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百興城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但大雪卻一直都沒有斷過,凜冽的北風将漫天的雪片吹成了一縷縷、一片片、一層層,撞在城牆上的寒風剛要旋轉起來,就被碩大的雪花砸散。
蘇牧已經換下了他那件破破爛爛的蓑衣,換上了一件雪白色的衣服,甚至還讓陳瑞雪幫他做了個頭套,很像滑雪面具,這一整套穿上後,他背杆狙擊戴個風鏡就可以去演真人cod;拿把手槍就可以去搶銀行;提個橡膠拳頭就可以……
陳瑞雪也穿了一套,二人試驗了一番,利用雪堆吓到了不少百興城的百姓,這才心滿意足的出城,小心謹慎的往北行去,他們打算直線切入,而不是繞路,繞到後方是最安全的,可時間上來不及了,荒人得了城、得了食物卻沒有退兵,說明他們沒搶夠,雪停之後肯定還會繼續進攻,到時候就沒辦法刺殺了,所以二人必須抓緊時間。
荒人這些天都住在他們奪下來的城裏避寒,有充足的食物,他們這幾天過得非常舒服,不過并沒有因此松警惕,他們的注意力放在城池的南邊,隻要越過南牆,蘇牧就有很大的信心潛進城裏。
然而小黑對潛行很不利,它太黑,哪怕在夜裏都能看出明顯的輪廓來,更别說是在雪地裏了,它也可以完全隐去身形,但那樣的話它就不能動彈了。
這個問題蘇牧想了很久,最終的解決方法還是利用積雪,讓小黑脫離開來,以最薄的形态在積雪的最底層貼着地面移動,荒人無論在哪都看不到,也不會把雪鏟起來。
缺點就是這樣一來小黑就一直處于“激活”狀态,要将厚厚的積雪鏟離地面可是要花力氣的,意味着走不了多遠蘇牧就會餓,理想狀态下,普通人隻喝水不進食能活七天左右,焠體水平達到四階以上的影武能延長這個時間約五到十倍。
但對于蘇牧來說就完全相反了,隻要小黑保持着激活狀态,他的耐餓時間就會大幅縮短,要是小黑一直巨大化高強度作戰,他很有可能一兩分鍾就餓死了,像這樣鏟着雪走的話,堅持時間也不會多于五個小時。
這是個大問題,意味着蘇牧和陳瑞雪都得帶上大量食物,可爲了保持行進速度,抓緊時間完成任務,又不可能帶太多,因此隻帶着單程食物,也就是說無論蘇牧成功與否,他都得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回來,而那時候他很可能要應付無窮無盡的追兵。
本來隻是想試試能不能幹掉一兩個荒巫的,最多還有點發洩壞心情的成份在裏面,蘇牧沒想到事情會有這麽複雜,他要一路省着吃去到北邊的城池,找機會潛進城裏,尋找荒巫的住處,想方設法殺死荒巫,然後逃出來,時間允許的話去别的城池,不允許的話直接回百興,協助守城。
這麽多步驟中,每一步都要有一個前提才能進行下一步,這個前提就是“活着”,因爲每一步都可能遇到危險。
…………
“爲什麽你這次不怕拖我後腿了?”去往北邊的路上,蘇牧啃着冰冷的饅頭,向身旁的陳瑞雪問道。
二人目前行進的方向是西北偏北,打算繞一個小弧線到達目的地,免得離城太近被哨子發現。
“我一直在擔心。”陳瑞雪吃得很少,此時已經在撿雪擦手:“在必要的時候,我會護着你先離開,刑天可以随時護着我,但是很難同時護住我們倆,所以……”
“所以……你覺得我會允許你給我斷後?”蘇牧打斷了她的話:“沒可能的,死了這條心吧,這種情況永遠不會出現,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如果你被抓了我肯定會去救你;如果你被殺了我肯定會爲你報仇,無論代價是什麽,你也别把我想得那麽弱,這世上沒多少人敢說自己不知道怎麽升級,這是‘高處不勝寒’的基礎原因,我怎麽說也是個高手,有小黑在,就算有一萬追兵它也能擋一擋,爲我争取逃跑的時機。”
“我也是一樣的,答應了妖狐姐姐一定會把你帶回去,你可以被抓,但我不會讓你被殺,無論代價是什麽。”陳瑞雪引用了蘇牧的話。
“喲?”蘇牧看了她一眼:“這是在相互表白麽?以咱們的關系,應該不用了吧?小倆口也扮過了,摸也摸過了,摟也摟過了,抱也……嗷!”
陳瑞雪使出了她已經有些生疏的手刀,給蘇牧增加了一些苦澀的回憶,她的臉很燙,雖然戴着頭罩看不出來有多紅,但從落在頭罩上的雪片溶化速度可以看出來,離冒蒸氣已經不遠了。
不過在看到蘇牧呲牙咧嘴揉脖子的那副模樣後,她又偷偷笑了起來,剛想開口說話,就被蘇牧猛的按在雪地上。
她被吓了一跳,冰冷的雪灌進了嘴裏,嗆得胸口和咽喉又冷又熱,怪異之極,已經像這樣斬過蘇牧無數次了,他從來沒還過手,也就嘴裏抱怨幾句,莫非是自己升了焠體五階,力氣變大了很多?還是他想趁着這裏荒無人煙……
想到這裏,陳瑞雪用力掙紮了一下,這才驚覺蘇牧已經将她緊緊抱住,力量大得驚人,根本掙脫不動。
急得險些吐血,又動彈不得,陳瑞雪又掙了一會,剛想把刑天影魂喚出來,又忽然意識到事情不對頭,她是被面朝下按在地上的,否則也不可能嗆到雪,而蘇牧将她抱住之後就再也沒有動彈,而且是從側邊抱住的,既沒有上下其手,也沒有壓上來的打算。
“莫非是遇到危險了?”她停止了掙紮,靜靜的趴在雪中,果然,蘇牧抱住她的力道也輕了不少。
陳瑞雪繼續保持靜止,就連蘇牧完全放開她之後也沒有起身,嘴邊的雪因爲呼出來的熱氣而化成了水,滲到更深的雪層中,留出來一個橢圓型的小坑,不過在意識到可能遇到了危險之後,她就連呼吸都停止了,就算被按倒時沒有吸到足夠多的氧氣,憋上個十多二十分鍾還是不成問題的。
她能感覺到蘇牧緊緊的貼着自己的手臂,因此半邊身子有些發燙,另外半邊感覺很冷。
過了十多分鍾,蘇牧仍沒有動彈,陳瑞雪心中一驚,想起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再也忍不住,側頭向他看去。
蘇牧就躺在身旁,仍抱着陳瑞雪,從面罩的窟窿望進去,能清楚的看到他的雙眼,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是死了的樣子。
二人的臉離得很近,蘇牧同樣憋住了氣,也不說話使眼神什麽的,就這樣看着陳瑞雪。
又過了五分鍾,陳瑞雪終于忍不住用氣音問道:“什麽事?”
她預期的是蘇牧同樣用氣音回應她,或是輕噓一聲,或是幹脆不理,因此在蘇牧用完全正常的聲音說話時,把她吓得險些跳起來。
“哦,我看你挺享受的樣子,所以沒有動彈。”他是這樣說的。
陳瑞雪的臉又變燙了,還真冒出了幾縷蒸氣,她将蘇牧一把推開,坐起身來察看帶着的食物有沒有被摔壞或凍住。
蘇牧也坐起身來,左右看了看說道:“剛才有兩個荒人騎着馬路過,應該是各個陣營之間的聯絡官吧,跑得挺急,不知道是不是在傳送什麽重要消息,還好沒往這邊看。”
“怎麽不說一聲?他們跑過去之後爲什麽還要趴着?”陳瑞雪拍掉身上的雪,惡狠狠的問道。
“這個嘛……我覺得以我們的默契程度,應該不用多說的,而且等他們離開後我就松手了,是你自己趴着,我以爲你困了在睡回籠覺,就沒打擾你,還主動給你送溫暖,多大的犧牲呐!”蘇牧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
陳瑞雪無言以對,站起來緊了緊綁在腰間,用來掃除身後腳印的樹枝,悶悶不樂的繼續前進。
“幹嘛一副很失望的樣子?當時不敢開口,你又沒發現,隻好采取這樣的方法啦,不然你以爲……啊!難道你以爲我是要‘推倒’你,雪戰一番?”蘇牧驚訝的問道。
“胡……胡說,我隻是覺得我警惕性不夠高,沒看到……”陳瑞雪急忙解釋道,再次感謝了這個能擋住她臉色的頭罩,哪裏是失望什麽的。
“不失望嗎?那我可要失望了,唉,還以爲你也在期望着那什麽呢。”蘇牧歎了口氣。
“你你……你在期望什麽?不許……我不知道,”陳瑞雪語無倫次,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蘇牧聳了聳肩,低頭着往前走去。
不過沒過多久,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挽住了,轉頭一看,陳瑞雪輕輕挽住了他的手臂,腦袋卻看向别處,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嘛……”蘇牧很高興他終于能說出這句台詞了,雖然說的聲音就連他自己也聽不見。
之後,二人就沒有太多的交談,或許是因爲寒冷,也可能是什麽别的原因,他們在前進過程中挨得很近,直到來到了目的地——平澤城的北邊。(我的《太二》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内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衆号“qdrea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