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道的聚信樓雖然庭面不大,但是有着百八十年的曆史,在香港也算小有名氣。
要了間包房,沒等其他三人坐下,劉威就開始點菜,而且一點就是一大桌,還要了一瓶從法國進口的香槟。
看這樣子,付賬的肯定不是他。
“先說下我到香港來的原因吧。”典斌知道劉威與周譽龍會問,也知道劉威是個直來直去的脾氣。等到飯菜酒水上齊,他就直奔主題,說明來意。“南氹灣的事情與你們有沒有關系?”
“是我們幹的。”劉威也很直接。
典斌是李廷軒的人,肯定不會害他們。
再說了,要害他們的話,就不會跟蹤他們,直接打個報警電話多省事。
典斌笑了笑,用一種“就知道是你們幹的”眼神打量了兩人一番,說道:“這事鬧得不小,雖然死的都是越南雜碎,但是一千多條人命與數千萬财産損失,香港警方扛不下,不得不向大陸求援,mss已經介入調查。”
“你們也不例外吧?”劉威已經搶先開動,擡頭問了一句,順手抓起整隻三珍雞。
“我們隻是協助調查,主要是那幾條槍。”
劉威點了點頭,似乎早就猜到。
“不管怎麽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這肯定是起無頭案,最後肯定找某個幫派頂罪。”
“你們就這麽自信?”典斌瞟了眼周譽龍。
“要是這麽點事都辦不好,k1早就該解散了。”周譽龍的回答也很直接了當。
典斌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就算如此,你們也最好離開香港。”
正在埋頭大吃大喝的劉威擡頭看了眼典斌,将雞架丢到餐盤上。“這麽說,mss還在追查?”
“你的案子已經結了,至少暫時結了。”
“暫時?”劉威沒有浪費半點時間,問這問題的時候順手撈起那條三斤重的大魚。“你們也别客氣啊,都吃,邊吃邊說。”
見到劉威這樣子,周譽龍哪還客氣,趕緊動手,連筷子都省了。
看着劉威在兩分鍾内消滅掉一隻整雞,又霸占了一條整魚,典斌也不敢遲疑,隻是斯文了許多,沒用手抓。
耍客氣,餓的可是自己的肚皮。
四個人中,隻有情緒不高的周譽麟沒有開動。被人暴打一頓,也不會有多少胃口。
“說是暫時,是因爲田季嚴瘋了。”
劉威皺了下眉頭,接着狼吞虎咽。
“是不是真瘋不知道,但是他被mss控制了起來,連我們也不知道藏在哪。”典斌歎了口氣,說道,“老李在調查此事,隻是一時半會難有結果。不過這也好,追查你的線索全斷了,mss隻能暫時結案。”
“又是個無頭案。”周譽龍已經知道劉威在大陸做的事情。
“隻是南氹灣的事情鬧得很大,就算最後會不了了之,也會緊張一段時間。mss知道你逃到香港,隻是不能肯定你有沒有留在香港。”典斌看了眼已經消滅掉那條整魚、連骨頭都沒剩的劉威,“老李的意思是,你們最好離開香港。”
“爲什麽要離開?”劉威盯上了放在周譽龍面前的肘子。
見到劉威要動手,周譽龍趕緊撕下半隻。
“你倆是餓死鬼變的嗎?”典斌有點看不下去了,“吃慢點,餓不死。”
“慢點,那就沒了。”周譽龍踢了下坐在旁邊的弟弟,“小麟,你也趕緊吃,填飽肚皮就回家睡覺。什麽事也别想,天塌下來,大哥幫你頂着。”
周譽麟點了點頭,夾了一筷子青菜。
典斌歎了口氣,從劉威手上的盤子裏搶了一塊肉皮。
“你這人有沒有禮貌,怎麽從别人盤子裏搶吃的?”肘子最好吃的就是肉皮,劉威一下就急了。
“這是你的盤子,上面寫了你的名字?”典斌也不是吃素的,幹特工這一行,就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娘的,又不是吃你身上的肉,你痛個妹啊!”
劉威懶得跟典斌計較,主要是他嘴裏塞滿了肉。
與劉威比,典斌還是太斯文了。“你開始那話是什麽意思?”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劉威好不容易把嘴裏的東西吞了下去,“南氹灣那把火一燒,mss也會想到,就算我逃到香港,也會趕緊開溜,說不定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我露面。”
典斌點了點頭,覺得劉威這話也有道理。
“再說了,我們的事還沒辦完,暫時走不了。”
“還有什麽事,你們想把整個香港都燒了?”典斌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因爲劉威說那句話的時候太嚴肅了,話語中有很濃的殺氣。
“那到不至于。”劉威又端起了盛湯的沙鍋,裏面是三隻乳鴿與十多味滋補藥材。
至于這個湯叫什麽名字,劉威還真沒記住。
見到劉威欲言又止的樣子,周譽龍推了下弟弟,說道:“你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我跟劉大哥晚點回來。”
說完,周譽龍還掏出幾張鈔票塞給了周譽麟。
等周譽麟離開,典斌搶先說道:“你不會打算繼續查下去吧?”
“田季嚴的事,我肯定要查,隻是現在沒有好的線索。”見到周譽龍,聊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劉威回想起很多往事,知道爲什麽對田季嚴恨之入骨。“我們留下來,是爲了另外一件事情。”
“什麽事?”
“有人拿一百萬請我們偷件東西。”趁劉威埋頭對付乳鴿,周譽龍搶着回答,因爲他覺得沒必要把什麽都告訴典斌。
“一百萬?名畫、古董?”
“都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一隻乳鴿已經連骨帶肉進了劉威的肚皮。“不是港币,是一百萬歐元。”
典斌微微一愣,顯得有點驚訝。
雖然價值一百萬歐元的古董名畫并不少見,但是花一百萬歐元請人偷這些東西,顯然不大可能。
原因很簡單,偷來的古董名畫見不得光,最多成爲密室裏的擺設。
一百萬歐元的擺設,還不能拿出來炫耀,隻能孤芳自賞,确實非常昂貴。
“認識張晉南嗎?”劉威沒有把話就此打住,因爲他的想法與周譽龍截然相反。
“張晉南……台灣商會那個張晉南?”
劉威點了點頭,搞定最後一隻乳鴿,打了個飽嗝。看樣子,肚皮問題基本上得到解決。
“你們怎麽與他扯上關系的?”
周譽龍早就吃飽了,見到劉威酒足飯飽,他拿出了香煙。
“這很重要嗎?”劉威接住周譽龍遞來的香煙,點上後很惬意的抽了兩口。
飯後一根煙,賽似活神仙。
“這個張晉南可不簡單。”典斌遲疑了一下,說道,“反正你們見不得光,而且不會做背叛國家的事情,我也不妨告訴你們。商會主席隻是他的掩飾身份,名字也是假的,他是**防安全局的特工。”
劉威與周譽龍都哦了一下,那樣子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你們知道?那……”
“聽你說過才知道,不過我們早就猜到,他的背景不簡單。”
典斌長出口氣,也點上了煙。“我親自跟過張晉南的案子,隻是收獲不大,**防安全局把他埋得很深。因爲他的政治觀點比較對我們的胃口,所以兩年前,針對他的調查就降低了好幾個級别。”
“政治觀點?”
“支持他的是台軍那幫老家夥。”
這下,劉威與周譽龍都明白了。
典斌所說的“老家夥”,指的是那些當年跟随蔣家父子逃到台灣區的國民黨軍人。這些人一直支持統一,隻不過不是大陸統一台灣,而是台灣統一大陸。對台島南部地區刮起的讀力風潮深痛惡絕,可以說是水火不容。
因爲**總統上台後大力扶持本土将領,所以這幫老家夥對**是除之而後快。
“他讓你們偷什麽東西?”
“與曰本有關。”
“曰本?”典斌鎖緊了眉頭。
“會不會與前總統的事有關?”周譽龍對典斌問了一句。
“有這個可能。”典斌點了點頭,說道,“曰本在這其中起到的作用非常關鍵,公開的就有好幾千萬美元在曰本呢。”
“那我們就更不能離開香港了。”
“你們答應張晉南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一百萬歐元不是一筆小錢。就算要跑路,也得弄點盤纏。老李秉承節儉持家的傳統,你不會感情援助我們一百萬歐元元吧?”
“你覺得我像有一百萬歐元的主嗎?你把我拿去賣了都不值一百萬歐元。”典斌翻了下白眼,不過李廷軒的金錢觀在局裏早就出了名。
“那不就得了。”
“不過這事你們最好拖一拖,現在風聲緊。”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不趁亂撈一把,你讓我們留下來等死?”劉威笑着敲了敲桌子,把身體朝典斌傾斜了一點。“要是沒遇到你,我們還得拖一拖。現在有你這個無所不能的局長助理,我看就沒這必要了。”
“我可不會做違反紀律的事。”
“那我們明天就殺上曰本商會,殺光狗曰的曰本鬼子。”
“你……”劉威話語堅決,典斌也不敢不信。
以劉威的手段,又有周譽龍協助,殺光曰本商會那幾十個曰本人,還真不是難事。
“我隻要一點情報,一點點情報。”
典斌咬了咬牙,說道:“老子今天撞着鬼了,給我一晚時間,明天再聯系。”
劉威笑了笑,朝周譽龍點了點頭。
周譽龍也沒羅嗦,把寫着電子信箱地址的紙條交給了典斌。
“這是什麽意思?”
“你到香港還有公幹,見面越多,越容易暴露。”
典斌長出口氣,記住了信箱地址後就點着燒掉了,還借火點了一根煙。
“就這麽說定了,明天等你的消息。”
丢下這句話,劉威就叫上周譽龍先行離去。
等到典斌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想起兩人沒有付賬。
見到賬單,這個拿公款吃喝的軍事情報局特工也忍不住咒罵了幾句。一桌酒菜,竟然上萬港元,僅是那瓶喝了一小半的香槟就要五千。
這哪是在喝酒吃飯,明明是在喝血吃肉!
;