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操場五百圈!”嘹亮的叫聲在小小的村落裏響起,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從村口跑出來,眨眼間就沖出去六七丈遠。
“噢噢噢!”一群孩子緊随其後,魚貫而出,年齡從六到十六歲不等,哪怕是年紀最小的孩子,其奔行速度也超過了成年的虎豹。
“聽不到!”跑在最前面的少年突然轉過身來面對那群小跟班,倒着跑的速度竟不比正跑慢多少。
“噢——!”那群孩子扯着嗓子瘋狂吼叫,如同一群出籠的野獸,一個個掙得小臉通紅。
“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蘇牧滿意的回過身,瞬間又把幾個追近了的年長孩子甩在身後。
晨霜耿耿,朝露團團,村子周圍的樹林郁郁蔥蔥、蒼翠茂盛,晨霧彌漫在其間,進林後視野就變得模糊起來,能見距離隻有三丈左右,沖得太快很容易一腦袋撞樹上。
可這群孩子絲毫不懼,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遇到正前方有樹的,身體微側就能輕巧的擦過;頂;點;小說去,有的則足尖點地高高躍起,抓住低矮的樹枝一蕩,淩空翻個跟鬥落在更上方的枝頭上,踩着枝頭往前跑。
“下來下來!你們又不是猴子。”蘇牧大叫着來了個前滾翻,順手撿起兩塊石頭,前躍轉身擲石,身體正好在空中轉了一圈,落地後繼續奔跑。
兩根拇指粗細的樹枝應聲而斷,正好是樹上二人的落腳點,兩名少年失足跌落,在快要落地時,一人伸手勾了一下矮枝,蕩落在地,另一人伸腳踢了一下樹幹,着地滾了一圈,繼續奔跑。
…………
這裏沒有操場,隻有大山,山腰的腰圍四十裏,一路崎岖不平,有幾段甚至要攀崖過去,很是危險,可對這群孩子來說,跑一圈也就需要一個時辰,這是他們的晨練。
蘇牧目前的記錄是一口氣十二圈,跑了整整一天,停下來後又連續做了一百四十七個引體向上。
這個紀錄目前沒人打破,一是沒人這麽閑,二是就算閑也不會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在那次鍛煉之後,他隻剩下半口氣,挂在樹枝上就暈過去了,險些沒能救回來。
然而少年人沒有吸取教訓,還躺在床上就開始做仰卧起坐,不停的做到了下床的那一天,然後再次投入到自虐般的鍛煉中。
蘇牧一次次的把身體推向極限,尋求突破,因爲他隻能做個努力的天才。
…………
“跑在最後的今晚沒故事聽!小悟空已經湊齊龍珠,今晚來不了的聽不到召喚神龍!”一柱香的時間後,隊伍已經拉得很長,蘇牧仍跑在第一個,看起來綽綽有餘的樣子。
跑在最後的是個十二歲的小孩,跟這群孩子比起來,他的身體素質明顯要差一截,此時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聽到蘇牧的話後,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惶急,猶豫了一下,扯開了上衣的扣子。
上衣脫下來後,露出了他瘦骨嶙峋的身體,以及背上那個碩大的刺青。
刺青是一隻長着三條大尾巴的狐狸,并不精緻,卻十分生動,顔色近乎于黑,隻有輪廓而沒有細紋,像是一灘墨迹,狐狸的眼睛是透明的,也就是墨迹上的留白,能看到背上的肌膚。
他停下步子,雕像般站着不動,幾個呼吸過後,背上的狐狸忽然活了過來。
最先是那三條粗大的尾巴搖了搖,接着刺青的顔色出現了深淺不一的變化,圖案變得立體起來,又過了一會,三尾狐浮出了背脊,逐漸變大,影子一般的挨着小孩,小孩偷偷一笑,騎到了狐狸身上……
拖着幾縷淡淡的黑霧,三尾狐像箭一般的往前沖去,很快就超過了蘇牧。
“喂!虎子,你作弊!”蘇牧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指尖掃到了狐狸的尾巴,卻直接穿了過去,根本觸碰不到。
幾個較大的孩子見狀,立即有樣學樣,扯下上衣系在腰間,喚出狐影騎着就跑,他們的狐狸也是三條尾巴的,很快就将蘇牧和那些較小的孩子甩在後面。
重重的歎了口氣,蘇牧看了看身旁的人,苦笑道:“還好有你們陪我,你們可不許耍賴。”
那幾個小孩嘻嘻哈哈的笑着,他們背上的狐狸刺青隻有兩條尾巴,還不能離體,但在衣服下面,那些狐狸也“活”了過來,伸個懶腰舒展着身體,不過會就在他們背上做出了奔跑的動作。
刺青一跑,這些小孩的速度瞬間提升了三倍有餘,隻比那些三尾狐影慢了一點,不多時就消失在了蘇牧的視野裏。
“一群沒良心的。”蘇牧停下腳步,歎了口氣,猛的仰起頭,朝着天空大吼:“我的影魂呢?我的主角光環呢?我的金手指呢?爲什麽我都沒有?爲什麽?配角容易領便當啊啊啊!”
一年來,同樣的怒吼已經上演過無數次,他沒有影魂,别人鍛魂的時間他隻能用來焠體,這就是他瘋狂修煉的原因之一。
天空被枝葉割成了細碎的小塊,樹枝随風擺動,不知是在搖頭歎氣抱不平,還是在鼓掌喝彩表歡喜。
看着蔚藍的天空,感受着秋初清晨的那抹涼意,蘇牧回憶起剛來到這個世上的情景。
…………
…………
父母爲他取名字時還沒聽說過蘇格蘭牧羊犬,但癡迷于蘇武牧羊這個曆史典故,大概是負負得正的原因,蘇牧沒有和羊扯上什麽關系,倒是變得懶洋洋的,高中宅了三年,大學宅了三年,畢業之後再宅三年,那天正好是他宅滿十年的日期。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前一刻還坐在電腦前,隻是打了個噴嚏,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這個世界。
顯示器沒了、燈光沒了,隻有滿天繁星和瓢潑大雨,他躺在樹林邊的一塊空地上,穿着古代人的衣服,渾身濕透,腰腹左側有一個貫穿傷,身旁邊不遠處的泥濘小坑中,靜靜的躺着一顆濕漉漉、黑漆漆的石頭。
石頭的表面有些粗糙,形狀像是鳥蛋,和子彈頭差不多大小。
腹部的傷勢已經夠重,但那點痛楚和腦袋裏的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他頭疼欲裂,腦袋裏似乎有人在嘶吼尖叫,那叫聲是如此刺耳,像是生鏽的鐵棍在攪拌大腦,
作爲一個腦洞可以容納銀河系的資深死宅,蘇牧要弄清眼前的情況并不困難,他艱難的坐起身來,自言自語道:“唉……不知哪位大俠玩隕石遁,換我來這裏受罪。”
說大俠有點誇張,畢竟這個身體隻有十多歲。
在雨中呆坐了一會,蘇牧脫下破爛的衣衫胡亂的裹了一下傷口,将那顆小石頭撿起來揣在兜裏,微微一笑:“好,也不是太難接受,就當是在玩一款真人版rpg好了,唔……沙盤類,硬核專家模式開啓、夢魇難度開啓,沒有存檔、沒有小地圖、沒有血量顯示……沒有新手技能。”
當時他還不知道這款“遊戲”的背景設定,以爲自己是回到了古代,撿起一根樹枝當拐杖後,喃喃自語道:“叮!恭喜獲得新手武器,主線任務開啓——尋找任務;支線任務開啓——告别左右醬,結識一大波古裝美女;成就任務開啓——找一條金燦燦、毛絨絨的大腿抱緊……”
正因如此,當那隻七條尾巴的高大狐影突然從樹後現身時,他被吓得險些尿出來,腳一軟坐倒在地。
蘇牧至今還記得那隻狐影的眼睛,或者說那對明明是透明的,看起來卻無比黑暗的窟窿,眼神陰沉冷漠、輕蔑無情,仿佛雄獅看到了耗子,正掂量這小東西夠不夠塞牙縫。
一人一影對視了一會,狐影突然湧過來,将他包在其中,“抱”進了樹林裏。
狐影是半透明的,視線可以透出去,但看到的景象已變得模糊而扭曲,色彩淡化至近乎黑白,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屍體、一些火光,接着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
…………
“牧哥,不好了,出事了!”一個焦急的聲音打斷了蘇牧的回憶。
擡起頭,他看到老早就沖到前面的劉朗焦急的跑回來,連忙停下步子問道:“咋?蛋蛋又拉在褲子上了?”
劉朗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阿秋在虎跳澗看到一棵貓舐草,想摘了做藥助你打磨身體,才剛摘到,大志他們就從旁邊沖出來,說虎炎草是他們種在那裏的,還沒成熟就被阿秋摘壞了,拉着要賠。”
“大志?又是他們?”蘇牧皺了皺眉,問道:“藥草種在樹林子裏?當人傻子呢?況且阿秋雖然年紀不大,怎麽說也是下一任妖狐,會去摘沒成熟的草藥?笑話!他們根本就是來找碴的,來了多少人?打起來了沒?”
劉朗重重歎了口氣:“沒打,他們……帶着星石。”
“不會?他們哪兒弄來的星石?”蘇牧吃了一驚,快步往前走去:“也好,正巧我這久練了些新招,拿他們試招去。”
“又有新招?”劉朗眼睛一亮,焦急與不安被抛到了九宵雲外,蹦蹦跳跳的跟着蘇牧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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