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執行的是計劃a,他已經可以割開荒巫的脖子逃跑,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繞個圈子回去與陳瑞雪彙合,趁着荒人在城南找兇手的時候帶着她們逃出去,可是與荒巫的相遇太過意外,暗殺變成了火拼。
已經暴露,不能把敵軍引向陳瑞雪她們,隻好執行計劃b,蘇牧要把荒人引到自己這邊,所以他要點火、拖時間,好讓城北的士兵集中過來,爲俘虜們創造出更好的脫逃條件。
荒巫的右手被蘇牧砍了一刀,樹枝拐杖掉在地上,被蘇牧一陣亂踩,枝頭上的咒具被踩壞了,但蘇牧還是不放心,又讓小黑順便路過一趟,将樹枝扔進了一間着火的屋子裏,除此之外,蘇牧還留意着荒巫的嘴,免得出現不用咒具也能施的巫咒,到時候可就麻煩了,當然,要是這位荒巫會默念咒語,那他就沒法子可想了。
“我想和你們玩個遊戲。”說完這句話後,蘇牧期待“觀衆”們能有點反應,可惜這是件不可能的事,就算他戴個大白面具、騎輛兒童三輪車出來,這些人也不會有反應的,主要是語言不通,其次是這些人不懂梗。
荒人也有懂漢語的,在沒有戰争時,荒人與九州人會有貿易來往,基本都是以物易物,在發生戰争時,與荒人通商的九州人會有特别優待,就算被抓了也會立即放走,甚至還會送一些食物,前提是能被認出來。
一個中年人站出來,用生澀的漢語說道:“放開巫,你玩什麽?我玩。”
蘇牧歪着頭,皺眉想了好一會,說道:“這話很别扭,聽起來像是我……算了,不說這些,能不能先告訴我這位巫是怎麽回事?肉呢?怎麽隻剩下一層肥皮和一個大腦袋?也太惡心了點。”
不知道是做人太老實還是想要穩定蘇牧的情緒,這名懂漢語的荒人答得很認真,就是表達能力沒有聽力好:“咒有害,每次念對身子壞,你放了巫,我……給你殺。”
蘇牧笑着搖了搖頭:“你級别太低,不夠重要啊,除非重新找個巫來,才能與這家夥相比,不過我猜你們這已經沒巫了,否則怎麽可能等到現在沒反應,随便一個咒就能把我殺了吧?”
荒人依舊老實:“小城,一個巫,沒有二個。”
蘇牧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那就沒辦法了,巫在你們部落裏地位很高吧?你覺得多少人加在一起,才能和巫一樣重要?”
要是有其他懂漢語的人在場,聽到蘇牧這句話後應該會阻止那家夥開口,可惜沒有,那人很驕傲的說道:“巫最尊貴,一萬人……萬萬人也比不上。”
蘇牧又笑了,笑得很開心:“那這座城裏有多少荒人?”
“八千。”荒人沒有猶豫,簡潔明了的給出了标準答案。
“那麽,遊戲開始。”蘇牧微微一拉手裏的刀,在荒巫脖子上割出個淺淺的口子,剛好溢出一滴鮮血流到了刀面上:“我就吃點虧好了,當你們這八千人和這個巫一樣重要,拿命來換吧,你們一死,我立即就放了巫,絕不食言。”
直到這時,那名老實得像塊石頭的荒人才終于醒悟過來蘇牧問這些話的原因,他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刀面上的那滴血。
血并沒有凝固,因爲這裏的溫度越來越高,也越來越明亮,火光照亮了很大一片區域,濃煙被照得像是一隻隻巨大的怪獸,扭曲着身子仰天咆哮,荒巫的手臂哆嗦不已,他手上有個可怕的傷口,血液在起火前就已經凝固,就算傷口不會随着上升的溫度而裂開,也疼得像是被火燒一樣。
和荒巫相反,蘇牧肩上的傷沒有先前那麽疼了,這可能是傷口在愈合,也可能是深度燒傷後的痛覺遲鈍,後者的可能性較大一些,因爲體内的能量都用在小黑縱火上了,騰不出來治療傷口。
小黑“玩”得很開心、很盡興,荒人毀屋子建立的防火帶被它輕易的突破了,突破的方法就是越過防火線重新點火,還可以順便看看拆房子的荒人臉上的失望表情。
不過它沒辦法離蘇牧太遠,縱火的範圍有限,除非蘇牧再來一箭讓它随着箭影飛去遠處,可惜沒辦法持續太長時間,飛出去幾秒後它就得回來,免得蘇牧餓死。
火勢越來越大,木頭被燒得劈啪作響,但荒人這邊卻靜得出奇,能和蘇牧對話的人楞在原地,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向他問話,應該是在問蘇牧說了什麽。
長官問話不得不答,荒人擦着汗把蘇牧的話重複了一遍,這下周圍的人全都楞住了,轉頭看向了他們的長官。
這八千士兵的最高長官是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看上去年近五十歲,膚色黝黑,看起來像是個長年耕種的老農,他的衣着也和其他荒人沒什麽區别,一直站在圈子最裏面,蘇牧先前就看到他了,過目就忘,直到現在才知道這人地位很高。
擔心是不可避免的,如果這位長官一個心情不好,立即下令攻擊,他逃跑的困難度就大大增加了,畢竟小黑才剛開始清理逃跑路線,還需要拖一段時間。
黑臉長官死死的盯着蘇牧,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全軍自殺是不可能的,讓巫被殺也是不被允許的,他比蘇牧還要爲難,另外還要考慮城裏的火勢,雖說不是他們的城,走了就不會再來,但就這樣燒下去,天氣再冷也得燒死很多人。
這位長官其實也聽得懂漢語,隻是一直沒有表态,他在思考的并不是如何解救荒巫,因爲覺得救不出來了,荒巫的命運完全掌握在蘇牧手中,而是在思考着如何殺死蘇牧,他認識蘇牧,也知道蘇牧曾經幹過的事,這個年輕而詭異的九州人已經給荒人帶來了太多的麻煩,這還是第一次能和他交流、能讓他停步,必須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可要如何才能殺死蘇牧呢?他冥思苦想找不到方法,偏偏現在全員看着他,必須下命令了。
“南城牆和城門的守備情況怎麽樣?必須保證不能讓他逃走。”黑臉長官向身旁的副官問道,同時在觀察着蘇牧,據說蘇牧是聽不懂他們說話的,可這是個狡猾的年輕人,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都準備好了,牆頭有重兵把守,城外設有埋伏。”副官小聲說道。
“他的影子找到沒?”長官又問。
“一直在放火,沒辦法找到确切位置。”副官看了蘇牧一眼,恨不得立即把他殺死在這裏。
“唔……”長官略一沉思,提高聲音說道:“都拔出武器,要是巫被他殺了,就都把武器投出去,把他……”
話才說到一半他就停住了,因爲蘇牧突然做了個誰也沒能想到的動作——他在衆人的驚叫聲中,将刀刃豎着插進了荒巫的頸側,然後用力将荒巫往天上抛起。
荒巫沒死,同樣發出了驚叫,甚至還伸手握住了刀柄,蘇牧故意避開了他的氣管和食道,因此不會有血從嘴裏噴出來,但血管妥妥被刺穿了,不管是誰拔刀,都會噴得滿臉是血。
荒巫在天上叫,荒軍在地上叫,包圍圈立即縮小,無數隻手伸向天空,想要接住他們的巫。
長官的話被打斷了,他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擡頭看了一眼被高高抛起的巫,再低頭時已不見了蘇牧,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蘇牧能聽懂,要是聽不懂爲什麽他會選擇此時逃跑呢?
…………
蘇牧聽不懂,荒人的語言和漢語有很大區别,連一個字都聽不懂,他之所以現在跑,是因爲收到了小黑的消息。
荒巫成功的吸引了衆人的視線,圍過來的人成功的讓他消失在大家視野裏,雖然不能像小黑那樣雪裏鑽,但貓腰在衆人腿間穿行還是可以做到的,他選擇的逃跑方向也不是南門,否則被發現的話,很可能把荒人帶到陳瑞雪她們的逃跑路線上,因此選擇了東門。
這也是和陳瑞雪商量好的,一旦點了火他就從東牆離開,出城之後立即提速,甩不掉荒人繼續往東,甩掉後轉北、轉西、轉南,尋找陳瑞雪并幫助她們逃跑。
東牆牆頭也有守衛,雖然不像南牆上那麽誇張,騷亂出現後也來了不少增援,蘇牧鑽出了擁擠的包圍圈,根本不去隐藏,直奔城牆而去。
雪行衣燒壞扔掉了,他還離着一段距離就被牆頭的哨兵發現,立即就有箭射來,同時開始大叫着喊人,巧的是,北牆那邊似乎也有呼喊聲響起。
蘇牧沖到牆邊,十分麻利的爬上去,竟和陳瑞雪同時登上城牆,他也跳了起來,不同的是他往牆外跳,而陳瑞雪是往牆内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