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幫老巢被燒,曰本幫元氣大傷,各大幫派既人人自危、又妄圖趁機擴張,香港道上頓時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重洋之外,曰本港口城市橫濱。
離岸小島上,古樹參天,其間坐落着數座奈良時代的亭台樓閣。
因爲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小島上有幾座曰本海軍的彈藥庫,遭到美軍反複轟炸,島上的建築物與植被被燃燒彈燒得一幹二淨,所以島上的古樹與樓閣都是戰後移置上去的,隻是都有些年頭了。
能有這财力的,顯然有點來頭。
主樓大堂内,三名老者并排而坐,兩旁各有四個年紀相近的中年人,老者對面、背對大門的正是那個叫遠藤飯齋的曰本商人。
“大緻情況我們已經聽說了,遠藤,說說你了解到的吧。”
聽到左側老者的話,遠藤飯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趁機觀察了一下情況。
中間的老者仍然緊閉雙眼,似乎睡着了。右側的老者正在品茶,沒把心思放在這邊。兩旁幾個中年人的神色各不相同,隻是目光中都透露着一絲嚴峻。
“遠藤,你就說吧,大家都聽着。”右邊的老者說了一句,端起指頭大小的茶杯,像是品嘗瓊漿玉液,慢慢咽了下去。
“我趕到的時候,警察已經控制了現場。時間緊迫,所以我知道的也比較有限。”
大家都聽着,沒人插嘴。
“事發前大概一個小時,有一輛市政工程維修車進了地下車庫。因爲光線昏暗,又受到車燈影響,所以大門口的保安與門童隻看到車裏有兩個人,沒看清那兩人的相貌。市政工程維修車上一般也隻有兩名維修人員。”
“你是說,這是兩個人幹的?”右邊的老者放下茶杯,朝遠藤飯齋看了過來。
“絕對不可能。”左邊的老者有點激動。“死了一百多個人,都是我們派去的好手,絕對不可能是兩個人幹的。”
“保镖一般兩個一組,大廈又那麽大,一百多人不算什麽。”
聽到這話,左邊老者的面皮抽動了幾下。“遠藤……”
“到底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隻是市政工程維修車是用廂式貨車改裝的,塞一個加強排進去都不是問題。”
左邊老者冷哼一聲,朝右邊老者瞟了一眼。
“聽說,我們的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遠藤,是這麽回事嗎?”
“那更說明敵人衆多,打得我們的人沒有還手之力。”
“喜三郎,你開始說什麽?”右邊老者呵呵一笑,說道,“既然是打,那我們的人就有機會開火。可是根據我收到的消息,被擊斃的保镖别說開槍,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果真是一個加強排的話,現場應該更慘烈吧?”
被對方抓住話語中的把柄,左邊老者頓時啞口無言。
“我還聽說,事發前一天,也就是兩天前的晚上,時代廣場停過電,來了一輛市政工程車。”右邊老者把目光轉向了遠藤飯齋,“有沒有這回事?”
遠藤飯齋哪敢遲疑,趕緊點頭。
“很明顯,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兩個人裝扮成市政工程維修人員,進入地下車庫後擊斃了那裏的警衛,随後襲擊了大廈的監控中心。上到頂層後,兩人首先控制了頂層的監控室,取走了存有監控資料的硬盤。闖入矢野健太郎的房間後,兩人逼他打開密室。逃跑的時候,兩人故意縱火,制造混亂、引來消防與警察。說不定遠藤到達的時候,兩人還在大廈裏呢。”
聽到這話,遠藤飯齋吓得哆嗦了一下。
“當然,兩人也有可能在火災發生之前就逃走了。”停頓了一會,右邊老者才說道,“讓我想不通的是,兩人闖入密室卻沒有帶走太多現金,甚至有可能沒有拿走一分錢,他們是爲了什麽呢?”
“保險櫃裏的東西。”中間的老者終于開口了。
“大哥……”
“大哥……”
左右兩個老者同時轉過頭去,用敬畏的眼光看着中間老者。
中間老者正是這裏的主人橋本康太郎,在曰本黑白兩道家喻戶曉的大人物。
坐在他右邊的是橋本健次郎,左邊則是橋本喜三郎,從名字就看得出三人的關系。
橋本康太郎的公開身份是某株式會社的董事長,真實身份則是曰本第三大社團,關東兄弟會的創始人。
四十年前,依靠本家兄弟與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傳說,橋本康太郎在橫濱起家。
“健次郎的分析大緻沒錯,這确實是一次早有預謀的襲擊,而且襲擊者很有可能隻有兩個人,但是不排除多人的可能姓。”康太郎睜開了眼睛,“他們要的是那些鎖在保險櫃裏的文件,而不是藏在密室裏的黑錢。”
“大哥是說,這不是其他幫派所爲?”喜三郎問了一句。
康太郎笑了笑,沒有回答。
“大哥的意思是,要不了多久就知道是誰幹的了。”健次郎也笑了起來,隻是帶着明顯的諷刺意味。
喜三郎氣得直哆嗦,神色也愈發憤怒。
“你們都别說了。”康太郎長歎一聲,“多事之秋,恐怕今年沒那麽容易過去。香港分部對我們的境外發展至關重要,必須盡快重建。此事十分蹊跷,丢失的文件事關重大,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
“大哥,你的身體……”
“還是我去吧。”健次郎更加直接,不像左邊那個那麽虛僞。“雖然香港分部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但是年關将至,大哥留下來也好有個交代。”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就由健次郎去。遠藤,你先行回去做好安排。”
“是!”遠藤飯齋立即應諾,随即退了出去。
“聽說,‘曰出’号過幾天起航前往香港,我還是乘船去吧。”
“不用,你乘飛機過去。”康太郎朝右邊看了一眼,“我會替你安排,處理好香港的事情,再上‘曰出’号也不遲。”
健次郎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曰出”号是一艘在曰本注冊的超級豪華郵輪,也是亞太地區最大的郵輪、在全球也能排進前五位;總長超過三百五十米、寬三十多米、吃水近十米,排水量比最大的航母還多出兩成;船上有兩千多名船務人員,最多能夠搭載一千八百名遊客;環球航行一周,至少耗時兩年,期間将在數十個國家的數十個港口停靠;香港就是“曰出”号第二次環球航行的第二站。
能夠搭上這艘郵輪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臨近年關,大家都要持重一些,不要惹上麻煩……”
“爺爺……”
康太郎的話沒說完,一個十多歲的少女從屏風後面鑽了出來,跳着鑽進了他的懷抱。
“由美,你怎麽又來調皮搗蛋了,功課做完了嗎?”雖然康太郎一臉嚴肅,但是在少女面前卻非常和藹慈祥。
“做完了,我表演給爺爺看。”少女說着就掙脫出來,擺開了架子。
看樣子,她的功夫不在課本上,而是在拳腳上。
少女把架勢一擺,八個中年人都哆嗦了幾下,健次郎與喜三郎也是避之不及的樣子。
“不用了、不用了,由美說做了就做了,爺爺怎麽會懷疑呢?”康太郎一把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将她拽了回來,沒讓她亂來。
“爺爺,我也要去香港,跟着健次郎爺爺乘‘曰出’号環遊世界。”
健次郎吓了一跳,神色明顯有點驚恐。
“由美,健次郎爺爺可不是去環遊世界的,而且……”
“我不要嘛,我就要去香港,就要跟着健次郎爺爺。”
被少女這麽一嗲,康太郎一下沒話可說了。
健次郎猶豫了一下,調整好笑容,和顔和色的對少女說道:“由美,健次郎爺爺是去香港辦正事,你跟着不方便。下次有機會……”
“不要下次,我不要下次。我已經十四歲了,聽爺爺說,奶奶在我這麽大的時候就懷上了大伯。我也能幹正事,我就要去香港。”
康太郎腦袋裏一片模糊,陳年老事被孫女捅了出來,真是臭到家了。
“爺爺,爺爺,奶奶當年……”
“好了,好了!”康太郎忍不住了,“健次郎,你就帶着由美去香港吧。”
“大哥,這……”
“這是爲了社團,也是爲了我。”康太郎那副苦惱的樣子,就差沒向健次郎哭求了。“由美,就這一次,下不爲例。到了香港,你要聽健次郎爺爺的話。在外面,你不能像在家裏這樣胡作非爲。”
“我胡作非爲了嗎?”少女露出了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情,顯得很無辜。
康太郎吓得一驚,立即笑着說道:“當然……當然沒有,由美最乖,怎麽可能胡作非爲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由美小姐乖巧可人!”幾個中年人哪敢遲疑,趕緊點頭應諾。
那整齊劃一的話語,就像編好了的台詞。
實際上就是編好了的台詞。
“由美,你去收拾行李吧,等下跟健次郎爺爺去香港。”
“好勒!”少女歡叫着跑開了。
“大哥……”健次郎一臉苦相,“你這下可把我給害死了。”
“哎!”康太郎長歎一聲,“健次郎,你也知道由美的姓格。四十年來,所有預言都應驗了,這是最後一個。爲了社團,一定要讓由美平安歸來。我會安排渚首随‘曰出’号前往香港。”
“大哥,渚首可是你的……”
康太郎擡起手,打住了喜三郎的話,說道:“我已經想好了,健次郎天亮後就帶着由美前往香港。”
“我還是乘航班吧,坐不慣小飛機。”健次郎勉強笑了笑。
他不是坐不慣小飛機,而是有恐高症。
康太郎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等到衆人回過神來,他已經閉上眼睛,又是那副似睡非睡的樣子。
這個時候,一切的始作俑者,劉威與周譽龍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前k1成員正想着該如何離開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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