡不歸?胡不歸?惟同塵兮……”
“青丘魂,闊闊契契,胡不歸?胡不歸?惟共往兮……”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中午,蘇牧就是被這段詠唱喚醒的,他躺在一張陳舊的木闆床上,回憶着昨天晚上昏迷之前看到的情景。
“一定是我打開眼皮的方式不對,昨晚看到的是幻覺,對,一定是這樣的。”他艱難的下了床,看到腹部的傷口已經仔細處理過,用幹淨的白布條包裹着。
腦袋裏的怪叫沒有了,這個負擔一去,整個人身心都清爽、愉悅起來。
那顆擊穿了他腹部的黑色的小石頭就放在枕頭旁邊,蘇牧拿起來看了看,石頭異常沉重、冰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隕石。
“要是大點就好了,打把玄鐵劍、泡個小龍女,倒也性福美滿。”他将石頭裝在懷裏,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是個空無一人的小村子,一隻趾高氣昂的花母雞帶着一窩雞崽子在村裏散步,*頂*點*小*說見了人也不怕,似乎還白了蘇牧幾眼。
尋着吟唱聲來到村子後面,他見識到了一場别開生面的葬禮。
村子後方有一處山崖,崖上有一個很大的平台,約有五六十人站在平台上,面對崖邊,低着頭不斷的重複那兩句話。
崖邊的軟墊上趴着五具屍體,統一穿着露出脊背的特殊衣服,一眼就能看到他們背後的刺青。
五具屍體身強體壯、肌肉虬結,包括那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的刺青是一隻七尾狐狸,另外幾個相對年輕的則是五尾。
很特别的葬禮形勢一開始讓蘇牧覺得有趣,但接下來就變成了驚吓。
五個刺青同時動了起來,尾巴輕搖,顔色變化,七尾狐影最先沖天而起。
不是做夢,蘇牧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包住他的就是這類東西,隻是體型要小得多。
七尾狐影越飛越高、越變越大,尾巴搖散了白雲、掃破了天際,接着另外四隻狐影也飛了起來,五個巨影遮擋了天際,俯看着衆人,莊重無比。
“青丘影,桓桓遄遄,胡不歸?胡不歸?惟同塵兮……”
“青丘魂,闊闊契契,胡不歸?胡不歸?惟共往兮……”
歌謠仍在繼續,衆人擡頭看向狐影,眼中泛淚,做最後的告别,幾分鍾後,那四隻較小的狐影向衆人一點頭,昂首飛向天際。
七尾狐影則轉頭看了一眼在後面探頭探腦、瞠目結舌的蘇牧,同樣點了點頭,像是在打招呼,這才随着另外四影一同升起,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
…………
從三百多米的高空掉下來,就算下面是水,也和摔在水泥地上沒太大區别,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蘇牧敢跳下來,一是實在沒辦法了,二是對自己還有那麽一點點信心,雖然前生沒有參加過紅牛敢死隊,但國外開挂達人的作死視頻還是看過不少,算是有點“經驗”。
要命的是水霧太大,根本看不到瀑底深潭的水面在哪裏,他隻能極爲小心的保持平衡,維持頭上腳下的姿勢,全程繃緊肌肉,一手護裆一護捏鼻,讓雙臂盡量貼緊身體,直到腳底傳來劇痛。
爲了避免腳趾骨折,蘇牧是用腳後跟入水的,一年的瘋狂修煉,讓他的腳背幾乎能與小腿合到一起。
這個決定十分正确,腳底的皮因爲巨大的沖擊而裂開來,被扯掉了一整層,鮮血激湧,幾乎瞬間就把附近的水染成了粉紅色。
如果有主角光環,蘇牧很可能隻有腳底受傷,可惜他沒有,或者說至今都還沒有找到,因此奇迹并沒有發生。
身體多處擦傷,火燒火燎的疼,踝關節、膝關節、髋關節、腰椎關節、肩關節多處挫傷,那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最奇葩的是肋骨似乎還有兩根骨折,也不知道是怎麽摔出來的。
“大難不死必有豔福!”蘇牧這樣想道。
怨天尤人早被他當成了每日任務,早上吼一吼是爲了神清氣爽、活力滿滿,真遇到了困境反倒能樂觀起來。
一動不動,蘇牧被瀑布沖擊着往下沉去,暫不敢浮上水面。
所有飛禽類影魂的視力都強得離譜,如果被看到,就得面對新一輪的追擊,這次有妖影加入,他被虐殺的可能性約有百分之八十,剩下百分之二十是秒殺。
青丘族那套焠體的功法是極好的,這同樣是蘇牧拼命修煉的原因之一,他花了一年時間練到了焠體二階,長時間潛水不成問題,再練兩年說不定能練到五階,到時候再來一次這樣的跳水應該就不會受傷了。
問題是現在怎麽辦?
…………
潭水深處有大量肥碩的遊魚,稍有動靜就四處逃竄,沉到了一定程度後,蘇牧随着水流往河道方向飄去,大概适應了周身的疼痛,他這才動了起來。
不能去下遊,毛狗子他們說不定正順着河找,他繼續下潛,在光線變得極暗、耳膜疼得鑽心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那是條地下河道的入口,直徑五米左右,位置較低,水流不急,遊進遊出都可以。
不知道洞有多深,保險起見,蘇牧小心的浮到瀑布後面換了口氣,這才潛進了地下河道。
洞裏沒有絲毫光亮,但他有一顆品質不錯的星石,在這種漆黑的地方真是派上了大用場,洞壁清晰可見。
也不知道遊了多久,正想着自己會不會憋死在這地方,蘇牧看到前面的洞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窄小的岔洞。
洞口是橫向的,這就比較奇怪了,若是被水流沖擊形成,應該是朝向斜前方才對,他遊進去看了一眼,岔洞竟像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莫非時來運轉,主角光環終于加持?裏面會有什麽?上古神器?武功秘籍?藏寶圖?唔……不能立flag,淡定,休慌。”蘇牧心跳如擂鼓,加快速度往裏遊去。
岔洞裏異常曲折,七拐八繞的遊了十多分鍾,他不僅迷失了方向,就連自己的高度都搞不清楚,又遊了一會,水遊沒了,洞也變寬了。
這是一條傾斜向上的筆直通道,水隻淹到一半,蘇牧沒有急着往前走,而是坐下來先檢查傷勢。
腳底的傷是必須處理的,沒辦法隻能撕褲子了,撕開“五分褲”包住雙腳,穿着條不灰不白的粗布三角小内-褲,剛往斜坡上走了幾步,就看到坡頂一個極爲高大的人正指着他。
蘇牧吓得轉身就逃,又逃回水邊,聽到身後沒動靜才停下來,心驚膽顫的等了一會,牙一咬又走了回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古墓焉得麗影,胡司令保佑,悶油瓶顯靈……那可别是一隻大粽子!”他默念着一步步往前挪。
高大的人影還站在那裏,仍指着他一動不動,再走近點才看清,原來那隻是一具骷髅。
蘇牧從未見過如此高大的人,哪怕這人“瘦”得隻剩下了骨頭,它披着一件腥紅的披風,大概是沒有受到風吹日曬的關系,披風的顔色依舊鮮豔,隻是殘破不堪,透過上面的窟窿,蘇牧看到裏面有個更大的空間。
從骷髅站立的位置來看,它似乎是一扇門,“門人”這個詞經常聽,這次算是終于見識到了。
它的骨頭被一種白色的線串連起來,因此能夠站立,但線已經腐朽,蘇牧道一聲借過想從旁邊擠過去,可惜空隙太窄,才輕輕擦到一下,整具骷髅就轟然倒下,碎了一地,山洞仿佛都震動了起來。
連蹦帶跳逃到裏面,慌得連星石都掉在了地上,正好照亮了整個空間。
這是一間石室,比想象的要小一些,約有六七平米,正中間放着口樸實無華的石棺,與地面連爲一體,除此之外别無它物,靠裏的牆上寫有幾行小字:
“欲報血仇,于瀑下練劍,偶獲心悸,尋至此處得一玄石,石内有凄鳴之聲,疑爲萬千怨靈所結,遂開墓室、築石棺,将其安葬于淨水之中,翌日,玄石消融,僅餘一棺烏水,全身浸于水中可見怖象,且幻且真,水可療傷,但切勿飲用,慎之,慎之!”
字是用利器刻上去的,筆鋒尖利、蒼勁挺拔,隐隐透着股殺意,令人血脈贲張。
下面署名“太一”。
“不會?”蘇牧一看到這名字就吓到了。
…………
影武一族發展至今,隻有一個人拿到了九級影魂和十階焠體的最高成就,成爲傳說中的“九十影武”,那人就是太一。
曾經有人想要挑戰九十成就,在一百零四歲高齡時達到了影魂八級焠體九階的高度,卻沒能活到一百零五歲,也算是千古第二人了,而太一成爲九十影武的時候才五十多歲。
他無比強大,他的名号響徹天地,他是所有影武的偶像,正因爲出了個太一,九尾狐族才有如此名氣。
然而世人隻知道太一強大,對他這個人、對他的故事、對他最終的歸宿都一無所知,似乎也不想去探尋,太一的神性要遠遠高于人性。
或許從他曾經修煉過的地方能窺其一二,至少蘇牧已經看出來一點了:“口味偏重啊!那顆石頭就夠可怕了,還化出了一棺材黑水,他居然敢下去泡,似乎還嘗過……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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