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真正的重傷員是沒辦法來到這裏的,來的這些雖也不是輕傷,畢竟已經退到防線的最後一城,但能趕到這裏來看熱鬧,已經明他們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打一打不會出問題的,大不了多養幾天。
衆人下手都比較有分寸,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這是場純粹的發洩,從生死一線間的戰場上,突然來到這平靜的城市裏,他們閑得心慌,需要釋放在戰場上累積真的壓力,也想尋求刺激,揮拳無疑是個很不錯的方法,如果揮拳後能夠打中些什麽東西就更好了。
太多人抱着這樣的想法,蘇牧就遭了殃,一大群人圍着他打,裏層的打得到蘇牧,外層的打得到裏層的,總之誰也沒有閑着。
蘇牧是最忙碌的,他在努力防禦打過來的拳頭和踢過來的腳,那些人并沒有出全力,隻在乎打鬥的過程,并不在意結果,傷不到他,正是個鍛煉格擋的好機會。
與此同時,蘇牧還在思索着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聽起來很耳熟,絕對在哪個地方聽過。
文通城的城守牛都尉和守城軍都被擠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
管吧,不知道該怎麽管,把所有人抓起來讓事态升級?當兵的群體互毆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很容易和嘩變扯上關系,要是再把城守軍牽扯進去,肯定會引起各方面的高度重視,這可不是件好事。
不管吧,任由他們這樣打下去?萬一打出事來,這些傷兵的長官找上門來怎麽辦?在文通城裏受的傷,又是這麽多人的大混戰,找不到元兇,那就隻好找城守了,到時候麻煩事情一大堆,講理也不會有人聽。
慌亂之中,牛都尉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把這場混戰的起因——也就是蘇牧找出來,蘇牧看起來應該是個好話的主,也是衆人視線的焦,讓他出來幾句,事情就好解決得多,就算解決不了,也能做個樣子,到時候有什麽事往蘇牧頭上一推就行了。
“在這裏等我。”牛都尉将手中的長矛遞給身邊的副官,往蘇牧被圍的那個位置走去。
這裏仍打得很激烈,在往裏擠的過程中牛都尉挨了好幾下,特别是後腦勺上的那一拳,将他砸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擠到裏面,卻發現最内層的人在拼命往外擠,險些将他推得摔坐在地。
畢竟是一城之守,與中隊長平級的人物,牛都尉的實力比起這些傷兵來要強得多,半推半鑽的來到了内圈,他愕然發現被圍毆的是剛醒來的王川,而蘇牧已經無影無蹤。
…………
“哈哈哈哈……怎麽樣?我這計謀厲害吧?”文通城外,彭輝呵着白氣,笑得十分開心。
蘇牧垂頭喪氣的走在他旁邊,不解的問道:“計謀?我怎麽沒看出來你有什麽計劃,趁亂把我帶出城?我又沒打死人,架打完了讓牛都尉送我出來不就行了,幹嘛要叫大家揍我?這不是多此一舉麽?”
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彭輝,丘山鎮外一别,至今已經過去了兩年多,蘇牧依稀記得彭輝的聲音,但交談不多,始終沒能回憶起來。
剛才打得正高興,突然感覺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蘇牧回頭一看,看到了笑得呲牙咧嘴的彭輝,拉着就被猛的拉出了人群,見一臉茫然的陳瑞雪等在牆角,三人悄然無聲的一路狂奔,來到了城外。
“帶你?誰要帶你了?你好生生的,幹嘛要我把你帶出來?我這計劃是讓你把我帶出來,哈哈,成功了不是?我這計謀厲害不厲害?”大概是平時少有成功用計的記錄,彭輝笑得十分開心。
“帶你出來?你好生生的,幹嘛要我把你帶出來?我咋不知道是我把你帶出來的?話你怎麽會在文通城裏?”蘇牧重複了彭輝的話。
彭輝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唔,這個嘛……我在前線受了傷,老大讓我呆在這裏養傷,還專門派人守着我,要不是你鬧騰,我連屋子都出不來,你把王川打趴了,亂子不夠大,我就讓幾個認識的兄弟沖出來揍你,讓場面更亂一些,這不就出來了?”
“傷?鬼才信。”蘇牧抓了一把雪塞進嘴裏嚼着:“要真是傷,陶大叔會讓你來這裏養?得,咱們還是分頭走吧,免得陶大叔知道後來找我麻煩,你是自己跑出來的,别扯上我。”
彭輝的臉作成一團,他自己可不敢回去,否則肯定要被陶峰揍,扯上蘇牧這面大族,至少能分擔一半傷害,要是讓蘇牧離開,可就沒人墊背了,夏龍範能他們幾個肯定靠不住,不定還興災樂禍的下黑手,絕對不能讓蘇牧離開。
見彭輝眼珠子亂轉,蘇牧連忙拉着陳瑞雪往另一個方向跑去,跟逃命似的。
彭輝急忙去追,邊追邊喊:“我好了!我傷好了!老大不會怪你的!”
蘇牧不理會,一個勁跑,跑出去老遠才聽彭輝急切的叫道:“你要去找宋将軍,他是大将,别人豈會随便讓你見他,我帶你去,他是老大的老大,我認識,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衡量了一下見陶峰的危險與見宋忠的難度,蘇牧停下了腳步,無奈的看了陳瑞雪一眼,陳瑞雪笑而不語,倒是有心疼剛才的那錠銀子,還沒來得及撿就被彭輝拉到了角落。
彭輝十分得意,短短時間内就有兩個計謀成功,怕是生平第一次,他也停下腳步,向蘇牧招了招手:“走吧走吧,宋将軍就在安生城裏,快些的話後天就能到。”
三人繼續往北行去,沒有留意到申建元也從文通城的北邊出來,騎着一匹快馬,往北邊急奔而去,正好與改變方向的他們錯身而過。
…………
彭輝急着要回前線,一路急匆匆的趕路,離開文通城這天倒是跑得歡脫,但到了第二天中午,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他受的傷絕對不輕,否則這麽強的人,怎麽可能跑一天就不行了。
蘇牧沒有問彭輝爲什麽要急着回前線,在彭輝的強烈反對下,背起他繼續往前走。
前行進度被拖慢了,三人在離開文通城的第四天才到達安生城,本想低調進城,悄悄找宋忠的,沒想到城門前竟然還有迎接的隊伍。
隊伍的帶頭人就是申建元,遠遠看到蘇牧他們的身影就激動的道:“來了來了,就是他們,那個穿蓑衣的就是蘇牧。”
他身旁站着個高壯的中年人,不動聲色,等蘇牧走近後才問道:“聽你殺了王川?”
“殺?他死了?”蘇牧看了申建元一眼,向這個中年人道:“那可不關我事,我離開文通城的時候,他還在和那些傷兵打成一團,精神得很,我隻是打敗了他而已。”
中年人頭道:“我是素甲軍第四軍團的副團長申立雄,已經着人去文通城調查王川的情況,明日或後日便能回來,王川是我手下,如果你殺了他,我就殺你,如果你沒殺他,我就放你離開,在那之前,你不得離開我視線。”
蘇牧微微一皺眉,又笑着道:“那你去上茅房,我跟不跟着去?”
“放肆!”申立雄身後的一名親兵大喝一聲,抽出半截刀來,看向了田立雄,等待着長官發話。
申立雄面無表情的看着蘇牧,考慮了幾秒後,緩緩道:“區區一個平民,殺便殺了。”
親兵一聽這話,抽刀出鞘就向蘇牧砍來,蘇牧早有提防,往側後方躍了幾步,與陳瑞雪和彭輝拉開了一段距離,以免将他們卷進來。
“想逃?可沒那麽容易!”親兵冷笑一聲,追上來刷刷刷三刀,刀刀不離要害,同時喚出了白虎影魂,沒有使用特殊攻擊,直接向蘇牧撲來。
蘇牧退了三步,避過了緻命的三刀,等白虎撲到身前時猛的往前一撲,避過虎爪,撲向了那名親兵。
此時的蘇牧沒有任何表情,和幾天前與王川打鬥時完全不一樣,對方殺氣淩人,他卻斂去了所有氣息,仿佛要融入風雪中一樣。
沒有殺氣,那名親兵就沒有感覺到危險,等蘇牧撲到身前時又是一刀斬下去,砍的是蘇牧的脖子,這刀使得很妙,讓蘇牧進退不得。
另一邊,陳瑞雪和彭輝被申立雄的另外幾名親兵圍住,但并沒有動手,隻是不讓他們進城或支援蘇牧。
彭輝不是那種會乖乖受制的人,咬着牙齒就要和那幾名親兵動手,卻被陳瑞雪死死拉住,蘇牧就已經夠讓人頭疼了,要是彭輝再和這些人打起來,搞不好會引起内亂,這些軍人都是極爲護短的,無論彭輝傷了别人還是被别人傷了,宋忠或申立雄都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