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後,渚首與一名巡警、一名組織犯罪對策部的警探一同返回。
在現場找到的,正是典斌放在女秘書口袋裏的文件袋,裏面有一支電子錄音筆、一張國外銀行的儲蓄卡與一份銀行打印的賬目清單。
找到這些東西是那名巡警。
發現賬目清單上的戶主是大鳥義根之後,組織犯罪對策部的警探感到事态嚴重,立即找到已經到達現場的渚首。
顯然,這名警探與兄弟會的關系也不錯。
讓渚首陪着兩名警察出去喝茶之後,康太郎親自摁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
聽完裏面的東西,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立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錄音筆裏是大鳥義根的自白,這家夥拿了武騰蘭的封口費之後,覺得這筆錢不妥當,沒敢動用。因爲他是除武騰蘭之外,唯一知道武騰雄岸真正死因的人,擔心事情敗露之後武騰蘭會殺他滅口,所以錄下了這段對話,準備了這些證據。
“看樣子,大鳥義根不是死于車禍。”山野淳夫首先打破沉默,“武騰蘭知道他起了二心之後,決定殺他滅口。”
“有這種可能,隻是大鳥義根是武騰蘭最信任的親信,她會做得這麽絕嗎?”渡邊能活搖了搖頭,說道,“再說了,如果武騰蘭決定殺大鳥義根滅口,在國外就能動手,不用回到國内。”
“這可說不準,連同床共枕二十年的丈夫都敢殺,武騰蘭還會在乎一個面首?”山野淳夫冷冷一笑,說道,“大鳥義根那種面首,一抓一大把,在哪都不缺。隻要起了二心,武騰蘭就不會放過他。”
“這也太露骨了。”
“大鳥義根是什麽時候死的?”劉威出面結束了争論。
“武騰蘭他們回國後不久吧,好像是武騰一男回到大阪的那一天。”
“武騰一男?”劉威鎖緊眉頭,說道,“大鳥義根敢做出這種背主的事情,肯定有人給他撐腰,而且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如果這個人是武騰一男,又被武騰蘭識破了,大鳥義根肯定得死。”
山野淳夫思索一陣,說道:“确實有這種可能,也隻有武騰一男能讓大鳥義根背叛武騰蘭,而且有這個動機。隻要武騰一男拿到這些東西,武騰蘭不但别想繼承家業,恐怕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渡邊能活點了點頭,說道:“大鳥義根在武騰一男去韓國之後,才跟着武騰蘭,所以沒有引起武騰蘭懷疑,說不定他就是武騰一男安排在武騰蘭身邊的卧底,目的就是要在必要時刻整死武騰蘭。”
“應該不大可能。”
“爲什麽?”渡邊能活朝劉威看了過去。
“如果大鳥義根早跟武騰一男串通,這些東西早就到了武騰一男手上,武騰蘭也早就完蛋了,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事。肯定是在武騰雄岸死後,大鳥義根認爲武騰一男不會輕易讓武騰蘭得逞,并且更加看好武騰一男,想借此投靠武騰一男。隻是他不相信武騰一男,打算用這些東西跟武騰一男做交易,才沒交出來。”
渡邊能活笑着點了點頭,對劉威的評價明顯提高了不少。
“問題是,這些東西怎麽到了喜三郎手上呢?”山野淳夫問了一句,而且是對着劉威提的這個問題。
“大鳥義根肯定不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甚至不會放在自己知道的地方。如果是我的話,就會交給一個絕對信得過的人,并且告訴他,如果我出了意外,就用這些東西去對付武騰蘭。大鳥義根死後,武騰蘭明顯壓着武騰一男,所以拿着這些東西的人認爲武騰一男鬥不過武騰蘭,就算交給他也不會起到作用。再說了,大鳥義根慘死在前,也會對他産生影響。”
“所以他找到了喜三郎?”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武騰蘭一直宣稱是兄弟會害死了武騰雄岸,如果兄弟會能拿出證據,證明武騰雄岸是武騰蘭親手殺死的,不但能戳破武騰蘭的謊言,還能化解兩大社團的矛盾,将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之内。”
“這麽說,這個人是船社成員?”渡邊能活皺起了眉頭。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家醜不可外揚,既然要減少由此産生的影響,爲什麽不直接交給武騰一男?”
“渡邊君,你還不了解武騰一男嗎?”山野淳夫笑了笑,說道,“那家夥狼子野心,拿到證據後,說不定會反咬一口。再說了,以他的手段,除了不會放過武騰蘭之外,說不定還會借此打擊緒方家族,把船社搞得雞犬不甯。真正爲船社的利益着想,就不能讓武騰一男介入此事,而是尋求第三方的幫助。兄弟會已經卷了進去,橋本君又以處事公道出名,由他出面,自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渡邊能活也笑了起來。牽扯到橋本康太郎,他能不承認嗎?
見此情形,康太郎提聲說道:“雖然康太郎不想插手他人事務,但是此事确實牽扯到了兄弟會與橋本家族。不管喜三郎做了什麽,以前犯了多少錯,都不應該是這個下場,更不應該由船社來代勞。”
“橋本君,喜三郎生死未蔔,現在說這些……”
“渡邊君,想讓大鳥義根閉嘴的人會放過同樣知情的喜三郎嗎?”劉威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管車上那人是不是喜三郎,襲擊者已經得逞。如果不是喜三郎急中生智,讓女秘書帶着證據逃走,警察又及時趕到,恐怕我們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就算他還活着,也隻是幕後主使想知道他把證據藏在哪。如果我們不能及時采取行動,幕後主使肯定會殺人滅口,消滅唯一證人!”
渡邊能活歎了口氣,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兩位,康太郎一定會爲三弟讨個公道。”
“可是……”山野淳夫遲疑一下,指着放在桌上的文件與錄音筆,說道,“就算把這些東西拿到法庭上,也成不了證據。大鳥義根是武騰蘭的助理,一直幫助武騰蘭打理業務,武騰蘭給他一百多萬美元,也不是什麽怪事。至于他的陳述,武騰蘭肯定會反咬一口,拒不承認。”
渡邊能活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沒有其他證據,恐怕連起訴武騰蘭的機會都沒有。”
兩人都精通曰本法律,說的話自然很有分量。
“難道人就白死了?”劉威一下就冒火了,“就算我們把喜三郎救了回來,船社首先破壞規矩,此事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法律解決不了問題,隻能用法律之外的手段,絕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都很尴尬,因爲劉威把話說得太直白了。
“兩位,劉君的話就是我的話。康太郎不才、兄弟會無能,連喜三郎都保護不了。”康太郎也有點激動,“既然不能通過司法途徑懲治兇手,康太郎隻能另尋他策。隻是康太郎懇求二位,在此事上網開一面。”
“這……”山野淳夫顯得有點爲難。
“康太郎絕對不會讓山野君與渡邊君難做,必定積極配合警方調查,隻是希望能給我們幾曰時間,讓我們搜集證據。”
山野淳夫朝渡邊能活看了一眼,征求他的意見。
“武騰蘭确實做得過分,既然橋本君有所求,我們必當盡量提供方便。”
見到渡邊能活表态,山野淳夫也說道:“警方的調查工作将局限在襲擊事件上,其他方面的事情,我們暫時不插手。隻是時間不能太久,畢竟喜三郎是社會名流,就算我想把事情壓下去,也很難辦到。”
“這是當然,最多幾曰。如果到時候還拿不到證據,康太郎也無顔面對家人。”
康太郎一下把話說死,神色顯得更加悲痛。
渡邊能活立即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請橋本君節哀順便,保重身體。”
“是啊,現在是最需要橋本君振作的時候,如果橋本君悲傷過度,肯定是親者痛、仇者快,最高興的就是武騰蘭了。”山野淳夫也趕緊勸解康太郎。
“多謝二位關心,康太郎身體不适,讓劉君代勞送二位回去。”
康太郎送客,劉威趕緊起身,朝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橋本君保重。”
“橋本君多多休息。”
渡邊能活與山野淳夫也沒羅嗦,起身向康太郎告辭。
将兩人送到門外,交給渚首之後,劉威就沒再遠送。
想到橋本康太郎痛失親弟弟,肯定異常悲痛,而劉威是他的準親屬,所以兩位大人物也沒讓劉威遠送。
找到典斌,拿到該要的東西之後,劉威返回了康太郎的房間。
“他還活着?”康太郎已經恢複正常。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受了點驚吓,不過沒什麽大礙。”
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這些是你安排的?”
劉威又點了點頭,說道:“銀行卡與賬戶清單都是從大鳥義根那裏得來的,我們隻是在錄音上做了些手腳。”
“也就是說,武騰雄岸确實是武騰蘭親手殺死的。”
“這是鐵闆釘釘的事。”劉威把從典斌那裏拿來的文件交給了康太郎,“這是我們在車上找到的,我覺得應該給你看看。”
“什麽?”
“喜三郎暗中聯系武騰一男,與他達成的秘密協議。”
康太郎一驚,擡頭看了劉威一眼,似乎不大相信。
“上面有他與武騰一男的親筆簽名,如果橋本君不相信,等我們逮到武騰一男,就能問個明白。”
“此事我自會查明,你們得辦好下一件事。”
劉威點了點頭,在喜三郎的事情上,他不好多說什麽。
“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康太郎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絕對不能讓武騰蘭、武騰家族與船社有個好下場。”
劉威又點了點頭,沒多羅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