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棵樹人邁着整齊的步伐出現在戰場邊緣,寬大的樹冠仿佛綠雲接天,樹葉的縫隙中,隐約可見一個個精靈伫立其中。
“是帕特裏克大人的樹人隊伍!”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陷入苦戰的飛行靈獸和棕熊幾乎喜極而泣,下意識地改變了陣型,将對手往樹人的方向趕去。
站在樹人身上的帕特裏克看了眼戰場形勢,便毫不猶豫地一揮手,喝道:“密集陣形,壓上去!”
說罷,他随手束起了腦後的綠色長發,手一伸,手中就出現了一柄綠色巨弓,弓身光滑,紋理緻密,一眼就能看出是經過精心保養的。而最重要的,卻是這柄巨弓的大小,如果豎立起來,高度幾乎比他的身高還要高!
缪晨看了帕特裏克一眼,便擺~弄起了祭壇。祭壇效果雖好,但要在這麽大規模的戰場中,持續的起作用,卻是需要技巧的。而目前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就隻有缪晨而已。
帕特裏克表情嚴肅,随手将巨弓在手裏轉了個圈,找了找感覺,随即左手猛地一用力,将巨弓的一端插在了樹枝上,用腳踩住。
弓身顫巍巍的一震,他随手搭住弓弦,一支綠色的光箭便自掌心蔓延而出,倏忽間凝聚成形,翠綠的羽毛微微顫抖,冷不防一看,隻怕會被當成實體。
帕特裏克伸手扣住羽箭,一腳後退站成弓步,右手猛地往後一拉。整張弓頓時被拉成了滿月。繃緊的弓身和弓弦組成誇張的弧度。遠遠看去,帕特裏克竟像是站在了弓中一般,整個人都被包裹了進去。
“嘣!”
弓弦猛地一震,綠色羽箭瞬間化光而出,穿雲直上,氣勢仿若雷霆。
猛然歸位的弓弦一陣急顫,樹人的整個樹冠都好似被狂風卷過一般,瞬間一片狼藉。
缪晨撫了撫被吹亂的頭發。總算明白爲什麽沒有精靈跟帕特裏克同一棵樹了。
與此同時,帕特裏克猛地一聲爆喝:“閃開!”
遠處正苦苦支持的埃德加和精靈龍,仿佛心有靈犀,瞬間一左一右閃了開去。
與此同時,一支綠色光箭驟然從雲端飛落,攜着滾滾雷音,氣勢萬鈞地瞄準了埃爾維斯,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瞬間就射在了埃爾維斯身上!
光箭箭尾一顫,随即驟然爆炸。刺目的綠光幾乎晃得人眼瞎。劇烈的沖擊波像波浪般猛地沖刷開來,周圍的戰場瞬間被再次犁了一遍。
“哇~快閃!”一個四級靈鳥吓了一跳。猛地抛下戰友,忽閃着翅膀往高空飛去。
蒙頭作戰的棕熊得到戰友提醒,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撒開爪子沖着戰場邊緣跑去,任由對手的短箭紮在自己背上。沒辦法,被短箭射中最多一個血窟窿,被沖擊波攆上,他不死也得蛻層皮!
戰場其餘各處,奔逃的德魯伊和靈禽不在少數,越是靠近沖擊波中心的,跑得越快,誰都不想被沖擊波攆上。戰鬥的局勢瞬間被打亂。
樹人上的精靈早已準備多時,如今見到時機,毫不猶豫地就展開了攻擊,長長短短的羽箭頓時飛上天空,仿如下了場箭雨。
片刻之後,埃爾維斯身周的亂流散去,埃爾維斯的身影再次顯露出來。嶄新的胸甲再次被毀,胸腹間破了一個大洞,露出鮮血淋漓的血肉。埃爾維斯的嘴角也挂了一縷血絲,顯然已經受了傷。
可惜,在寂滅生物的控制下,埃爾維斯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傷勢,渾身白色光焰再次閃動,就舉起巨斧,準備再次攻擊。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忽然飄來一片綠色光芒,似緩實快地飄落下來,似乎長了眼睛一般,沒入了下方戰鬥的精靈體内。
一個精靈感受到融入體内的能量,渾身忽然一震,猛地驚呼出聲:“這是女王的祈福!”
“天哪,我的傷勢完全恢複了!”一個精靈擦幹腰間的血迹,看着隻剩一個疤痕的腰部,臉上的喜悅壓都壓制不住。
“我的手,我的手又長出來了!!”一個精靈握着自己的手腕,看着慢慢長出的新手,幾乎喜極而泣,就連腕部生長時的酥~麻感,都完全顧不上了。
他這手可是被更高一級的強者用能量強行震碎的,正常情況下,除非他能求到五級高手親自出手給他治療,否則根本沒有治好的可能。
整個戰場好似被畫下了休止符,德魯伊聯盟這邊忙着分享喜悅,埃爾維斯率領的精靈之翼戰士,卻不知爲何,竟然也停止了攻擊,僵立在了原地。
埃爾維斯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似乎有清醒的趨勢,卻很快又被黑色重新覆蓋。
正在這時,缪晨終于擺~弄好了祭壇,将安魂花環放了上去。
以祭壇爲圓心,一圈圈的金光猛地擴散開來,幾乎是瞬間,就籠罩了整個戰場。戰場上,無論是精靈,德魯伊,還是飛行靈獸,都好似被鍍上了一層金光,變得神聖起來。
化身棕熊的德魯伊們,感受到大腦瞬間變得清醒無比,連以往想不明白的問題也很快想通,眼中頓時光芒連閃,看向那棵爆發出金光的樹人時,眼神更是炯炯有神。
而變化最顯著的,卻是原屬精靈之翼的精靈們,他們僵立的身體忽然一陣顫動,眼中金光和黑霧交錯糾纏,仿佛戰場厮殺般激烈異常。
然而,金光一直在不斷湧~出,黑霧卻沒有了後繼,很快就失去了抵抗力,被金光消融。
當最後一縷黑霧消失在金光中,精靈之翼的戰士們,終于恢複了清醒。
想到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爲,清醒過來的精靈們追悔莫及。一部分精靈直接扔掉了武器,抱着頭蹲在地上痛哭起來。另一部分精靈,雖然稍微冷靜一點,臉上卻也滿是痛苦之色,不少精靈眼眶都隐隐發紅。
霍爾在金光撫~慰下,終于清醒了過來,見此場景,連忙命令精靈龍停止攻擊,帶着飛行靈獸們回來。
化身棕熊的德魯伊們,也在埃德加的約束下很快退了回來,守在了樹人陣型前方。
剛剛還激烈無比的戰鬥,似乎就這麽忽然停止了。
一直以來被保護的很好的精靈俘虜們,不明所以地看着這場景,紛紛皺起了眉。
“那些精靈之翼的精靈是怎麽回事?剛才殺人的時候都沒見他們難過,這會兒哭什麽哭?”
“就是!他們連女王陛下都敢囚禁,還有什麽不敢的?難道他們以爲,哭兩下,就能抹去他們之前做下的事情不成?”
周圍的精靈議論紛紛,相對冷靜地中年精靈眼中卻閃過一絲迷惑,皺着眉努力思索。精靈之翼的叛亂本就莫名其妙,他心底早就積累了一大堆疑惑,如今前後聯系起來,反倒有些明白過來。
“别說了,如果我沒判斷錯誤的話,那些戰士之前恐怕是被控制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中年精靈冷靜地說出自己的判斷,眼中卻閃過一絲痛惜。
這段日子以來,精靈之翼裏,有不少戰士手上都沾了同胞的鮮血,如今清醒過來,還不定要怎麽難過。尤其是埃爾維斯……
看着身邊靜靜躺着的長者,中年精靈忍不住擔心地看向了戰場中央的埃爾維斯。
埃爾維斯現在的狀況很不好。
跟埃德加以及精靈龍的戰鬥中,他本就受了不少傷,隻是沒有埃德加嚴重,之後帕特裏克的那一箭,更是讓他的傷勢雪上加霜,幾乎連斧頭都擡不起來了。
如果不是精靈女王的祈福及時到來,安魂花又及時把他喚醒,他再這麽不計消耗地戰鬥下去,他很快就會力竭猝死。
可醒過來了又怎麽樣?
埃爾維斯手中的巨斧猛地掉落在地,把地面震的一顫。
埃爾維斯渾身癱軟地跪了下去,掩面把整個身體縮成一團,渾身顫抖不已。
沒有什麽,比信仰坍塌更讓人難以接受。也沒有什麽,比親手害死自己的親人,更加殘忍了。如今的埃爾維斯,卻不得不同時面臨這兩種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當初剛剛成爲戰士的時候,在精靈母樹前方的宣誓,似乎還在眼前。
從小到大,母親在生活上的細心呵護,在修煉上的嚴格要求,好似還是前不久的事情。
母親臨死前,望着自己的冰冷眼神,沒有失望,沒有痛心,卻比那些更讓他難以接受。那是徹徹底底的心死啊!
他該怎麽辦?
埃爾維斯不斷用頭撞向地面,撞得鮮血淋漓,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好過一些。
霍爾看着這一幕,臉上不禁露出一絲不忍,喚過精靈龍,就準備過去安慰。
“讓他一個人靜一下吧~”帕特裏克拉住了霍爾。
霍爾身上那道橫貫胸腹的傷口,就是埃爾維斯的傑作,他現在過去,隻會讓埃爾維斯更加愧疚而已。
埃德加重新化成~人形,看着身上縱橫遍布的傷口,嫌棄地皺了皺眉,趕緊湊到帕特裏克身邊讓他治療。
就在一切似乎塵埃落定的時候,一個金發的身影忽然在天空出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